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婆家出來,張澤沿著原路迴家。


    李立依然緊跟著張澤,一點也沒有要和她告別,分道揚鑣的意思。


    直到他跟著她走下半山腰,跨過溪流上的獨木橋,又跟著她走到家裏的菜園門口。


    張澤推開木門往裏走,李立神情泰然自若,隨後邁步。


    “你,為什麽還要跟著我?”她猛地掉頭,猝不及防地問。


    李立正在腦海裏飛快地尋找應答的語言,有人替他解了圍。


    “張澤,你迴來啦?外婆怎麽樣啊?”朱水蓮在半山腰的果樹下除草,聽到聲響提高音量問。


    “不是很好,媽媽,你得去照顧她。”張澤帶著疑惑不解,瞄了瞄跟在她身後的李立,朝媽媽走去。


    母女倆嘀咕幾句後,朱水蓮放下鋤頭,帶著張澤,倉促走了。


    李立給自己打打氣,整理一下衣裳,摸平頭頂上豎立起來的發絲,大踏步從後門走進張昌文家的廳堂。


    張昌文坐在長方形的木桌子前邊的躺椅上。


    桌子上放著白色圓弧茶壺。


    四十多歲,事業有成,歲月好像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的張昌文,左手中指和食指夾著一根香煙,右手拿著一張報紙,雙腿交叉,眼睛落在報紙上。


    桌子上的茶杯嫋嫋升起幾縷煙霧,和他手裏的香煙餘火交織纏繞,久久逗留,不肯離去。


    空氣中,有著茶水的清香,香煙的渾濁和男人靜穆時的冷峻。


    李立腳步輕,進來時沒有驚動張昌文。


    因此,張昌文的眼睛,還落在報紙上。


    李立站在廳堂中間,稍做停頓,等自己的心跳平複,唿吸均勻之後,才邁開步伐,走到張昌文跟前。


    “那個,張叔叔,您好!我,我是山口村的,我叫李立。”


    想過無數次見麵時的措辭,演練過卻依然說的磕磕巴巴。


    “你剛說你叫什麽?”張昌文一抬頭,看到站在麵前,一臉燦爛的李立,短暫的愣神過後,看向李立的眼神,無比淩厲。


    他抬起左手,在煙灰缸裏彈了一下夾在手裏的煙灰,把右手拿著的報紙放下,雙腿的姿勢沒變。


    “我叫李立,木子李,立正的立。”李立終於不緊張了,一字一頓地重報著自己的名字,聲音爽朗。


    張昌文用淩厲的眼神打量打量了一番站在他麵前的年輕人,發現對方長得一表人才,幹淨俊朗。


    “山口村的大學生吧?我聽說過你。坐,找我有什麽事嗎?”語氣緩緩地。


    指了指邊上的木沙發,示意李立坐下。


    接著舉起茶壺,給李立倒了一杯茶。


    李立坐下來,清了清嗓子後說:“十五年前,我那時剛好六歲。有一天早上,天很冷,我起得特別早……”


    他一股腦兒把十五年以來,他看到的和知道的事都講給了張昌文聽。


    張昌文的表情,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經曆了錯愕、遲疑、憤怒到冷漠的轉變。


    夾在手裏的香煙,一口也沒有再吸,直到手指被燙著了才急忙把它丟到煙灰缸裏。


    等李立說完,張昌文站起來,急急地從口袋摸出另一根煙,重新點上,狠吸幾口。


    煙霧繚繞中,那張瞬息萬變的臉,恢複平靜。


    李立講完,看到張昌文從躺椅上站起來,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


    “小夥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來我家裏,告訴我這些事,你認為它們跟我有關係嗎?”


    他把手裏的煙蒂狠狠掐滅在煙灰缸裏,望向李立的眼神,帶著嘲諷。


    “叔叔,我……我……”沒經過什麽世事變遷,風浪打擊的李立,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結局,慌亂間又開始淩亂了。


    頭上密密地滲出細細的汗珠。


    “聽著,年輕人,如果你來找我,是尋求我的幫助,我可以對你們伸出援手,但是,僅僅是為了幫助那個可憐的孩子,並無其他含意。以後我會定期給你寄生活費,你隻需轉交給她,並告訴她是你們家看她可憐,資助她即可。下個星期周末你再來一趟,我先給你第一筆錢。”


    張昌文拍拍上衣,抖落沾在衣服上的煙灰,沒再看李立一眼,拂塵而去。


    李立呆立片刻,反應過來張昌文會接管林娜後,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一瞬間竟恨不得跳起來,高歌一曲。


    他得趕緊迴去告訴林娜,他幫她找到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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