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畫祠趕緊在身邊的人群裏搜索,一個個分辨。可今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摩肩接踵,根本就看不清各人的模樣和身影。


    想到宋喬淑身無縛雞之力,若真被人被人拐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宋畫祠心裏便急得一團亂麻。


    宋畫祠問身邊小攤上的店主:“大娘,剛才跟著我一起的那個公子,你可看見他往哪裏去了?”


    那女人搖搖頭大聲的說:“今天這裏人這麽多,誰是誰哪裏看得清啦?”


    宋畫祠閉了閉眼睛,強行讓自己安靜下來有邏輯的思考。


    首先她暫時絕對不能亂動,要是宋喬淑隻是走丟了,還能過來找到她。


    再次,宋喬淑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若是隔一段時間還找不到,那八成就是出了事。


    宋喬淑是被她裝扮成男子的,雖說不是十成十的像,但至少大眼一看不會發現破綻。而正是這樣,如宋喬淑這般的男子,那就太清秀了些。


    所以,若是沒有等到宋喬淑,宋畫祠要找的地方是——做小倌生意的青樓。


    等了一刻鍾,宋畫祠心涼了大半截,她知道,宋喬淑多半是被人拐走了,她不能再在這裏等下去了。


    可是宋畫祠站在茫茫燈海裏,店鋪這麽多,青樓這麽多,人這麽多,她要去哪裏找?


    宋畫祠找到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閃身上了房頂。她隱蔽在青瓦之後,冷靜的注視著繁花似錦的街道。


    既然自己去尋找如同大海撈針,不如找到出手的那些人後,她再按圖索驥。此時此刻,她隻能這樣賭。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寂靜如雕塑的宋畫祠突然動了!她此刻注意力完全集中,將她這麽久所學的武功發揮到了極致。


    盡量隱蔽,盡量準確,盡量迅速。


    一棟棟房子從宋畫祠的腳下略過,她追尋著那幾個擄掠了一個獨身青年男子的人,從下藥,交接,乘車,下車,一路都緊緊跟著他們。


    宋畫祠發現,這些人是團夥作案,目的和分工十分明確,訓練有素。若不是她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跟蹤,肯定會被他們甩掉。


    他們帶著那個已中了藥昏迷的男子,七拐八繞的從隱蔽的小門進了一個院子。宋畫祠猜測,這個院子也是輕易不會被發現的秘密後院。而這,正是她所沒有直接自己尋找的原因所在。


    那個院子院裏院外都有人把守,幸好燈光不是很亮,宋畫祠可以將自己隱藏於黑暗中。


    “剛才抓的那十個呢?”一個大漢喝了口茶,問正在查看被擄男子情況的中年男子。


    “這是你該問的嗎?”中年男子低聲斥責。


    大漢臉上有點尷尬,跟其他幾個同伴相互看了幾眼,不再說話。


    宋畫祠聽了大漢的話,心中一凜。看起來,他們今天已抓了十一個人,而且前十個已經被帶走了。那這其中,大概就有宋喬淑!


    “這個人先看好,等會兒自有人來帶他走。”中年男子向看守的人交代後便離開了。


    既然宋喬淑已不再這裏,宋畫祠看著男子出門,打算故技重施跟著他探聽消息。


    如宋畫祠所料,這個地方果然是青樓。因此自從進了另一個院子,越往前走人便越多,燈光越亮,宋畫祠也快隱藏不了自己的身形了。再這麽下去,她就很容易被發現。


    宋畫祠思量一二,咬了咬牙,轉身倒迴那個關押人的小院。打算等有人過來帶走最後一個男子時再跟上去。


    誰知她正隱蔽好,便感覺到有一個人在往自己這邊靠近。是個男子,會輕功,但是氣息不穩。


    宋畫祠身體一下子緊繃,一動也不動的靠在牆上,做好逃走或打鬥的準備。誰知那男子剛走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便像是隻撐不住了一樣彎下腰,大口喘息。


    正在這時,前麵有護衛大聲的喊到:“人不見了!快找!”


    宋畫祠閉了閉眼,十分煩躁的長吸一口氣,幾步上前將一顆藥喂到他嘴裏,快速問:“能用輕功嗎?”


    “能……”男子用力甩了甩頭。


    “那就快走!”


    宋畫祠說完,再不管那男子,飛快的跳上房頂翻身一滾,也不管那些護衛看沒看到她,一心脫身。


    宋畫祠能感覺到那男子跟在她後麵,但是緊隨其後的還有幾個人,大概是來抓他們的。


    宋畫祠一點都不敢放鬆,盡量變換著方向躲避來人的追蹤,但是看起來那幾個人武功也是不錯的,竟然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宋畫祠無法,正打算用銀針刺自己的穴位以提高速度時,那被抓的男子突然提高了速度,上前抱住宋畫祠的腰就閃出去好遠,不一會兒便甩掉了那些人。


    男子見處境安全了,便找了個破落的街角將宋畫祠放下。宋畫祠也終於鬆了口氣,坐下來想著接下來再營救宋喬淑的辦法。


    “喂,你就不打算給我包紮一下嗎?”男子一臉憤恨的看著宋畫祠。


    方才宋畫祠本來準備用來刺激穴位的銀針,在男子上前抱著她的一瞬間,被宋畫祠當做暗器刺入肩膀。還好他反應快,沒有傷及骨頭,但是銀針刺的夠深,流了許多血。


    宋畫祠煩躁的看了他一眼,扔過去一瓶藥便不再理他,繼續想她的事情。


    對於這個陌生的男子,宋畫祠真是又感激又痛恨。


    若非他被抓,她就不會那麽快找到宋喬淑被拐騙到的地方。但是若非他迷藥未解徹底便逃跑,她也不會被那群人追而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這下子,他們對拐來的人看守得肯定更嚴格了。再說了,在那種情況下,誰被突然觸碰後不會有點應激行為啊。


    “好冷漠啊。好吧,看在你是個女孩子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男子挑了挑眉,不客氣的接過藥瓶,起身去遠一點的地方上藥。


    宋畫祠見他發現了她女扮男裝,也懶得再解釋。看著越來越晚的天色,宋畫祠此刻十分擔心宋喬淑,可她卻怎麽也想不出萬全之法。


    宋畫祠“謔”的站起來,臉色沉鬱的像是籠罩著一層寒霜。她抬步便走,準備不在這裏再浪費時間,先去了那地方再見機行事。


    “喂,你就這麽留下我了?”男子上了藥迴來,發現宋畫祠準備離開。


    宋畫祠沒有理會他,邊走分辨著這裏是哪。


    “你是不是要去救什麽人?”男子快步靠近宋畫祠,朗聲問。


    宋畫祠依舊自顧自的思考,不作迴應。


    “那裏看起來不尋常,你一個人肯定不行的。要是去救人,我可以幫你啊。”男子也不惱宋畫祠的無視,繼續說道。


    宋畫祠停下來,沒好氣的偏過頭看他:“你忘了自己剛才是被抓進去的了?還好意思說幫我。”宋畫祠覺得這男子頗為自來熟。


    “我那是一不小心中了他們的迷藥了。你不知道,那藥藥效十分厲害,內力也逼不出來。但是你沒看到我那麽快便恢複過來了嗎?還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來。還有啊,剛才要不是我輕功好,你早就被抓住了。”


    男子語氣十分認真的跟宋畫祠辯解,逐條分析,有理有據,像足了不肯認輸的小孩子。


    宋畫祠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


    訓練有素,配合密切的拐騙組織;藥效強大到能把有這麽高武功的男子迷倒的迷藥;一出手便是好幾個輕功比她還好些的殺手……


    果然像宋畫祠想的那樣,這個青樓裏麵有大文章,那麽他們抓這麽多的青年男子的目的,不得不讓宋畫祠重新考量。


    見宋畫祠又不說話,男子直接擋在了宋畫祠前麵:“你到底帶不帶我啊?”


    “你為什麽非要跟我一起?”宋畫祠皺眉。


    “你好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看著我的救命恩人去送死,我做不到。”男子不再是嘻嘻哈哈的嬉笑模樣,語氣稍顯鄭重和執拗。


    宋畫祠略做思考,覺得他說的也有理。反正她一個人去也是危險重重,帶著他也無妨,這麽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在身邊也算助力。


    “好,但是你要聽我指揮。”


    “好啊。”男子一下子又開心的笑起來,明媚爽朗。


    “我叫沈硯修,你呢?”男子坦然問道。


    宋畫祠不理會他的詢問,隻吩咐道:“抱著我,倒迴去。”


    沈硯修沒想到她這麽灑脫的讓他抱著她走,笑的更歡。他也不再浪費時間,又一次攬著宋畫祠的腰飛速前進。


    因為宋喬淑的強烈要求,所以她們今天出來的時候還算是早的。可此時上元節燈會已經舉行了大半,街上雖然還有商販和遊人,但已不複初時盛況。


    沈硯修和宋畫祠一致覺得,既然那些人已把十人送走,沈硯修是第十一個,那就有很大的可能他們還要繼續抓人。而且,他們也怕夜長夢多,所以分了十人一批次的轉移。


    所以他們此次的目標,還是那個關押人的隱秘小院,繼續宋畫祠剛才未完的行動。而那些人或許會防範的更加嚴格,但是他們不會想到,沈硯修還會有理由再次迴來。


    果然,沈硯修帶著宋畫祠到達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同樣的馬車在門口停下來。他們對視一眼,沈硯修讓宋畫祠先留在樹上,他去探查情況。


    宋畫祠等了許久不見沈硯修,但是沈硯修既沒有給她傳遞信號,也沒有聽到前麵有什麽打鬥的聲響,心裏疑惑卻不敢妄動,怕反倒生事。


    不一會兒,沈硯修迴來,語速很快的問:“會賓樓在哪裏?”


    宋畫祠搖了搖頭,皺眉不解。


    “他們有地道,人都是從地道裏走的。但我無意聽見,有人來稟告說被送到會賓樓的人出事了,好像說是其中一個人是女兒身,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沈硯修盡量簡潔明了的表述。


    宋畫祠猛的抬頭,一下子紅了眼睛。她心急的沒辦法,咬著牙點頭。


    沈硯修被她這副樣子嚇了一跳,軟言哄她:“你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去救她呀。”


    “對,對。”宋畫祠盡量沉下心來,大腦飛速轉動,分析剛才沈硯修話裏的信息:“現在他們已經發現她女扮男裝,但是看樣子他們要的隻是男子。所以她可能已經被單獨帶了出去,我們要找的目標已經變了。”


    “可是會賓樓在哪?”


    “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總歸就在這京城內。去街上問。”


    會賓樓是京城內一家知名的酒樓,與清風樓,福滿樓並稱京城三大酒樓。會賓樓的老板據說是蘇州人,當年在江南做絲織生意賺了錢,後來來京城開了這家會賓樓。


    因為它的風格把江南的婉約與京城的厚重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所以備受人們喜愛。但是在這權貴盛行的京城裏,這老板背靠著哪棵大樹便不知道了。


    此刻會賓樓一間寬敞華貴的屋子裏,一個穿著妖嬈的女子和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男子坐著,幾個黑衣人和一個穿著男子衣袍,頭發卻披散著的女子跪在地上。


    女扮男裝的女子滿臉淚痕,被一晚上的遭遇和座上男女的對話嚇得瑟瑟發抖,滿臉的絕望。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這女子我帶迴紅樓便是了。一包藥下去,保證不會泄露了大事。”妖嬈女子語氣頗為不耐,覺得男子小題大做。


    “你看看你們紅樓今晚辦的事!這要是當真讓上麵知道了,咱們通通吃不了兜著走!”男子被女子的態度激怒,狠狠地拍了桌子。


    “不就是兩個人出了問題嘛,二十個人我還不是都好好的給你送到了。”女子畫了細長眼線的眼睛斜睨男子。


    “嗬。”男子冷笑,甩袖往外走:“今天的事故,你最好料理幹淨,少給主子添麻煩。”


    隨著男子身影消失,一個茶杯“嘭”的砸向門口。


    女子坐在位子上,端起一杯酒一口便喝完。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宋喬淑,緩緩的站起來整理衣襟,走到宋喬淑麵前。


    塗了丹蔻的指甲勾起宋畫祠的下巴,嘴角一彎便是一副魅惑天成的樣子:“人長的倒還不錯,就是命不太好。”


    “放了我。”宋喬淑慌張的看著她,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徒勞的求饒。


    女子嗤笑一聲,將手收迴來:“放了你?好好的上元節,你非要扮成男子出來。自己遭罪不說,還害得我被訓斥。放了你,嗬,想都別想。”


    “赤影,喂藥。”


    宋喬淑知道她再怎麽說也沒用了,將早已取出來以備不測的東西在衣袖裏放好。兩行清淚滑出,認命的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沈硯修破門而入。


    他方才帶著宋畫祠一間一間的找,原本隻抱著試一下的心態,沒想到最後真讓他們找到了。


    還好這個女人並非在會賓樓常住,這間屋子是今晚臨時開出來的,防護也不十分嚴密,這才讓宋畫祠他們有了可乘之機。若是宋畫祠還跟著那群被抓的男子關在一起,怕是此刻他們連人都找不到。


    此刻沈硯修的目標並非宋喬淑,而是裏麵的其他人和正在進來的護衛。他們兩人分工明確,隻等沈硯修牽製住了這邊的兵力,宋畫祠再來救走宋喬淑。


    他來的突然,幾個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擊擊斃。


    宋畫祠趁著這個空擋進來,抱起宋喬淑便奮力向外跑。


    女子發現了他們的企圖,想從打鬥中抽身去抓宋畫祠,而沈硯修找準時機一把將宋畫祠給他的迷藥揮灑而出,女人和僅剩的幾個人頭腦都開始暈眩,不能再有效進攻。


    沈硯修不再戀戰,趕快出去保護宋畫祠。他們必須在其他救援的人趕來之前,按照已經安排好的路線逃走。


    “你這迷藥,還挺有用。”沈硯修邊跑邊笑著跟宋畫祠說話。


    “閉嘴。”宋畫祠又擔心追兵又擔心宋喬淑,一心逃跑。


    沈硯修將宋喬淑從宋畫祠懷裏接過來,無視宋畫祠要吃了他的眼神:“就你那點功夫,再抱著個人,我們今天全都得玩完。”


    宋畫祠聽他取笑也不反駁,與他跑到提前計劃好的地方。一路上有沈硯修不時的速度加持,宋畫祠他們早就脫離險境。


    “姐姐,你怎麽樣,還好嗎?”宋畫祠看著宋喬淑隻半晚上便憔悴暗淡的臉頰,心痛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將宋喬淑四散的發絲整理規整。


    宋喬淑一路上一直沉默,今晚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就像是一場夢。此刻見終於脫離險境,宋喬淑猛的抱住宋畫祠,大哭起來。


    沈硯修靜靜的看著宋畫祠一直耐心的抱著宋喬淑,一下一下的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溫聲勸慰的模樣,不由驚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嫡妻的複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被限流的仙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被限流的仙辭並收藏重生嫡妻的複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