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院判問出的問題,也是大家心裏的疑問。


    朝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期待著纖塵的迴答。


    然,還未等纖塵開口,姚院判繼續。


    “那湖心亭小島是夏家的產業,夏廣將軍若要雇人在島上殺了你。”姚院判輕蔑地冷哼一聲,“哼……”指著纖塵,“就憑你,根本不可能還能活著離開。”


    接著姚院判一甩衣袖,雙瞳狠戾地瞪向纖塵,暗藏殺機,“我看,他們雇傭殺手殺你是假,你製造偽證是真,你的用心險惡,就是想故意栽贓陷害夏將軍和我家玉兒!”


    旋即,姚院判就向紀武帝拱手行禮道:“皇上,冉大人和夏大人都未到場,不可聽冉纖塵的一麵之詞,此女善詭辯,天性狡詐,誰知道她拿出來的證據是真是假,誰能證明那些證據不是她精心製造出來的假證據?”


    這個姚院判果真有顛倒是非黑白的好本事。


    紀武帝虛眯起眸子,這些賬簿是真是假他焉能看不出來?


    他不語,隻看纖塵如何應對。


    纖塵勾唇冷笑,“我說嘛,二娘當初明明知道我父親已有正妻,為何還要自欺欺人裝著不知,嫁給我父親後,又還能心安理得地將一切怪罪到別人身上,原來是她有個不要臉的爹爹,真可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纖塵此話一出,朝堂上眾人都忍不住掩嘴偷笑,就連紀武帝都握著拳,掩著嘴清了清嗓子。


    誰都以為纖塵會著急為自己辯解,誰都沒想到,這丫頭反其道而行,開口就毫不留情地罵了姚院判一通。


    氣得姚院判一張老臉瞬間通紅,指著纖塵“你……你…..”


    他“你”了半晌,也沒你出個屁來,聽到朝堂上眾人低笑的聲音,老院判急火攻心,心口一陣憋悶,便捂著心口,踉蹌後退了兩步。


    他兒子姚顯峰趕緊上前扶著姚院判,厲聲嗬斥纖塵,“冉纖塵,這是在朝堂上,你休得無禮。”


    纖塵眸光一凜,毫不示弱,“你有見過人對畜生有禮的嗎?若是有,你對著你家畜生有禮去。”


    纖塵這句夠毒。


    那姚院判仗著自己醫術高明又深得紀武帝重視,平日裏走路,鼻子都是翹到天上的,眾朝臣有求於他,都是仰著他的鼻息,對他恭恭敬敬,他何嚐被今天這樣羞辱過?又何嚐被人罵過是畜生?


    頓時,姚院判喉頭一甜,氣血上湧,一口血噴了出來。


    “父親,父親……”


    看到自己父親口噴鮮血,搖搖欲墜的樣子,可是把姚顯峰嚇了個神情緊張。


    幸得姚顯峰就在姚院判的身邊,姚院判才沒被氣得倒在地上,而是靠在了姚顯峰的身上。


    姚院判伸出顫巍巍的手,他指著纖塵有氣無力道:“此女無教。”


    纖塵冷眼一瞥直接迴懟,不留情麵,“我有教無教,全天下人都可評判,唯獨你們姚家不可,尤其是你這種隻會顛倒是非黑白,半壺水響叮當,虛張聲勢,自以為是的人。”


    朝堂上的人現在是無人不知道,纖塵是冉羽涅的第一任嫡妻所出的嫡長女,卻因為姚氏的原因,被丟棄在交州鄉下自生自滅。


    姚氏那維係了十幾年的賢良淑德,也在一夜之間崩塌。


    這裏的人更是知道,纖塵說的姚院判半壺水響叮當是什麽意思。


    當初,瑞王顧子毅傷重,姚院判信誓旦旦地說,瑞王絕無生還的可能,還勸說皇上放棄救治瑞王。


    然,纖塵不僅救活了瑞王,還讓瑞王恢複如初,現如今還能奔赴沙場帶兵打仗,從那件事後,姚院判在紀國的醫學泰鬥之名也受到了質疑。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偏生纖塵就是個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人,這短她就揭了那又如何?


    既然注定是仇人,鬧得已不可開交,那就不要想著再給自己留退路,這樣隻會顯得你底氣不足,是懦弱的象征。


    退路往往是自己憑實力爭取來的,絕對不是自己委曲求全留出來的。


    “你你你……噗……”


    姚老院判又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都虛弱地靠在了姚顯峰的身上,壓得姚顯鋒額頭上都浸出了汗來。


    “父親,你別和那丫頭計較,皇上一切定有定奪,”姚顯峰邊替姚院判順著氣,便寬慰姚院判道。


    纖塵冷眼看向姚院判,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寒氣,讓姚顯鋒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渾身起滿雞皮疙瘩。


    她皮笑肉不笑地輕哼了一聲,“姚顯峰大人說得在理,姚老院判,我看你還是穩著點心神,等你女兒上了殿,聽聽她做的醃臢事,你再迴去好好反省,反省,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姚院判畢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哪裏經得起纖塵幾次三番的毒舌摧殘?


    這一次,姚老院判沒挺住,一口血噴出後,徹底暈了過去。


    這一次,朝堂上的眾人也領略到了纖塵的毒舌。


    這丫頭,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姚老院判就這樣被她活生生給氣暈了過去。


    “父親,父親你醒醒呀……!”


    朝堂上姚顯峰的唿喚聲撕心裂肺,聲聲入耳,聽得纖塵都揪著一顆心,怕那老院判真被自己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翹了辮子。


    奇怪的是,姚院判被纖塵氣暈了過去,殿上卻無一人指責纖塵,相反,他們這些人裏,有的還有一種,纖塵替他們出了口惡氣,大快人心的感覺!


    誰叫這老家夥平日裏目中無人,狂妄自大慣了,說什麽非皇室中人和正二品以上的官員,不值得他出手相救。


    這老院判自從得了紀國醫學泰鬥的名號後,便不再為正二品以下的官員府邸看病,平日裏二品以下的官員想在老院判手上求個方子,那比登天還難,纖塵今日算是替他們出了口心中惡氣。


    纖塵也不想在這大殿上真把人給氣死了,於是移步走向姚院判。


    姚顯鋒見到纖塵,如臨大敵,“你要幹什麽?”他眉頭緊鎖,警惕地看向纖塵。


    纖塵頓下腳步不再靠近,她看了眼躺在姚顯峰懷裏的姚院判,唿吸還算平緩,雖是暈厥卻無大礙。


    她便提醒道:“不就是急火攻心引起的一時暈厥,你至於這麽歇斯底裏的又叫又嚎嗎?要想你爹盡早醒來,你不掐人中穴,光嚎嚎有什麽用?”


    纖塵身上有醒腦丸;但是她舍不得給姚院判用,那老頭心眼壞到家了,不值得纖塵給他用藥。


    經纖塵這麽一提醒,姚顯峰才反應過來,為姚院判掐了人中穴。


    當姚院判緩緩醒來時,夏廣和冉羽涅及夫人已經被羽翎衛帶到了殿上。


    朝堂上,夏廣和冉羽涅他們一行人,看到纖塵,便知道,今日的事不妙,四人心裏也已經猜出了個七七八八,知道纖塵定是因昨晚的事將他們告上了朝堂。


    他們又看到了站在纖塵身邊的施銘,冉羽涅夫妻二人臉上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那夏廣及夫人眸子裏瞬間閃出一抹狠戾,他們真想一記眼刀結果了施銘。


    夏廣在殿上走過時,故意從施銘身邊走過,他在施銘麵前啐了一口唾沫,“呸,吃裏扒外的東西,迴去我再收拾你。”


    隻是夏廣說的聲音很小,隻有施銘一人聽見。


    讓夏廣意外的是,他沒在施銘身上看到一絲的怯意。


    四人來到禦前殿下,麵麵相覷,默契地想到了一塊,那便是否認一切。


    大殿上,四人眸裏奸詐的表情並未逃過紀武帝的眼睛。


    紀武帝高坐在龍椅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殿下交頭接耳,快速互通完口徑後才齊齊向他行禮的四人。


    “冉愛卿和夏愛卿今日怎得不知早朝?”紀武帝問。


    “迴皇上的話,都是我女纖塵調皮,昨日與她母親發生了些不快,就將碼頭上,離島迴程的船舶全數毀壞,才導致我們今日耽誤了離島上朝的時間,還請皇上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從輕處罰。”


    纖塵聽聞此話,真是哭笑不得,心裏忍不住酸澀,眸裏還是氤氳起了水霧。


    這就是她的那個渣爹,栽贓誣陷的話說得還這般冠冕堂皇,他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是他的女兒?


    纖塵閉了閉眼,心裏一片寒涼,當她再睜開眼時,眸裏的水霧已經化成了寒冰。


    “哦,冉愛卿說塵兒調皮,破壞了湖心亭島上所有的船舶,她一介女流,可有這麽大的本事?”紀武帝饒有興趣的問道。


    “有的,有的,他有同夥,皇上,那冉纖塵不守婦道,勾引我妻弟,在她甜言蜜語下,我妻弟便與她狼狽為奸毀了島上所有的船,他們以為那樣我們就離不開島了,他們就可以遠走高飛。”


    夏伊人因失了貞節而死,夏廣恨毒了纖塵,即便今日弄不死纖塵,他也要毀了纖塵的名聲。


    即便他是胡說八道又怎樣?隻要可以毀了纖塵,他無所不用其極;但是,當他將此話說出來時,他自己都不信,旁人又怎麽可能相信?


    冉羽涅沒想到夏廣會如此詆毀纖塵的名節,覺得纖塵若是因此事獲了罪,自己的臉上也無光,還會影響到她瑞王妃的位子,更會影響到自己日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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