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看見,這燈台的燈罩上,畫的就是梅花。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纖塵臉上瞬間爬上了喜悅。


    她將燈罩從燈台上取了下來。


    對著光,她將燈罩拿至眼前,細細觀看。


    燈罩上的畫,墨筆丹青,行走於雲水之間,柔美線條一筆勾出一朵花來,行筆走墨間,揮毫自如。


    那梅花像是長在畫者的心裏,從她手中綻放,落在了這燈罩上,栩栩如生。


    可見皇後是真愛梅,且將梅花畫到了極致。


    纖塵抬眼,望向其它的燈罩。


    她發現,每個燈罩上都畫有圖案,有些燈台離她比較遠,殿內光線暗淡,纖塵看不清遠處燈罩上的圖案;但是,離纖塵近的幾個燈台,燈罩上的圖案,纖塵都將它們看了個真切,那些燈罩上畫的全是梅花。


    “顧子毅,我手裏的這個燈罩上,畫的就是梅花。”纖塵將自己手裏的燈罩向顧子毅展了展。


    顧子毅聞言湊了過來,他一看,燈罩上果真畫著梅花,顧子毅也喜出望外,“塵兒,我這就去將其它燈罩也給你取過來。”


    顧子毅說做就做,不多會,錦華宮寢殿裏所有的燈罩,都被他取了下來。


    看到顧子毅堆在地上,一堆的燈罩,纖塵才發現,這些燈罩上畫的都是梅花。


    這些燈罩上的梅花各不同,有豔麗似火的紅梅、有含蓄的臘梅、有勃發生機的綠梅、還有少見的白梅……


    找到了皇後留在錦華宮裏的字跡,又找到了她畫的梅花。


    萬事俱備的纖塵,拿著那些留有皇後字跡的紙張,抱著幾個燈罩便去了寢殿外的小亭裏。


    寢殿裏的光線不及殿外敞亮,在殿外比對纖塵能將細節看得更清楚些。


    比對是個細致活,時間在纖塵一個字一個字的比對中流失,高掛於天空的日頭,在纖塵的專心致誌中緩緩向西山頭落去。


    纖塵已經將木魯木圖那封信上的文字,與皇後留在錦華宮裏那些資料上的文字,一一做了比對。


    她從那些字跡裏已經發現了端倪。


    接下來再比對皇後畫的那些梅花,纖塵就能證實自己的推斷。


    模仿好一個人的字難,模仿好一個人的畫更難。


    纖塵將那封信上畫的梅花同皇後寢殿裏燈罩上畫的梅花,都一一做了比對。


    纖塵發現,那封信上的梅花與皇後在燈罩上畫的梅花,大有不同。


    皇後愛梅、喜梅,已經將梅花的模樣刻入到了心裏,她手裏的梅花,行筆走墨間是一氣嗬成的揮灑自如。


    然,那封信上畫的梅花與皇後畫的梅花一比,不過是徒具其形,形似而神不似。


    從木魯木圖那裏搜來的那封信上的梅花,不可說畫得不好,隻是少了那份一氣嗬成的自如,有多處都有頓筆,修複的痕跡,更是少了栩栩如生的靈氣。


    望著夕陽的餘暉,顧子毅問,“塵兒,你可看出來了什麽端倪?”


    “看出來了。”纖塵道,言語裏充滿自信。


    顧子毅眸光一亮,“說來聽聽。”


    “顧子毅,皇後是個左撇子吧?”纖塵問。


    “這個你怎麽知道?”顧子毅有點詫異。


    皇後確實是個左撇子;但是皇後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她覺得自己在正式場合使用左手,顯得自己與眾不同,太過突兀。


    於是,她苦練右手,在正式的場合上皇後也都使用右手,到最後,皇後在人前用的都是右手,久而久之,人們都忘了皇後曾經是個左撇子的事。


    顧子毅疑惑,纖塵沒與皇後有過過多的接觸,她是怎麽知道皇後是左撇子的?


    “塵兒,你是怎麽知道皇後是左撇子的?”顧子毅問。


    “你看。”纖塵將顧子毅找到的那張記錄單子,拿到他的麵前。


    顧子毅接過那張記錄單子看了起來,他看得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纖塵要讓他看什麽?


    纖塵指著單子上的字說,“顧子毅,你仔細看,看這單子上的字,這張單子上的每一個字,落筆的筆鋒都往左邊偏移,且字上的墨跡左邊明顯要比右邊更重,這就說明皇後在寫字時,重心偏向於左邊,她是個左撇子。”


    纖塵頓了頓,她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次見到皇後,皇後無論是用筷還是端杯都是用的右手。


    於是她又補充道:“也許皇後是個左右手都能開工的人;但是,她寫字做畫時用的還是左手。”


    “嗯?”顧子毅鬱悶地嗯了聲,那張紙上的字,個個他都識得,偏生就是看不出來有什麽端倪。


    他又將石桌上,那封從木魯木圖那裏搜到的那封信拿到手裏看了看,再比對了一番,依舊看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顧子毅泄了氣,拿著從木魯木圖那裏搜來的那封信問:“塵兒,這封信上的字又有什麽不同?”


    纖塵道:“這封信上的字與我們大多數人一樣,寫信人用的是右手,下筆的重心自然都往右偏移,所以寫這封信的人不是個左撇子。”


    顧子毅又將信和那張記錄單拿到手裏仔細看了又看,他覺得那張單子上的字,除了有點向左邊偏斜外,其它的地方有什麽不同,他還真都沒看出來。


    見顧子毅依舊還是雲裏霧裏的樣子,纖塵又尋了一個燈罩拿了過來。


    這個燈罩上畫的是紅梅,紅梅的顏料是用朱砂和赭石調和而成的,顏料濃稠,能將畫筆的行走軌跡保留下來。


    纖塵又指著燈罩上的梅花對顧子毅道:“顧子毅,你看這朵梅花,你仔細看它的花瓣,那花瓣上勾邊的痕跡,起筆和落筆顏料行走的軌跡是從左至右,收邊時的顏料是左壓右,這與我們大多數人用筆的手法是相反的。”


    接著,纖塵指著顧子毅手裏的那封信,“你再看那信裏的那朵梅花。”


    顧子毅又將目光轉移到信紙上。


    “這封信上的梅花,所用的顏料也是朱砂和赭石,雖然信上的那朵梅花有的地方已經掉了顏色;但是,你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作畫人勾邊起筆落筆行走的軌跡和我們是一樣的,都是從右至左,收邊時,顏料是右壓左,這與我們大多數人的習慣是一樣的。”


    顏料比墨汁更容易看出筆走的痕跡,這次,顧子毅在纖塵的指導下,終於看出了不同。


    他的姑娘真了不起,顧子毅心裏有點激動,他的眸子裏閃爍著對纖塵佩服的小星星,欣喜地看向纖塵。


    “塵兒,這樣是不是就證實了,這封信真的不是皇後寫的,有人借了皇後的手去對付你的師父?”


    “嗯。”纖塵抿唇,點了點頭。


    那麽問題來了,顧子毅提出,“塵兒,皇後也會用右手,這封信和這朵花會不會是皇後用右手寫的呢?”


    纖塵搖頭,“不會。”


    纖塵指著地上的燈罩和石桌上那些有著皇後字跡的物件。


    “即便皇後左右手都能寫字,那麽她也習慣性用右手寫字,她左手寫的字與作的畫定不及她的左手,木魯木圖對她來說是個特殊的人,皇後不會用不習慣的左手給他寫信。”


    顧子毅點點頭,覺得纖塵這一分析又有點道理。


    沒想到,木魯木圖竟然深愛著皇後,然,皇後卻將他當成最有用的棋子。


    顧子毅覺得,像木魯木圖這種人,對皇後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棋子,皇後定是不會讓木魯木圖與宮裏的任何人與他有接觸。


    故此,顧子毅推斷,模仿皇後寫信給木魯木圖的人可能是宮外的人,比如皇後的哥哥蘇奎嵐將軍,等等皇後的其他家人。


    顧子毅還推測,也許寫信的那人目的很簡單,木魯木圖畢竟是與皇後有染的外男,他們擔心東窗事發,想滅口而已。


    於是,他又對纖塵道:“塵兒,這麽看來,寫這封信的人,很有可能不是這宮裏的人。”


    纖塵搖頭否定了顧子毅的話,“不,寫這封信的人,應該就是這座皇宮裏的人。”


    “為什麽?”顧子毅脫口而出。


    纖塵又將那封信拿到了顧子毅的麵前,“顧子毅,你感受一下這兩張紙有什麽特別之處,再對著光看看這兩張紙有何不同?”


    難道自己的姑娘,在這信紙上也發現了什麽端倪?


    顧子毅不敢馬虎,接下來,他仔仔細細地將兩張紙拿到手上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這一模一看間,顧子毅就發現了兩張紙的特點。


    他再一對光看,終於,顧子毅肯定了自己的發現。


    這封信的紙張雖已經陳舊;但是,這封信所用紙張的質地與皇後這張記錄單所用紙張的質地,都是一樣的。


    這種紙張,顧子毅知道,這是很稀罕的暗花紙,是貢品。


    這種紙張的表麵,看上去與普通的紙張沒有太大的不同,不過是紙張比外麵的紙張看起來更白些,更細膩些,稍微厚實了些。


    那封信的紙張已經泛黃,看不出來它曾經是否要比普通的紙張白些,但是,它依舊細膩,它摸起來依舊比普通的紙張厚實些。


    這也是這封信,被木魯木圖反反複複打開看了又看,信紙卻依舊還保持得很好的原因。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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