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曉雅父親問:“今天能出院嗎?”


    曉雅母親說:“才住了幾天,就要出院,不要命了。”


    “這裏每天需花多少錢?”


    “都是武繳的,我也不知道。”


    “我沒啥感覺,今天針打完就迴。這裏太費錢了。”


    曉雅母親沒吭聲,她也知道家裏這幾年經濟情況太差了,把曉雅訂婚的禮金都貼進去了。


    想到這裏,曉雅母親一陣難受。


    當初自己不想讓丈夫和人合著做蘋果生意,但當時的行情真的是太好了,丈夫再三給她做工作。


    她同意了,結果到了五一後,存在果窖裏的蘋果壞得太多,行情大跌,眼看著錢變成一堆廢水。


    沒辦法了,隻好忍痛割愛,比收購價低2角,總算把庫存處理完了。


    一算賬,兩人一共虧了3萬多元。


    這下倒好,把曉雅的彩禮賠得幾乎沒剩多少。


    慶幸的是曉雅並沒有追究彩禮之事。


    也並不是曉雅不追究,而是年少無知的曉雅根本沒有意識到彩禮的重要性。


    曉雅從群英招待所匆匆忙忙趕迴家,自己是如何到家的自己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在路上一直憎恨自己,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婦,孩子的媽媽,竟背著丈夫和孩子偷偷跑出去會初戀。


    約會本不該,問題的嚴重性是自己還把初戀男友的初次要給了自己。


    這是多麽肮髒而又不恥的事啊!


    何曉雅心裏發虛,提心吊膽迴了屋。


    打開房間門,孩子和老公正在唿唿大睡。


    曉雅放心了,至少老公不會發現她不自然的表情。


    正在收拾著孩子的衣服,老公醒了,看見忙碌的曉雅就問:“你把事辦完了?”


    心裏有鬼的曉雅被老公的問話嚇了一跳。


    她轉過身笑了笑;“看樣子你看娃還是個好爸爸。”


    曉雅沒有正麵迴答老公的問題。


    老公從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下表:“好爸爸的職責隻能到這了,該走了。”


    老公張國慶走後,曉雅心裏輕鬆了下來。


    支書兒子的固執萬一再找自己怎麽辦?


    應該不會了,因為自己把話已給他了,橋歸橋,路歸路,從今天開始倆人將變成陌生的熟悉人。


    想到這兒,曉雅放心了。


    曾經的一切都一去不複返。


    舊情再難忘,卻不能再複燃!


    何曉雅告訴自己,我已是有孩子的人了,也有愛我的丈夫,人生道路已開啟,忘掉支書兒子!


    那隻不過是一段付出真情的感情經曆。


    “曉雅,我可以上去嗎?”


    正在二樓樓道做飯的曉雅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一驚,這聲音肯定是支書兒子。


    我不是剛從他住的招待所迴來沒多久嗎,他咋來了?


    曉雅轉頭朝下看到站在院子裏的支書兒子,臉一下紅了:“你咋來了?”


    仰望著曉雅的支書兒子邊看曉雅邊向樓梯踏步走來。


    曉雅的心裏突然亂七八糟。


    她急忙關了煤氣灶的火,佇在那裏。


    支書兒子來了是讓進房間裏還是站在樓道?


    無論進房間還是站樓道,在家的住戶肯定都知道,自己和一男子在一起待過。


    孩子從房間裏出來了,要媽媽抱。


    曉雅一把抱起孩子,孩子盯著已站在曉雅麵前的支書兒子。


    “你?”曉雅不知道說啥。


    支書兒子笑著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攤在手掌,對孩子說:“小家夥,真可愛,吃糖。”


    看到陌生人的糖,孩子不敢接,直愣愣盯著支書兒子。


    “叫叔叔。”曉雅跟孩子說。


    孩子並沒有馬上叫,而是把頭扭過去,趴在曉雅的肩膀上。


    “在這說還是進房間?”支書兒子問。


    “你膽子大的很,不怕我x迴來了?”曉雅望著樓下小聲說。


    她知道,這會兒二樓沒人。


    房間裏亂七八糟的,曉雅和支書兒子進了房間裏。


    曉雅心裏很緊張,她總擔心國慶突然迴來。


    她心神不寧地給支書兒子找坐的東西。


    平時不來人,一但來人了,連個坐的凳子都沒有。


    “不忙活了,說幾句話就走。”支書兒子笑著,順便看著房間裏:“蠻幹淨。”


    曉雅抱著孩子問:“有啥話快問,我害怕。”


    “害怕啥?我們又不是做賊。”支書兒子很自然的說著。


    “你啥時候迴?”曉雅問。


    “得到了你答複就迴。”支書兒子深情地望著曉雅。


    曉雅紅著臉:“你別在在我這兒耽誤你了,趕緊走。咱們不可能了。”


    “不可能是為什麽?”


    “我已經和他都有孩子了,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那你這就委屈自己一輩子?”


    曉雅愣了一下。


    “委屈?一輩子?”


    “對!人一生隻有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支書兒子小聲說著。


    “你不要再給我做工作了,快迴吧。在招待所不是告訴你了,橋歸橋路歸路,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互不認識的人了。”


    “你心裏沒有我了嗎?”


    沉默了。


    孩子從曉雅懷裏掙脫出來,在房間裏亂跑著。


    曉雅跟在身後看著孩子。


    “問你話呢?”支書兒子問。


    “咱倆根本不可能了,我已給你說了,千萬別在我這兒把你耽誤了。”曉雅看著支書兒子。


    “那如果我不放棄你呢?”支書兒子望著曉雅。


    “你不敢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你放棄不放棄我,我已成了孩子他媽了,你想擁有的我不能給你。你迴家好好想想,不見麵了,慢慢的就忘了。”


    “我沒有機會了嗎?”


    “娃在這裏,有些話不好說,迴去想想吧,你快點走,小心我人迴來了,對誰都不好。”曉雅擔心的催著支書兒子。


    支書兒子看到曉雅的絕情,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支書兒子說:“那我就走了,不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衝孩子笑著說:“跟叔叔再見。”


    孩子並沒有理會支書兒子,還在玩他的玩具。


    曉雅忽然覺得又有一點舍不得讓支書兒子走,要不是孩子在,她真想撲到支書兒子懷裏放聲大哭。


    兩個人含情脈脈地注視了對方數分鍾,曉雅緩過神對支書兒子說:“你走吧,把我忘了。”


    不知為什麽當說到紮我忘了這句話時,曉雅的眼淚流了下來。


    支書兒子一怔,他想去安撫曉雅,當他把手抬起時看到孩子,就把手放在頭上搔癢一般撓了撓。


    “那我走了。”支書兒子似乎在征詢曉雅。


    “舍不得也沒辦法。”曉雅小聲說著抹著眼淚。


    看到抹眼淚的媽媽,孩子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曉雅的腿:“媽媽,媽媽。”的喊著。


    曉雅抱起孩子,孩子把臉貼在曉雅臉上緊緊地抱住母親。


    曉雅朝支書兒子擺了擺頭示意讓他離開。


    支書兒子舍不得走,但實在沒辦法了。


    他無奈的對曉雅說:“那也沒辦法了,我走了?”


    曉雅小聲說:“走吧。”


    支書兒子慢慢的從樓梯往下走,不住的迴頭望著抱孩子的曉雅。


    支書兒子從曉雅屋裏出來,心煩意亂,垂頭喪氣。


    看起來他和曉雅的緣分隻能到此為止了。


    曉雅的父親問妻子“曉雅不跟人家男娃了,咱這禮金咋辦?”


    曉雅母親想了想:“你住院哩,不說這個事行不?”


    “不說心裏還是想著哩。”


    “誰心裏不放這事,原以為還能緩一下,現在鍋揭開了,不想這事真不由人。”


    曉雅父親停了一會兒說:“關鍵就是沒要下好女子。”


    “算了不說了,你還在病中,閑了說。”曉雅母親說著。


    支書兒子迴到家了。


    一迴到家就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正在做飯的支書妻子心裏犯嘀咕,這去市裏高高興興的,為什麽迴來就垂頭喪氣,倒頭就睡。


    該不會是曉雅有什麽變數?


    想到這兒,支書妻子心裏一緊,如果是那樣,豈不是耽誤我兒子了,況且以前關係那麽好。


    如果真的悔了這門親事,那他老何家就不對了,收了禮金,訂了婚又不給人,這算是什麽事!


    不行,這事不能這麽輕鬆的就算了,他老何家必須給我家有個交待。


    飯好了,支書妻子叫兒子吃飯,可兒子說了句不餓就睡去了。


    晚上兒子還沒起來。


    支書迴來了,妻子把兒子的狀態說給丈夫。


    支書聽了後,平靜地說:“預料中的事。”


    妻子驚訝的問:“你是聽到什麽了?”


    支書用手把自己的大背頭往後捋了一下:“那女娃到城裏上班去的時候我就擔心這個,現在果然按我的擔心來了。


    你用腳趾頭想想,女娃一到城裏,接觸的環境和人不一樣了,想法也就多了。


    再加上咱娃這兩年幾乎是失聯的狀態,那女的能和你娃聯係上嗎?


    等你娃緩緩,過幾天再問問吧,咱現在也不知道啥情況啊,萬一人家兩個人都好著哩,咋辦?急著事咱要緩辦。”


    “如果兩個人好著就給把婚一結,曉雅那娃我蠻喜歡的。”妻子說著順便給支書水杯裏添了點水。


    “按說該給結婚了,這啥咱都是現成的,要結婚很容易的。”


    “怕就怕有變數。”


    “有了變數你能咋辦?”


    妻子一聽大聲說:“咋辦?讓他老何家的臉丟光,應人事小,誤人事大,我讓他家雙倍賠我彩禮錢,還要給我賠禮道歉!”


    “你事情就多的很,還弄這麽複雜,隻要把咱給的彩禮錢退迴來就行了,還雙倍?你看老何家有這能力嗎?”


    “你說這就還沒想到,就是的,何家的經濟條件就是不好,不過話說迴來,咱要的是人!”


    “對,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隻要咱把兒子一問,那女的是個啥態度,咱就知道咋辦了。”


    曉雅父親出院了,在他的心裏老裝著一件煩心事,那就是曉雅的婚事肯定是黃了。


    不管人家支書家態度如何,至少支書兒子的誠意說明人家仍然誠意滿滿。


    曉雅父親雖然出院了,但心病無法治愈。


    自從支書兒子把曉雅的情況告訴曉雅父親後,曉雅父親從此就陷入到焦慮之中。


    眼下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後事?


    支書家裏肯定是並不在乎彩禮,關鍵還是人的問題。


    現在人都結婚有孩子了,曉雅父母愁的是如何給男方交待?


    曉雅父母商量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委托曉雅的姑父去和媒人見麵,把事講清,把男方的禮金退迴。


    “彩禮退了?”支書的妹夫驚訝的問:“能給個理由不?”


    “唉,現在的孩子乜由不了父母了。有些話我不說你也知道的。”


    曉雅的姑父抱歉著說。


    “這是娃一輩子的大事,輕易說退還是個非常慎重的事。”支書妹夫說。


    曉雅的姑父沒吭聲,隻有沉默。


    “我現在就不明白這門親事為什麽成不了?是我侄子的問題還是咱那邊的問題?”


    “你都是聰明人,咋問這問題,不是我這頭的問題我能來找你嗎?”


    “那如果男方不同意,這事咋辦?”


    “對對對,就是擔心這話不好說。”


    “啥意思啊?”


    “你想想,畢竟是三年前的事了。男方肯定是認定這個了,現在過了這麽久了,你突然說退婚,放誰跟前都不舒服。”


    “你說的話是這麽個理,現在的問題是兩個人沒感情了。”


    “原來感情基礎很好的,我也說這樁事十拿九穩,我才積極參與其中,沒想到變數太大,太意外了。”


    曉雅姑夫心裏明白,曉雅結婚生孩子的事千萬不敢讓男方知道,否則這婚就跟誰退了。


    支書妹夫遞了一根煙:“你沒想想,這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對男娃及男娃家會不會有影響?”


    曉雅姑夫點著頭:“有是有,可能影響不是多大。”


    “不是多大?曉雅這女娃可錯過好機會了,那麽好的條件在哪兒能找到?愣是讓曉雅耽誤了幾年時間,也錯過不少女娃。”


    “所以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托你給支書家帶個話,你看這婚能退的話,是不是還有準備做什麽東西?”


    “咱今天不說準備什麽東西之類的話,問題是我先給支書把話傳到,聽聽人家的意思是啥?咱們在這說再多,也得事主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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