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最是少覺又最是容易犯困,冉老太太今日起了個大早,將薛媽媽遣去纖塵院裏後,就一直坐在院子裏等纖塵。


    這等著,等著,她坐在椅子上又打起了盹。


    老太太睡得淺,纖塵她們跟著薛媽媽剛進院子,她就醒了,睡眼還有些惺忪,看到纖塵後,旋即,老人的眸子一亮,眉開眼笑。


    “塵兒,快來,快來讓祖母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老人一如既往的慈愛,向纖塵招了招手。


    纖塵快步來到老人麵前,老人寵溺地捏了捏纖塵的鼻子。


    “真是個膽大妄為的丫頭,說搬出去就搬出去了,你爹的麵子,你一點也不給,出去後又久不見你迴來,你是不是也不想我這個老太婆了?”


    老人像個孩子,說完後還噘了噘嘴,裝著生氣的模樣。


    老話說,老還小,還真是,人老了就越發的像個孩子了,老太太現在就是這樣,不過小孩子最是好哄,纖塵自有哄老太太開心的法子。


    她一把摟住老太太的脖頸,將老人圈在懷裏,“祖母,塵兒可是將你放在心裏想著的呢。”接著,纖塵就在老太太的額頭上親啄一口。


    老太太猝不及防,被自家孫女輕薄了一下,一張老臉頓時羞得通紅,旋即就道:“調皮,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真是太調皮了!”


    老太太嘴裏這樣說著,臉上卻樂開了花,眉眼彎彎,笑成了豌豆角。


    她下意識地將臉別到了一邊,躲著纖塵,深怕纖塵再在自己的老臉上留下一口。


    纖塵放開老太太,像變戲法一樣,將藥膏拿到了手上,展在老太太的麵前。


    “祖母,您看,這是塵兒特地給您做的藥膏,您膝蓋疼的時候就敷上,可以緩解你膝蓋的疼痛,我給你做了好多,你說塵兒想不想您?”


    老太太看了一眼纖塵手裏的藥膏,滿心感動,“就知道我家塵兒孝順,是個乖孩子。”


    接著,她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就在纖塵的臉上輕拍了拍,滿是寵溺,“鄉下真是把你養成了個野丫頭,沒規沒矩,沒大沒小的,你看你,剛剛都對祖母做了什麽?”


    老太太頓了頓,臉上噙笑,卻又略顯羞澀,“不過祖母喜歡,很喜歡!”


    嗬嗬嗬……


    老人笑了,纖塵也笑了,連帶著一旁的薛媽媽都笑出了眼淚花。


    纖塵將藥膏遞給薛媽媽,讓薛媽媽好生收著。


    老人又拉起了纖塵的手,對她噓寒問暖了好一陣,還埋怨纖塵沒將瑞王先帶來給她瞧瞧,……


    快午膳時,冉花楹來了老太太的院子。


    冉花楹今日穿了件石榴裙,發髻半挽,銀色的燈籠花造型步搖,插在她的頭上,走起路來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倒是為她的俏麗動人更增添了一份活潑的靈氣。


    冉花楹捧著一個錦盒來到纖塵麵前,麵容含羞,“大姐姐,明日是女兒節,這是我用蜀絲金陵緞的料子繡的一方絲帕,送給你。”


    蜀絲金陵緞不僅貴,還很稀少,哪怕是一方絲帕,也是許多達官顯貴家的女子們渴望而不可及的。


    冉花楹今日會送自己一方這麽貴重的絲帕?


    纖塵疑惑。


    今日,冉花楹的眸光清亮,眸子裏沒有藏著害人的心思。


    也正因為如此,纖塵才更加的吃驚,她訝然地愣了愣。


    纖塵心想,若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謝謝你上次送娘親的珍珠護顏膏,她用了很好,臉上沒有留下疤痕。”冉花楹道。


    原來是件迴禮;但是這迴禮是用蜀絲金陵緞繡的,是不是也太貴重了?要知道,她當初給姚氏的那瓶珍珠護顏膏可是開過封,用過的。


    冉花楹見纖塵愣怔在那裏,以為是纖塵懷疑她在絲帕上淬了毒,她將錦盒打開,又將錦盒裏的絲帕拿了出來,放在自己鼻間,做了個深唿吸聞了聞。


    片刻後,她看向纖塵,“你看,我什麽事都沒有,這張絲帕你放心的用,我沒有淬毒,不信你聞,什麽味都沒有。”


    冉花楹還將絲帕送到纖塵鼻間,讓她也聞了聞,旋即,她又抽迴手,將手裏的絲帕放進錦盒裏,


    “祖母說,女兒節前,你會迴府,我便早早繡了這方絲帕,就等著你今日迴來,將這方絲帕送給你。”


    冉花楹向纖塵走近兩步,將裝著絲帕的錦盒,再次遞向纖塵。


    看到冉花楹能放下對纖塵的成見,邁出這一步,老太太很欣慰,這也是她今日邀纖塵迴府來的重要原因。


    在她這段時間的苦口婆心下,冉花楹終於開了竅,終於願意接納纖塵了。


    那日,冉羽涅與姚氏大打出手的那日,纖塵將珍珠護顏膏丟給了冉花楹,老夫人便知道,讓冉家這兩姐妹和好的機會來了。


    那日,老夫人趁熱打鐵去找了冉花楹,她與冉花楹說了許多——


    她說,纖塵將是瑞王未來的妃子,瑞王又是紀國的戰神,將來康王登基,定能助康王一臂之力。


    她還說,男人專一的人很少,紀武帝都算夠專一的了,不是還有幾個嬪妃嗎?若將來康王登基,即便封她為後,若自己娘家人沒本事,沒實力,她的後位也難保長久;但是有一個戰神王爺做姐夫,那就不一樣了,有兵權在手,就是有了保住她後位的實力。


    ……


    老太太給冉花楹分析了許多,這讓冉花楹明白一個道理,她與纖塵冰釋前嫌,對她來說利大於弊。


    老太太還給冉花楹講了當年的故事。


    當年的事,老太太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冉花楹聽,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個人感情的帶入,隻是平平淡淡敘述了一件往事。


    冉花也楹換位思考過,她覺得祖母說得不錯,纖塵從小失去母親,確實還有些可憐。


    老太太與冉花楹說那麽多,就是希望冉花楹不要被她母親極端的思想給帶偏了,她希望她們姐妹之間沒有仇恨,能冰釋前嫌,相互扶持,那樣才是他們冉府真正的福氣。


    這些天,冉花楹經過一番思忖,她覺得祖母說的有道理,正如祖母所說,她的娘家人越是有實力,將來,她在那後位的寶座上才坐得長久。


    所以,她才借珍珠護顏膏一事迴禮,送纖塵絲帕,向纖塵示好。


    纖塵不知道冉花楹的心思;但是她能猜到,今日冉花楹對自己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定是祖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苦口婆心,在她麵前說了許多,說動了冉花楹的心。


    祖母希望她們姐妹兩能冰釋前嫌,祖母的一番苦心,纖塵又豈能辜負?


    纖塵接過錦盒,微微一笑,“二妹妹客氣了,送這麽貴的禮物給我,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纖塵也沒有排斥冉花楹的示好,老太太欣慰地笑了,她笑得合不攏嘴,笑得熱淚盈眶,笑得心裏又酸又幸福。


    老太太將兩姐妹都留在了院子裏一同用膳,姐妹兩也陪著冉老太太,愉快地享用了一頓午膳。


    午膳後,冉花楹迴了自己的院子,冉老太太又拉起了纖塵的手,語重心長。


    “塵兒,韓雙雙是你帶迴來的人,你這次迴府,還是去她的院子裏坐坐,也提點提點她,叫她收斂點。”


    說至此老太太頓了頓,目光暗沉。


    “韓雙雙最近做的事有點過了,我真怕,她的那點小聰明,根本不是姚氏的對手,我說了她幾次,她也不聽,我想也隻有你說的話,她還能聽聽了。”


    “哎……”


    老人搖頭不解,自言自語,“那孩子的變化,怎麽就那麽大呢?現在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聽到老人的歎氣聲,纖塵有種做了虧心事的小內疚,她撫了撫額旋即應道:“好,祖母,我這就去。”


    纖塵當初帶韓雙雙迴府,其目的,就是想將冉府的水攪渾。


    韓雙雙的為人他們不知道,他們以往看到的韓雙雙,都是偽裝得極好的韓雙雙,現在的韓雙雙才是真的韓雙雙。


    纖塵自然了解韓雙雙,隻是她沒想到,韓雙雙竟不懂蟄伏,她在冉府的腳都還沒站穩呢,就開始仗著自己懷了生孕,去離間冉羽涅和姚氏,惹得姚氏母女大為不快。


    想到韓雙雙,纖塵搖頭冷冷一笑。


    她知道,韓雙雙是個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的人,她目光短淺,若她目光長遠,當初就不會因為姚氏的一次安排,就想著賴進了貴蘭院再搶了貴蘭院。


    若她夠聰明,就應該想到,纖塵不會在貴蘭院裏久住,那院子遲早都會是她的,她又何必去搶那一時?這樣,她反而趕走了纖塵這個盟友,讓她在冉府裏寸步難行。


    若她懂得分寸,她就不會,因為燕窩的事給蘇媽媽穿小鞋了。


    纖塵心裏跟明鏡似的,她知道姚氏之所以能忍韓雙雙到現在,定是有其他目的,說不定她們早就對韓雙雙下了手,隻是,韓雙雙還不自知罷了。


    纖塵來到韓雙雙的貴蘭院。


    冉羽涅有公務要忙,午膳後便去了書房,剛吃完飯,韓雙雙在下人的攙扶下,在院子裏踱步,還未午眠。


    纖塵的到來,韓雙雙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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