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一段冠冕堂皇的彩虹屁,吹得冉羽涅心情甚好,他剛剛還沉著的臉,這會子嘴角就勾出了一個滿意的弧度。


    “既然夏將軍和夫人都這麽有心,那我冉羽涅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夏將軍和夫人的款待了。”冉羽涅笑盈盈地拱手作揖道。


    待冉府的一行人都就坐後,挨著夏將軍坐下的冉羽涅便與夏將軍聊了起來。


    夏夫人見狀,笑眯眯地對姚氏道:“冉夫人,就讓夏朗和冉大人好好聊聊天,走,我帶你們去島上逛逛去。”


    說著,夏夫人就起了身。


    緊跟著,姚氏也起了身。


    姚氏喚著纖塵,也笑眯眯道:“塵兒,這島上的風景很漂亮,你這是第一次上島,走,你也跟我們一起去看看風景。”


    纖塵悲哀了!


    原本她還想著,夏家人和姚氏,好歹也會在晚膳後對她動手,沒想到,他們就沒打算讓自己當個飽死鬼。


    這麽快就要向自己動手了。


    看來是她把夏家和姚氏都想得太仁慈了。


    纖塵不動身色,起身應道:“好的,二娘。”


    坐在位子上的老夫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心裏隱隱不安。


    突地,她也站起身來,“我也想去,來塵兒。”老夫人向纖塵招了招手,“你來扶祖母,祖母也想去看看這島上的風景。”


    不得不說,纖塵的敷膏真的很有效,冉老太太的膝蓋也沒那麽疼了,腿腳也比以前利索了許多,說著,她就杵著拐杖離開了位子,纖塵趕緊上前攙扶起老太太。


    夏夫人和姚氏麵麵相覷,她們相互交換了眼神,旋即又若無其事起來。


    冉老太太會護著纖塵,這在她們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們不懼老太太跟著。


    “楹兒,你也出去看看風景不?”冉老太太問。


    “祖母,楹兒今日有些乏了,就不去了。”冉花楹略顯疲態道。


    冉花楹知道母親想要聯合夏夫人對付纖塵,她隻想置身事外,不想去蹚這趟渾水,而且,隻有她置身事外了,萬一母親失敗,她也才有機會抽身為母親周旋。


    不得不說,冉花楹打了一手好算盤。


    老夫人在纖塵的攙扶下,跟著姚氏,夏夫人一起離開了湖心亭的酒樓。


    夕陽西下,奪目的陽光已經變成一顆圓圓的火球,染紅天邊的雲,在大地上灑下一層金光。


    島上清涼的晚風,吹動金色的蘆葦,搖曳起舞如金色的浪花。


    這裏真的好美,漫步在這蘆葦浪裏,就像漫步在畫中一樣。


    阿峰形影不離地跟在纖塵後麵,他的耳朵警惕地豎起,聽著蘆葦裏是否有埋伏?


    夏夫人帶著姚氏和纖塵他們來到小島上的一個沼澤地,這裏的沼澤邊,長滿了金葉過路黃和燈芯草,沼澤深處的香蒲更是茂盛。


    這幾種植物都是挺水植物,說明沼澤裏水係發達,人若掉下去,很難再被救上來,說不定連屍骨都無法撈起。


    這裏,真是一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


    剛剛,童掌櫃和纖塵準備下船時,看到有雷行門的殺手上船,且人數還不少,纖塵在船裏就和童掌櫃重新調整了部署。


    今日是中秋佳節,來閑鶴樓吃飯的客人不會少,閑鶴樓的生意不能耽誤,自然不僅閑鶴樓的人暫時不能再調動出來,就連童掌櫃今晚都必須守在閑鶴樓裏。


    這是纖塵的要求,也是她的命令,今日湖心亭已經被包了場,閑鶴樓再停業,勢必就會引起一些人,不必要的胡亂猜測。


    既然不能再調動閑鶴樓的人,第一批上島潛伏的人又隻有六人,這六人最擅長的還是,潛伏在水下破壞船舶。


    要說功夫,他們的功夫雖也不差,但是要與那麽多殺手較量怕是也很難贏,再說了,島上還有夏府的家丁,打手等人。


    就這六個人在島上,今晚他們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也難。


    於是,纖塵決定再派一些人上島,暗殺這些雷行門的殺手。


    既然是暗殺,自然功夫不能低,纖塵將帶在身上的玉佩交給了童掌櫃,要童掌櫃拿著玉佩去閑城通匯銀莊找大掌櫃。


    閑城通匯銀莊,是一個可以發出江湖追殺令的組織,它的實力豈是雷行門一個二流的殺手組織可以媲美的?


    銀莊的大掌櫃與童掌櫃本是至交,他拿到玉佩,知道是少莊主今晚有難,當下二話不說,當即吩咐門房掌櫃,“今晚過節,打烊收工。”


    接著他就開始點齊人馬,上了童掌櫃的船,那船上自然還有個瘋瘋癲癲的白胡子老頭。


    旁人也許不知道那老頭的身份,銀莊的大掌櫃自是知道的,他對鄭玄甲那是恭恭敬敬,彬彬有禮,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不得不說這群人的實力強悍,下船後,他們在施銘的幫助下,尋到隱藏在暗處的殺手,個個擊破,等到夏夫人帶著纖塵他們來到沼澤地時,隱藏在暗處的殺手,早已經被他們全數斬殺殆盡。


    隻不過,這會子,夏夫人還全然不知而已。


    夏夫人將纖塵他們帶到事先與那些殺手說好的埋伏地後,便也卸下了自己的偽裝。


    她滿是橫肉的一張臉上,看向纖塵的眸子裏有了深深的恨意。


    同樣的,姚氏也覺得纖塵今日死定了。


    她再看向纖塵時,眸子多了幾分冷凜,如冰冷的食腐巨蜥,張著滿是惡臭的大嘴,吐出開叉的舌頭,鎖定纖塵,隻待她萬劫不複後,再將她塌入泥裏永不翻身。


    “冉纖塵,你知錯嗎?”夏夫人問。


    纖塵勾唇,冷笑,“我有何錯,夏夫人這樣問我,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既然已經到了對立的時候,那就沒必要再與對方虛與委蛇。


    夏夫人果真是一個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老“薑”,她並沒有因為纖塵一句無禮的話而生氣,而是細數起纖塵的罪來。


    “冉纖塵,我兒伊人好心請你來夏家做客,你卻害她失了名節,含冤而死,你竟說你沒錯?”


    夏夫人說得咬牙切齒。


    纖塵不以為然。


    “夏夫人怕是對那天的事還不清楚,當日,那男子可是當著我們二十多位姑娘的麵,親口說的是夏小姐喚他去的房間,他們的門口還有小丫頭把風,怎麽?夏夫人今日想要顛倒是非黑白?”


    “你胡說,我家伊人潔身自好,你母親說了,你善用毒,若不是你給我家伊人下了毒,她又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看來這個夏夫人今日不僅要自己的命,還要給自己扣上一頂帽子,作為她殺死自己的正常理由。


    這會子,一旁的冉老太太也看出了端倪,她將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杵,滿眼痛惜地看向姚氏。


    “姚氏,你就那麽恨纖塵嗎?勾結外人,非要至纖塵於死地?”


    在姚氏的心裏,這個老太太就是偏心的,一直偏心那個死去多年的沈氏,姚氏覺得若不是這個老東西太固執,非要保住沈氏的主母位子,今日她又哪裏會有這麽多的煩惱事?


    “老夫人,你覺得這一切是我造成的嗎?當年,若你不執意帶著沈氏來京都,你們就呆在交州老家,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去為難沈氏,冉纖塵也不會走到今天。”


    姚氏滿腔怨怒,她深吸一口氣繼續,“是你,執意要來京都,不僅如此還帶來了沈氏。”


    說至此,姚氏也沒了理智,情緒也越發的激動,對冉老太太也沒了尊稱。


    “老東西,不要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不知道,當初你執意要保住沈氏嫡母大夫人的位置,不讓沈氏與冉羽涅合離,不就是想著她比我聽話,有她壓我一頭,你這個從鄉下來的老婆子才壓得住我嗎?”


    老夫人聽著,心神微顫,她握著拐杖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因為太用力,她的指尖都失了血色,開始泛白。


    看著老夫人微顫的身子,姚氏不為所動,冷哼一聲。


    “哼……如果當年冉羽涅與沈氏合離了,冉纖塵又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沈氏又豈會尋了短見?”


    姚氏怒不可遏地指向冉老太太,“當年,若不是你以死相逼,不讓沈氏再提合離之事,又力挺沈氏做嫡母大夫人,你以為,這樣我們雙方就可以互相製衡,你就可以將我兩都拿捏的死死的,隻是你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沈氏性格太剛烈,她會自殺,使你的算計落了空。”


    接著,姚氏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道:“所以,害死沈氏的不是我,而是你;害得冉纖塵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不是我,也是你!”


    這會子,冉老太太的眼淚已經禁不住流了下來,她顫抖著身子道:“不錯,我承認,當初我是有這個私心;但是我知道我錯了,我願意贖罪,姚氏,如果你今天非要一個人死的話,就把老婆子的命收去吧。”


    “冉老夫人你說笑了,我們怎麽可能對你不敬,好歹你也是正二品大官的母親,我們今日隻要冉纖塵的命。”夏夫人說得陰陽怪氣。


    冉老夫人突地衝到纖塵麵前,攔在纖塵麵前,“你們若要動塵兒,就從老婆子我的屍體上塌過去,我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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