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的心情不悅,周身的寒氣開始凝結,似要霜降。


    是呀,女兒又怎麽了?


    他冉羽涅若不靠著女人能有今天?他不靠著冉花楹與康王結了親能有今天?


    纖塵克製著自己想懟人的衝動,為了莊姨娘,她今日不能與冉羽涅翻臉。


    殿內燭火暖黃,掩了纖塵眸裏的那份寒意。


    她在心裏歎息。


    歎息莊姨娘雖也算是與冉羽涅同床共枕的伴侶;但是她在冉羽涅的心裏竟沒有半點的分量,否則她就沒那麽容易讓冉羽涅休掉莊姨娘了。


    纖塵又想到了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對於冉羽涅來說,不就是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最後才落得個被逼死的下場嗎?


    姚氏若沒了家族的庇護,韓雙雙若不能給他生個兒子出來,纖塵很難想象冉羽涅是否還能像現在一般寬容著姚氏,愛著韓雙雙?


    纖塵沉默,心思百轉,覺得冉羽涅是個自私得可怕的人!


    女人若嫁了這樣一個自私的男人,像莊姨娘那樣及時抽身,選擇離去,又何嚐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見纖塵沉默不語,冉羽涅開了口。


    “明日出行前,我將你莊姨娘的休書給你,善後的事你自己去做,我不管;但是,我給了你休書,你就將烏金羽令借我。”


    “好,你可以走了。”


    為了莊姨娘,纖塵強壓住了自己內心的火氣,沒有怒懟冉羽涅,但是她心情不悅,說不出好聽的話來,聲音冷冽,沒有半點的溫度,聽得冉羽涅心裏發堵。


    冉羽涅隻覺得纖塵腦子裏有病,開始還好好的,這會子不知她抽了什麽風?說翻臉就翻臉。


    一句話,堵得人心慌,氣死人不償命,他便也拂袖而去。


    宴會已經結束,纖塵準備與顧子毅一起迴榮安宮,見納撻王子與顧子毅還相聊勝歡,纖塵不忍打擾留就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等著顧子毅。


    “纖塵,你跟我走,我有事想問你。”


    腮上染上了桃花色的顧子祺,拽著纖塵的胳膊就將纖塵往殿外拉。


    纖塵跟著顧子祺來到了太和殿外的禦花園裏。


    夜,將禦花園裏的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都塗上了一成墨色,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著,襯得那墨色更是格外的深沉。


    借著酒勁,顧子祺終於問出了這幾天來,一直壓在他心裏的疑惑,“纖塵,你是怎麽私闖了思雲殿,而沒被父皇懲罰的?”


    “誰說紀武帝沒懲罰我啦?本姑娘的膝蓋現在都在疼好不好?”纖塵在心裏嘀咕著,卻沒說出來。


    她知道,思雲殿是顧子祺心裏真正的結,纖塵不忍心在顧子祺麵前,拿思雲殿來打趣。


    這段時間,纖塵已在顧子毅那裏了解到,關於思雲殿的一些秘密,當年,紀武帝在思雲殿杖斃的那個妃子,就是顧子祺的母妃。


    纖塵迴憶著紀武帝當時說過的話,斟酌著說詞,一本正經地迴了顧子祺。


    “皇上說,他以前杖斃了一位私闖思雲殿的妃子,他現在很後悔,後悔當初的衝動;於是,皇上後來便決定,隻要闖入思雲殿的人不是故意為之,且沒有故意破壞思雲殿裏的東西,他便不再那麽衝動嚴懲闖入者。”


    纖塵盡量還原著紀武帝的話,她沒加一絲一毫的個人意見,就是不想對顧子祺有任何的誤導。


    纖塵想,也許紀武帝在對自己說這番話之前,就猜到顧子祺會來問自己,估計紀武帝也不想自己胡亂引導熙王吧?


    那顧子祺,一手持壺,一手持杯,雙手半抬愣怔在那好半晌,似不敢相信纖塵說的是真的。


    他的眸子裏已經醞釀出水霧,搖晃這身子靠近纖塵兩步,似要看清纖塵的表情是否真實。


    他悻悻地問:“你說的這些,真的都是他說的?”


    顧子祺雖還穿著那身騎射裝,卻依舊給人一種輕紗漫舞衣決飄飄似謫仙的氣。


    看來有些東西是骨子裏的,比如顧子祺身上的謫仙氣,而他身上的玩世不恭,不過是他故做出來的掩飾罷了。


    “是。”纖塵迴答的很堅定。


    接著她補充道:“皇上知我是被騙入思雲殿的,闖思雲殿不是我主觀而為之,就免了我的重罪,隻罰我跪了禦書房。”


    百感交集的顧子毅,低喃著,“母妃,他還記著你呢母妃,他說他後悔了你聽到了嗎?”


    此刻的顧子祺還不知道,他母妃的真正死因並非是私闖了思雲殿,眼淚已經模糊了他的眼,悲傷從他的眼裏湧出。


    他仰起頭,張開嘴,將壺裏的酒一股腦兒地往自己的嘴裏灌。


    那酒從他嘴裏溢出,流過他的脖頸,打濕了他的衣襟,那傷心的淚也從他的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不多會,他的衣襟被打濕了好大一片,他的臉上也滿是水漬,分不清是酒還是淚。


    一壺酒,喝一半,撒一半,很快顧子祺手裏的酒壺就空了,他晃了晃空空的酒壺,舉起酒壺繼續仰頭往自己嘴裏倒。


    隻那壺裏已然沒了酒,他便醉態迷離地將酒壺拋去了身後。


    他步履不穩搖晃著身子,雙手搭在纖塵的肩頭上,醉眼朦朧地看著纖塵,“纖塵,沒酒了,走,我們再去拿點酒來。”


    纖塵知道顧子祺這是想起了他的母妃,知道他心裏苦,更知道他想將自己灌醉;但是,明日顧子祺就要出使南渡國,今晚他醉不得。


    “你若想醉,等你出使南渡國迴來後,我再陪你,今日不行,走吧,我扶你出宮。”


    說著,纖塵就將顧子祺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給拿了下去,挽起了顧子祺的一隻胳膊。


    顧子祺看了眼纖塵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苦澀一笑,“我沒醉,放心……”


    一句話還沒說完,顧子祺眼皮一番,閃過一瞬的白眼仁,旋即,他的上下兩個眼皮就緊緊地合在了一起,一個趔趄整個人就要往後倒去。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幸得纖塵扶著顧子祺,他才幸免一難,沒有直接栽倒在這禦花園裏。


    醉酒的人身子特別沉。


    纖塵這個小身板,還真將醉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顧子祺搞不定,幸得顧子毅和納撻王子突然出現,才解了纖塵的圍。


    顧子祺醉酒,紀武帝特批了一個寢殿,供他休息。


    因明日就要出發,出使南渡國,靈曦郡主和趙潛將軍早早出了宮,迴了王府。


    納撻王子和顧子毅,將顧子祺扶進寢殿休息後也離開了皇宮。


    他和八公主進展得挺快,八公主已經收了納撻王子的定情信物——那條紅瑪瑙玫瑰項鏈。


    他們還約定,三個月後,納撻王子便來紀國迎娶八公主。


    看樣子,這兩人私下沒少找機會見麵。


    纖塵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在馬車裏可沒說納撻王子什麽壞話,要不然,待他以後與八公主成了親,他們二人一交底,不恨死自己才怪。


    考慮到大皇子顧子昂明日就要出使烏戎國,紀武帝便沒有罰他們在禦書房裏麵壁到天明,而是宴會結束後就放了他二人離去。


    夜已深,大家都已入眠。


    靖王府裏,王爺和王妃的臥寢裏,燈也是閉著的,然,房間裏卻沒有他們的人。


    他們進了密室。


    密室裏燭火昏黃,二人坐在密室裏的石桌上密謀。


    靖王是個很謹慎的人,早早就在自己臥寢的後牆開了一處密室,就是為防止府裏有旁人的眼線,將自己的秘密聽了去。


    他與王妃有什麽重要的話,都在這密室裏說。


    “王爺,宮裏的人來傳了話,說禦醫還沒趕到,娟兒就咽了氣,連夜被丟去了亂葬崗……”


    靖王妃頓了頓,她話還沒有說完,靖王便忍不住插話道:“那你可有派人去亂葬崗查驗?”


    “派了,派了,我已經派深叔去亂葬崗看過了,深叔確認,那人確實是娟兒。”


    靖王玄著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連帶著,他的眉心也舒展開來。


    “我的那一刀就是尋著她的命門去的,看來父皇還未來得及在她身上問出我們的秘密。”


    靖王妃也重重地舒了口氣。


    “那倒是,若事情敗露了,父皇定不會隻軟禁母後,還派你去出使烏戎國。”


    接著靖王妃將一個錦盒推到了靖王麵前。


    “王爺,這次出使烏戎國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若能將納撻王子也拉入咱們的陣營裏,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我給你備了禮物送給那納撻王子!”


    靖王將錦盒打開了一條縫,往縫裏看了一眼,旋即又關了起來。


    “送給他這個東西,是不是太貴重了?”


    靖王妃嫣然一笑,“這東西和江山比起來算的了什麽?”


    這靖王妃和靖王一樣,都是有野心的人,為了謀取紀國這份江山,他們算是狼狽為奸,情投意合。


    靖王心情大好,“有了這個東西,不怕不能將他給拉到我們身邊。”


    接著靖王起身,走至王妃身邊,將坐著的王妃攬入自己腰間,“還是我的王妃懂我。”


    靖王妃順勢就圈住了靖王的腰,將臉貼在靖王的身上。


    “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母後今日被解了禁足,是太後解的,聽說是太後不想管理後宮的事,就解了母後的禁足,父皇拗不過太後,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再過問。”


    靖王捧起靖王妃的臉,指腹在靖王妃的唇邊輕撫。


    “真是天助我也,這樣一來,我們又可以按原計劃進行,將舅舅培養出來的死士送進宮去。”


    靖王妃緩緩起身,圈住了靖王的脖子,伸出香舌,舔了舔靖王磨砂在自己唇邊的指頭,表情嫵媚,眼神勾魂。


    用那嬌滴滴,滴滴嬌的聲音說道:“王爺,這事老天都在助我們呢!你豈能不成大事?”


    靖王眸子裏閃出君臨天下的喜悅,旋即充滿愛戀地看了看自己的王妃。


    哈哈哈……


    他大笑著,將王妃打橫抱在了懷裏,出了密室上了床。


    這一夜,靖王和靖王妃同床共夢,都做起了君臨天下的春秋大夢。


    隻是他們的夢,都做得太早,太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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