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作為大嫂的宋夫人,正在給陳秀英惡補京城的十二周歲禮。


    “在京城,女孩的十二周歲禮,是由家中長輩為其佩戴金釵,作為孩子告別童年禮物,宣告步入少女時期。所以女孩的十二周歲禮又稱之為“金釵禮”。


    而男孩的十二周歲禮,則是由家中長輩為其開鎖,其寓意是打開智慧的鎖鏈,從幼年的懵懂中解脫出來,踏進少年裏程。所以男孩的十二周歲禮又稱之為“開鎖禮”。


    女孩佩戴金釵後,或是男孩開鎖後,都要先行跪拜禮,感謝長輩厚愛;然後,再以茶水敬謝父母,將自己養大成人;最後,再獻上自己精心準備的才藝或禮物,以答謝觀禮眾人,至此,十二周歲禮方才結束。”


    宋老夫人見兒媳說完,也忙跟著補充道:“思思的金釵我給戴,早就讓人給打好了,”


    宋夫人繼續說道:“待婆婆給戴完金釵離場後,就輪到你和大江上,孩子敬完茶,你倆要說句祝福語。”


    “我倆要怎麽說?”


    “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吉時快到了,你讓孩子到前院來吧!”


    陳秀英聽完趕緊讓春喜喊女兒來前院,又讓福伯和孫大山去書房搬來了桌椅放到院中,晴兒則被她派去準備茶水,然後想了想,又讓許午去庫房取了一匹紅布,將桌椅的前麵全部鋪開來。


    待一切準備就緒,周思思領著齊馨芮和崔曉棠也到了前院,後麵自有芸香和春喜幫著把古箏架好。


    陳秀英先是簡短囑咐周思思:“一會兒隨你舅母指示,就三關,戴金釵謝恩,敬茶,獻禮。”然後又讓周大江來到近前,其他的都來不及說,隻快速地說道:“孩子一會有個儀式,你看我行事,讓你上前就上前,孩子敬完茶,要說‘且以喜樂,且以永日’,記住沒?”


    周大江前麵陪國公大哥和齊大人他們,完全不知道還有儀式這一說,這會兒妻子這麽一說,也來不及問,隻好點點頭,默默記住一會兒要說的話。


    吉時已到,觀禮眾人也都由屋中走了出來。


    宋夫人給陳秀英普及完十二周歲禮,這迴又擔起了司儀。


    “嘉平念八,適逢良辰。


    周家有女,芳華初綻。


    長者慈愛,賜與金釵。”


    話落起手示意,周思思見狀忙移步至外婆身前跪立。


    宋老夫人將身後丫鬟遞來的金釵插至周思思的發間,說道:


    “旦逢良辰,順頌時宜。”


    周思思叩首謝禮。


    宋老夫人起身離開,周大江和陳秀英又坐至桌前。


    宋夫人接著唱到:


    “椿楦並茂,恩重如山,


    今奉香茗,感念親恩。”


    周思思接過晴兒遞過來的茶,一一遞給周大江夫妻二人。


    兩人接過,均喝了一小口放下。周大江想起媳婦的話,忙和陳秀英一起說道:


    “且以喜樂,且以永日。”


    宋夫人接著唱到:


    “今君觀禮,銘記於心。


    敬獻一舞,謹拜謝矣。”


    接下來就是周思思和齊馨芮的表演了。


    隻見齊馨芮先是起了前奏,隨後周思思也持傘隨音樂緩緩走入。


    周大江一看女兒還得跳舞,而且還是小城謠,那也別幹站著看了,這時候必須得頂上啊,於是也跟著演奏唱了起來。


    崔昊天見周大江都跟著唱了,自己本來就心癢,那還猶豫啥,他也加入吧。正好笛子在身上,抽出笛子也隨著古箏的演奏,合起聲來。


    於是,大家便享受了一場視覺與聽覺的雙重盛宴。


    一直到周思思都跳完舞了,大家腦海中還迴放著剛剛的畫麵。


    煙雨朦朧的小橋邊,一位清麗少女,撐傘緩步走來,頭上還簪著金釵,一陣微風過,傘刮到金釵,正好落在船上的少年懷。少女想要釵,羞看少年郎……


    一個小小的歌謠,卻讓大家猶如身臨其境,足可見古箏、笛聲、歌聲以及舞蹈,這幾人配合得有多好!看得一眾人如癡如醉,久久迴不過神來。


    偏偏智哥兒不僅記性好,還繼承了他爹爹愛唱歌的本領。大家都表演完了,他還在唱著自己記住的那一段,“


    柳葉兒彎彎拂水花兒轉,


    水花兒轉轉著小船兒搖。


    小船兒搖搖過石橋南,


    石橋南她撐傘步款款。


    兩黛罥輕煙柳葉兒彎,


    柳葉兒彎配著金雀兒釵。


    金雀兒釵不慎滑落入我懷,


    惹得她羞向我看。


    ……


    他的這段唱,好似給這個表演帶來了一個完美的結尾,一直等到智哥兒唱完,大家才響起山鳴般地掌聲,“太好看啦!”


    宋老將軍撫了撫胡須,品評道:“嗯,琴笛合奏得好,舞跳得好,父子倆的歌唱得也好,這節目排得恰到好處!水準不亞於宮裏頭!”


    周思思看向齊馨芮和崔曉棠,隻有三人知道,這完全就是個巧合,隻有我倆排練了!


    袁翰林也稱讚道:“在宮裏頭看表演,我每次都睡著,他們這個不同,我看完了還想看!”


    老夫人也跟著湊熱鬧,“思思到底是大人了,這舞跳得比以前多了少女的韻味,引得老婆子我都恨不得,那金釵快掉我懷裏頭!”


    這一句‘掉我懷裏頭’引得眾人哈哈大笑,紛紛說道,“應該掉我懷裏頭!”


    羞得周思思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安哥兒反應快,待崔昊天走到近前來,上就拍了他一下,“行啊你!聽幾遍就能和上來,厲害呀!”


    崔昊天漲紅了臉,“沒有,是歌聲好聽,古箏彈得也好,所以我才能合上來。”


    陳秀英也跟著道:“今天幸虧有嫂子、幹娘、還有馨芮和昊天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圓場。”


    宋夫人煞有介事,“嗯!你今天是得好好謝謝我!我還從來沒給人主持過金釵禮,就連我姑娘那會兒,我都是找人幫忙的。你看看,該怎麽謝我吧。”


    陳秀英知道她是開玩笑,也跟著笑說道:“嫂子想怎麽謝,我就怎麽謝!”


    “那你可說好了,別反悔。”


    陳秀英:“說好了,不反悔。”


    “那行,你把思思給我吧!”


    陳秀英……“嫂子還是換個要求吧。”


    齊夫人打趣她,“這下傻眼了吧?”


    一直站在角落未出聲的宋廷曄,不知聽了哪句話,也跟著嘴角彎了彎。


    於是,就在這歡聲笑語中,周思思的金釵禮也圓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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