夏荷自小與她一同在宮內,她也沒想到,她尊敬的殿下,居然被這樣的人如此“汙名”,頓時一陣怒意上頭 ,她冷聲道,“你是哪來的臭道士,盡做些坑蒙拐騙的勾當,長公主殿乃天潢貴胄,怎由得你這般的庶民隨意攀咬!”


    那術士見狀,自己沒賣出半點東西,反倒被那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一通數落,心下也覺得慍怒。


    “哪裏來的臭丫頭,嘴臭的厲害!”術士見狀,拿著托盤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嘟囔,“哪裏來的外鄉人,真是晦氣,看起來衣著華麗,一點東西都不買。”


    “真是算我倒黴。”那術士罵罵咧咧地走了,夏荷還想追上去,蘇櫻雪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柔聲勸道,“夏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姑娘,他欺人太甚!”夏荷見不得那些驅魔畫像,明明自家主子長得也算嫵媚動人,怎麽就變成青麵獠牙的怪物了?


    “夏荷,不是他的問題。”蘇櫻雪淡淡歎了口氣,“你看,剛剛路過的,同他一般的術士就有三四個,每個賣的東西都大差不差。”


    “民意如此,眾人覺得蘇櫻雪是個聲名狼藉的壞人,可以鎮住魑魅魍魎,因而才會有人購買這些。”


    “有人購買,那些人才會大肆叫賣。”


    “所以,你若是買完整條街的驅魔畫像,明兒一早隻會趕製一大批新的出來。”


    “再說,那畫像上畫得同我本人一點都不像,你就當那不是我,便好。”


    “既然出來玩,就要講究肆意歡快,聽說芙蓉樓今日的戲班子是大盛京都最有名的,不如咱們,就去看戲吧。”蘇櫻雪淡淡地歎了口氣,本來興致勃勃的好興致,再看見那些個驅魔畫像後,也被攪和到毫無心思。


    蘇櫻雪原先也知曉原身在大盛京都的民間或許不會有什麽好名聲,可她真的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隻能說,她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隻怕到時候,像個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那可不好。


    芙蓉樓坐落在水南街正中心,極其富麗堂皇的一座高樓,宏偉壯觀,滿樓外牆上,掛滿各式各樣的花燈,不愧是花燈匠人特製的花燈,每一盞單拿出來,都比街邊店鋪兜售的那些精美絕倫更甚。


    這一日的芙蓉樓,內外張燈結彩,門客如流水般。蘇櫻雪和踏雪夏荷剛走近芙蓉樓前,便有小廝與侍女上前攬客。


    今日的戲班子搭在樓內的超大舞台上,樓上的雅間包間早已訂完,留下來的隻有二層稍貴點的用屏風相隔的雅座,相對清幽些平價些,還有就是大廳的散座。


    即便這樣,那散座已坐滿七七八八,就連雅座也沒有幾個空餘。


    蘇櫻雪當即立斷決定包下其中一間雅座,夏荷聞言立刻掏錢給小廝買定座位。小廝喜笑顏開地接過銀錢,迎著三人上了樓上的雅座。


    沒想到芙蓉樓如今這般熱鬧,這戲還沒開場,這座已經賣的七七八八了。蘇櫻雪她們定下來的這個雅座,在二樓的中間些的位置,左右早已坐滿了人。


    說是雅座,也就是一張四方桌,兩側用屏風簡單隔住,左右雅座早已坐滿了人,人聲嘈雜,沒有半分文雅,隻有滿滿的煙火氣。


    “你聽說了嗎,前陣子宮宴,那個目不識丁的長公主殿下居然做出詩了?”一個中年男子沙啞的嗓音道。


    “可不是嘛,不過,那詩雖然是掛在她名上,誰知是哪個才子給她潤筆的。”


    “有道理,宮宴宮宴,不就是宮裏人自己辦的宴席,什麽鬥詩環節,指不定人家早就知道題麵,走個過場 ,騙騙你們這些單純的人。”


    “聽說那長公主殿下可不得了,自小因太過頑劣被趕出學堂。”


    “長大一點,嬌縱任性,色欲熏心,聽聞她未婚喜養麵首,宮中滿是她養著的俊秀男子,就連那個大齊送過來的那個質子,她都不肯放過!”


    “可不是嘛?大齊人向來蠻夷不堪,不懂我天朝禮儀,也就那質子長著張侍奉人的好皮相,就那色欲熏心的國之蛀蟲,才看得上!”


    “聽說那長公主殿下,仗著陛下的恩寵,過著極盡奢靡的生活,一頓美食珍饈,可以吃掉尋常人家一年的口糧,你說,那能不長得肥碩如豬?青麵獠牙?”


    “就她那青麵獠牙的長相,也不知那些圖謀權勢的麵首侍奉她時,是怎麽樣的心思哈哈哈哈。”


    “這活擱我我可不幹,拙荊雖不貌美,倒也溫順,要真要侍奉那青麵獠牙,醜陋極致的長公主殿下,我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


    絡繹不絕的言論傳到蘇櫻雪耳中,聽見那句她一頓可以吃掉百姓一年的口糧,蘇櫻雪忽得明白,這些百姓對她的心中憤懣不滿,怕是因為這些傳言。


    百姓生活簡樸,仍舊被苛捐雜稅弄得民不聊生艱難度日,而傳聞中的她奢靡成性。百姓辛勞賣命繳納的苛捐雜稅,喂養了她這般聲名狼藉,於國於家都無利的人,能不是使人心中厭恨至極。


    這一刻,蘇櫻雪忽然就釋然了,她也不知傳聞何時傳成這樣,可她看著一臉氣鼓鼓的夏荷,卻忽得笑了。


    蘇櫻雪安慰夏荷,“沒事,戲要開場了,好好看,才是最開心的。”


    舞台上鑼鼓喧天,好戲即將開場,戲中人物粉墨登場,不愧是京都名角,唱腔舞步,樣貌妝容,無可挑剔。


    蘇櫻雪卻是恍恍惚惚,就連戲文裏講了什麽都沒聽清。直到人群開始沸騰,有人高唿“走水了!”


    整個芙蓉樓瞬間被極大的驚慌亂跑的人流覆蓋,火焰是自外邊開始熊熊燃起,不知是樓外的花燈燃了起來,還是別的原因,很快整個一樓的大火便已燃的極高,熊熊大火燒著了一層的各個位置 ,烈焰將所有的出口鎖死,擋住了那些求生者的道路。


    蘇櫻雪與踏雪春荷反應過來時,火已然從一樓的扶梯燒來。本來就是木製的結構,對於烈焰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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