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妹妹,你在惹火嗎?”


    陌雲笙隻覺得黑暗中,一個軟軟的東西蹭了自己脖頸喉結一下,然後又是一下,陌雲笙隻覺得,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別動!”他實在忍無可忍,在黑暗中抓住了她戳他喉結的那隻玉腕,扣在石壁上。


    陌雲笙覺得自己真狼狽,明明是他向她要個說法,可是,如此近的距離,他鼻尖縈繞的,是她身上淡淡的暗夜幽蘭般的清香,她就在他眼前,亂他心神,擾他道心。


    “陌兄,你抓疼阿雪的手腕了。”蘇櫻雪聽見陌雲笙的沙啞的嗓音,她的手腕被眼前人牢牢握住抵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的手灼熱握著她的手腕,石壁卻是冰冷,真是冰火兩重天。


    陌雲笙聞言,還是伸手放了她的玉腕。他退開了些,比起方才,兩人的位置也不那麽狹小了些。


    月華如洗,潔白的月輝落下,落在兩人身上,蘇櫻雪想走出去,卻再一次被陌雲笙攬臂撐在石壁上,鎖在他與石壁的之間。


    這一次,他一分一毫連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卻也是一步都不肯讓。陌雲笙神色凝重,一雙眼眸望向她,堅定而又堅決,他啞聲道。


    “若是今日殿下,真的不同草民解釋了,那今日這假山,殿下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陌雲笙心中固執,他潛意識裏不願意放她離開。他是庶民,她是長公主殿下,一道宮牆深深,今日之後,隻怕他再難見她一麵。


    第一次,陌雲笙覺得身卑而無力,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


    也正因此,與其說陌雲笙在怒蘇櫻雪換馬甲接近他,倒不如說他是怒自己,配不上她。


    蘇櫻雪從沒見過這樣執拗的,這樣不顧一切的陌雲笙,似乎在她的印象中,陌雲笙便是溫柔的,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的。


    可是今日這般的他,她也是第一次見。


    “阿兄,難道阿兄,今日若是得不到什麽想要的解釋,要把阿雪困在這裏,一輩子嗎?”


    蘇櫻雪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因為這樣的陌雲笙很不常見,她忍不住逗逗他。


    蘇櫻雪知曉,以陌雲笙的性子,他不會對自己怎麽樣,總歸再攻克25%攻略值迴現代了,或許以後,也不一定會再見。


    “你······”


    陌雲笙沒想到,自己已經謙遜守禮了,已經在給她機會解釋,可她······


    “巧言令色的小騙子······”陌雲笙低頭看著月華下美麗嫵媚的蘇櫻雪,心中卻是有什麽東西繞著一般,難受。


    “嗯,”蘇櫻雪聞言,沒心沒肺笑著道,“好好好,那本宮就做了個巧言令色的小騙子,又如何?”


    蘇櫻雪抬頭,看向陌雲笙那雙漂亮的眼眸,她看見他眼中聞言的怔忪,也看見一向清冷有禮的他,似乎帶了幾絲捉摸不透的喜怒不定,深深凝視著她。


    “為何?要以秦雪的身份接近草民?”陌雲笙又一次問。


    “秦雪身份幹淨如紙,接近喜歡的人,自然想要展示最好的一麵。”蘇櫻雪歎了口氣,這個呆子,榆木腦袋,又木又執著。


    她今日若是不答,隻怕他真的要把她扣在這許久。


    她若是再晚些歸長公殿,蘇櫻雪甚至不敢想,楚星沉那小狼崽子可不得發瘋。


    “那麽,阿雪妹妹的意思是······”陌雲笙聞言,原本冷透的心,卻因為蘇櫻雪的話,慢慢迴溫起來。


    “阿雪妹妹,以秦雪的身份接近雲笙,是因為,喜歡雲笙?”


    陌雲笙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因為害羞而紅了耳垂,他有些卑微,有些難以相信,所以帶些猶疑地開口,再一次問向眼前人。


    蘇櫻雪聞言,眉頭微皺,是喜歡嗎?


    蘇櫻雪想,在現代時,她從沒談過戀愛,所以她不懂何為喜歡。


    來異世界,一直被攻略任務牽著走,她也不知那是不是喜歡。


    對於楚星沉,蘇櫻雪想起他時,總能想起兩人相處的點滴,她和他從陌生,到產生羈絆,到彼此熟悉。


    這算喜歡嗎?


    蘇櫻雪不知道。


    所以這一刻,她皺眉了,她猶豫了。


    她發現自己無法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可以堅定不移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可以毫不猶豫地堅決選擇攻略陌雲笙。


    因為,在剛剛陌雲笙問她的那一瞬間,她聽見喜歡兩字的時候,腦海裏,不知為何,浮現的卻是另一張臉。


    那張曾經她恨到咬牙想要將他暴揍一頓解氣的臉,那張總在她麵前晃,還總是照顧她伺候她的臉。


    陌雲笙清晰地看見了,她微皺的雙眉,她猶豫的眼神。


    她的猶豫,就像一刀捅入他心中最柔軟地方的尖刀。


    陌雲笙清楚地記得,水波閣那日,她醉後吻上他的唇,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身影。


    她笑著對他說,“陌兄,早日愛上我,可好?”


    他笑著道,好。


    可是今日,他在她眼中看見的,是疏離,是淡漠,是茫然,是猶疑,可偏偏,沒有半分愛意。


    陌雲笙覺得心如刀絞。


    或許曾經他覺得阿雪妹妹,這樣潔白無瑕的人,或許不該是他可以擁有。


    或許今日的質問,他其實隻是想她,做迴那個曾經的阿雪妹妹,他心底深處,儼然依舊是對她的渴望。


    “陌兄,給阿雪一點時間,可好?”蘇櫻雪看著眼前的陌雲笙,忽然覺得,眼前如畫中走出的謫仙一般的陌雲笙,有一日,在她的眼中,也會淡淡地褪去光環。


    “我心有些亂,這些問題又多又繞,我需要時間,來理一理,可好?”


    蘇櫻雪輕聲歎,她終究還是將心底的話講出來了,她微垂眼眸,不敢去眼前的青年,一雙微紅的眼,仿佛帶著霧氣與怒意,帶著淒涼看她。


    她終究還是傷害了他。


    蘇櫻雪知曉,一切是她的錯,她的搖擺不定,她的招惹,她的猶疑,都是她親手刺向他心尖的刀。


    “抱歉······”蘇櫻雪抬頭看向陌雲笙,終是鼓起勇氣告訴他。


    陌雲笙見狀,苦笑著看著她,啞聲道,“阿雪妹妹,你知曉的,我從來想要的,不是一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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