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合歡”最讓人受不了的,便是它那抓心撓肺的癢。


    那種癢,不僅在人的皮膚,還在人的體內,大多數人都逃不過那種癢,最後不僅將自己全身抓傷,還不得不尋個人來,將那房事給行了。


    也有中了此毒的貞節烈女,因受不了那種癢,又不願妥協與人行房,自殺了的。


    纖塵沒想到胡家二小姐醒來得會如此快,此刻,再向她的穴道裏施針,用處不大,不能讓她再暈睡過去。


    纖塵隻能暫時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防止她脫衣,追男人,往男人身上貼。


    “熱,我好熱,我好熱呀……”


    胡家二小姐半眯著眸子,嬌喃著,她雖然身子無法動彈,意識依舊渙散,嘴裏嬌喃個不停。


    纖塵現在必須先替胡家二小姐降溫,紓解她身體裏的燥熱,讓她清醒過來。


    “快去準備一個沐浴的大桶,桶裏裝滿涼水。”纖塵對著胡府的人說道。


    胡府上下的人麵麵相覷,雖然這間院子裏有水,有廚房,也有可供沐浴的桶;但是,他們誰也沒動,誰也不願聽纖塵的使喚。


    因為纖塵隻是個下人而已。


    一個旁人府上的下人,憑什麽使喚他們胡府裏的人做事?


    胡府的主子不願被一個下人使喚,胡府的下人又不願聽纖塵的使喚。


    纖塵沒想到,胡府的人會有這樣的反映,大感失望。


    冬梅想幫纖塵;但是她驚魂未定,腿腳不聽使喚,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時,就聽見顧子毅吩咐姚青雲,“姚統領,去讓你的人尋個沐浴的木桶來,再將井水打來。”


    顧子毅的聲音低沉,替纖塵解了圍,纖塵迴眸看了顧子毅一眼,隻見顧子毅對他展顏一笑,如春風拂麵,纖塵一掃剛剛心裏的陰霾,也迴了他一個淺淺的笑。


    “是。”姚統領拱手,領命離去。


    不多會,兩個羽翎軍就抬來了一個沐浴桶,接著他們又提來小水桶,往浴桶裏灌滿了涼涼的井水。


    “把她丟進去。”纖塵指著胡家二小姐道。


    噗通……


    水花四濺。


    那兩個羽翎軍,果真是將胡家二小姐給丟進了沐浴桶裏,粗暴,毫不憐香惜玉。


    不過,看到胡家二小姐臉上猙獰可怖的疤痕,估計,他們也憐香惜玉不起來。


    冷水的刺激,讓燥熱難耐的胡家二小姐身體得到了舒緩,不再叫熱,臉上浮現出一抹滿意的舒爽。


    纖塵走至桶邊,提起一個還裝有井水的小桶,將涼水從胡家二小姐的頭上淋了下去。


    一個激靈,胡家二小姐終於清醒過來。


    看到自己穿著衣服被泡在浴桶裏,且自己還無法動彈,胡家二小姐戰戰兢兢地問:“你,你們,你們對我做了什麽?”


    纖塵知道,冷水的刺激隻能暫時緩解胡家二小姐的藥效,等她藥效再次上頭,就很難再讓她清醒過來,她必須抓緊時間。


    為了更好地看到胡家二小姐的肢體語言,纖塵解了胡家二小姐的穴道,讓她的手腳可以自由活動。


    “胡家二小姐,不是我們對你做了什麽,而是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纖塵冷冷的道。


    胡家二小姐聞言,羞愧地咬著唇,低下了頭。


    “我問你,那些信劄在哪裏?”纖塵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胡家二小姐沉默不語。


    今日她的計劃失敗,自己將臉都丟了個精光,她不想交出那些信劄來解救胡府的人,她不願。


    “你是知道的,你中了‘醉合歡’,這毒不致命,卻也不比致命差,你若配合我們,也許我們還能想辦法幫你度過‘醉合歡’最難熬的這七日。”纖塵道。


    胡家二小姐不為所動,依舊沉默,心如死灰。


    纖塵冷笑,既然我給你麵子你不要,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氣揭你的底。


    “看來你今日演的這一出,不過是在利用胡府這些人,打出個感情牌,來給瑞王殿下看,無論是那個懷孕的姨娘,還是胡府的這些人是否為奴為婢,你其實都不在乎,你隻在乎,你是否能利用他們博得瑞王殿下的同情,憐憫,好讓瑞王殿下喝下你為他精心準備的茶而已。”


    此話一出,胡府眾人震驚,沒想到他們都被這二小姐給利用了,眸子裏都蓄滿了憤怒的火焰。


    若不是此刻有羽翎軍攔著,他們真想將這位二小姐從浴桶裏提出來,狠狠海扁一頓。


    “胡芷若,你說你的心怎麽就這麽黑呢?你們兩姐妹真是胡府的喪門星,一個比一個賤,都是賤人,娼婦……”


    胡府那個孀居的小姑子,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破口大罵。


    自己的小心思,竟被一個下人一眼看穿,還揭發了出來,讓自己在胡家成了眾矢之的,胡家二小姐氣得雙拳緊握,兩片薄唇緊抿,都失了血色。


    “你胡說,我沒有……”胡家二小姐死鴨子嘴硬,替自己辯駁。


    “誰信?”


    纖塵冷冷的兩個字,讓胡家二小姐無力反駁。


    那茶裏有春藥,自己已經中了春藥的毒,事實擺在眼前,誰還會信她?


    麵對胡府人的憤怒,她也不敢直視。


    這會子,胡家二小姐垂下了頭,斂起了眸,蝶翼般的睫毛將她整個眼珠子都覆蓋完了,讓纖塵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也看不見她的眸子。


    她這樣垂頭斂眸可不行,纖塵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如何透過她的表情看清她的內心?


    纖塵想著辦法激那胡家二小姐,使之讓她與她對視。


    “你想成為瑞王妃,所以你用信劄將瑞王引來,先上演一出苦情戲,博取瑞王的同情,願意幫助你們爭取減輕罪責,你便以謝恩的方式將你下了藥的茶敬給瑞王,你篤定,胡府這麽多人向瑞王叩謝,你向他敬的茶,他不會不喝對不對?”


    一想到今日的失敗都拜這位小廝所賜,胡家二小姐就努不可言。


    “是你,是你,就是你,是你這個卑賤的奴婢,破壞了我的一切。”


    胡家二小姐怒目圓睜,指著纖塵咬牙切齒,若不是自己一離開這桶水,身子就燥熱難受,她真想衝出去將這個小廝掐死。


    纖塵對胡家二小姐的憤怒不為所動,反倒是很滿意,她又將臉朝向了自己。


    她繼續觀察著胡家二小姐臉上的細微表情,不敢有任何遺漏。


    “你們在茶裏下了‘醉合歡’,這春藥的性子你懂,你知道它與水同服,起效慢,正好給你充足的時間,讓你將瑞王帶離這間院子,你便會帶著瑞王去一間離這間院子不遠的院子,將生米煮成熟飯對嗎?”


    又被這個小廝戳中了心事,他好似自己肚子裏的蛔蟲,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胡家二小姐沉下了臉,心有不甘,卻依舊沉默不語。


    麵對胡家二小姐的不配合,也在纖塵的意料中,她自有一套得到答案的本事。


    “也許,你手裏就沒有那些信劄,你不過是想用信劄將瑞王誆來罷了。”


    纖塵頓了頓,隻見胡家二小姐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不屑。


    剛剛還她還以為這個小廝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什麽都被她看穿了去,原來,也不是那麽迴事,這個小廝不過是猜對了一些事而已。


    纖塵不動聲色,她故意這麽說,就是想要確定信劄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現在她已經有了答案,她從胡家二小姐那不屑的表情裏,確定了真有信劄一事。


    因為,她前麵多次說中這胡家二小姐的心思,已經讓這位胡家二小姐心裏緊張,懷疑這個小廝是不是有什麽特別之處,能看穿她的心思。


    纖塵突然一次說錯,還是將最重點的信息說錯。


    這胡家二小姐那緊張的心,自然也有了片刻的輕鬆,同時,她也覺得這小廝沒什麽過人之處,不過是運氣好,猜對了前麵的事而已,臉上就有了不屑。


    纖塵對胡家二小姐的不屑,不以為然,接下來才是她的重點。


    “那信劄,其實不在那間院子裏。”纖塵道。


    胡家二小姐臉上,不屑更甚。


    “不,那信劄就在那間院子裏。”纖塵又道。


    這時胡家二小姐神情變得有些緊張,低下頭不去看纖塵。


    纖塵這種看似自言自語的說話,其實,這是另一種問話,無需胡家二小姐的迴答,她已經從胡家二小姐的微表情裏看到了答案。


    胡家二小姐剛剛緊張的神色,已經表明纖塵說中了,那些信劄就在離這間院子最近的一間院子裏。


    “告訴我,那些信劄具體在什麽地方。”


    眼看胡家二小姐的臉上又有了潮紅,纖塵擔心“醉合歡”的藥效再次上她的頭,讓她失去意識,突然道。


    “沒有,沒有什麽信劄,”


    胡家二小姐,仰著頭,輕蔑地看向纖塵。


    “我不過就是用信劄將瑞王引來而已,我還要讓人們看到是瑞王強暴了我,瑞王強暴罪臣之女,說出去會有損皇家顏麵,皇上會有所顧忌,就會讓我成為瑞王的女人。”


    纖塵知這時的胡家二小姐是破罐子破摔,現在說的全都是假話。


    她不緊不慢迴了她一句,“將你們全殺了,誰還知道瑞王強暴了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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