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羽涅“噗咚”一下跪了下去,他的頭咚咚地磕在地上,“冤枉呀皇上,老臣冤枉!”


    紀武帝臉上沒有半絲情緒,一雙陰鷙的眸子卻是灼灼地看向冉羽涅,“冤枉,怎麽個冤枉?說來聽聽。”


    “稟皇上,昨日老臣確實請過添香樂坊的舞翩翩姑娘入府,也確實是想讓舞翩翩姑娘,教我那從交州迴來的大女兒冉纖塵跳舞。


    那是因為,再過兩月便是微臣的母親生辰之日,我那大女兒從小在交州鄉下長大,琴棋書畫什麽都不會,為了讓她能在微臣的母親壽誕之日一展才華,給微臣的母親一個驚喜,微臣才去了添香樂坊,請了舞翩翩姑娘前來冉府教她學舞,卻沒想到這件事竟被有心之人以此為柄拿來構陷微臣。”


    冉羽涅這個老狐狸還真會狡辯,要扳倒冉羽涅,邵明遠又豈能不做準備?“皇上,昨晚我知道此事後,便讓那位客卿請了幾位當時在添香樂坊看舞聽曲的客人入府,若皇上允許,可宣他們入宮為證,證明微臣所說之話絕無虛言。”


    沒等紀武帝追問,冉羽涅搶著道:“皇上,皇上英明,眾所周知我與邵大人常年意見不合,難免不被有心的人利用,許是誰故意散布謠言陷害微臣,又讓邵大人的客卿故意撞見,也不是不可能的。”


    接著,冉羽涅虔誠地向紀武帝磕了個響頭,“皇上你想呀,我那大女兒從小在交州鄉下長大,就是一個粗鄙的鄉下丫頭,迴道京都後更是以憨醜聞名整個京都,我又豈會那麽傻將這樣一個丫頭送進宮?”


    冉羽涅巧舌如簧。


    他敢這樣說那是因為,他知道,朝堂上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纖塵本尊,唯有夏將軍和邱將軍目睹過纖塵的天姿國色,他們兩又都是顧子琛的人,即便這二人對自己有所不滿,在這個時候,看在顧子琛的麵子上,他們也會選擇沉默。


    纖塵的憨醜紀武帝也有所耳聞,即便最近聽說纖塵不醜了,顧子祺還派了人去保護纖塵,揚言要為纖塵散盡所有姬妾,卻也沒見顧子祺有什麽實際的動作,該有的姬妾還在他的府裏,他也從來沒在他這個老子麵前提起過冉纖塵,所以,紀武帝隻當顧子祺是胡鬧,沒有太在意纖塵變美了的傳聞。


    就算纖塵真是個美女,她傻乎乎地將自家老底抖出,讓冉府顏麵掃地,這總是真的吧?將一個憨貨女兒送進宮,冉羽涅不會這麽傻,因為女子不聰明,空有長相,在宮裏活不久,這個道理冉羽涅應該懂。


    紀武帝疑惑,冉羽涅的動機究竟是什麽?


    就在這時,大皇子顧子昂道:“本王聽說,冉大人那個從鄉下迴來的女兒,長得是傾國傾城,冉大人因此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的。”


    靖王顧子昂冷不防冒出一句話來,引來眾人議論紛紛,議論那冉府裏的冉家長嫡大小姐究竟是個醜女還是個美女?


    不解,疑惑,詫異……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冉羽涅。


    纖塵的美貌瞞不了人,所以,冉羽涅這個老狐狸,在自己說出的話中耍了點文字遊戲。


    他說——纖塵是有著憨醜名聲的鄉下粗鄙丫頭,他可沒說——纖塵是個憨醜的鄉下粗鄙丫頭,一句話幾個字不同,話裏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旁人抓不到他欺君的小辮子。


    冉羽涅恭恭敬敬地看向大皇子顧子昂,“靖王殿下謬讚了,塵兒確實不醜且有幾分姿色,塵兒當時迴府時,在交州被太陽灼傷了臉上的皮膚,臉上就塗著藥膏,那個時候大家見了滿臉塗著藥膏的塵兒,就一直覺得塵兒長相醜陋,便也有了憨醜的名聲,即便是塵兒臉上的灼傷已好,恢複了美貌,可是因為塵兒憨醜的名聲在外,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又豈會做出那種將一個有著憨醜汙名的女兒送進宮的事?大殿下還是不要捕風捉影盲目猜測的好。”


    冷不防,冉羽涅還倒將了顧子昂一軍。


    紀武帝不喜歡這個大皇子顧子昂,冉羽涅這麽一說,紀武帝的眸子裏就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寒芒,旋即又轉瞬即逝無人察覺。


    紀武帝想不出,冉羽涅將自己那個大女兒送進宮,對他這隻老狐狸有什麽好處,他也不信空穴來風,隻是,顧子昂一開口,他就難免會想到,這一切又豈不是,顧子昂為了扳倒顧子琛的勢力而故意做出來的局?


    “既然是個誤會,那就算了吧。”紀武帝說得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再追究的意思。


    好好的一次機會就這樣錯過,邵明遠似有不甘,卻見大殿下顧子昂向他搖了搖頭,邵明遠便也識趣地退了迴去。


    顧子昂知道,冉羽涅這事可大可小,往大裏說,他企圖用女子來魅惑君心,居心叵測其罪可誅;往小裏說,人家不就是想送個女人給皇帝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也知道僅憑這件事還扳不倒冉羽涅,可他之所以同意,讓邵明遠拿這件事在朝堂上參冉羽涅一本,便是因為他知道紀武帝專情於雲妃,厭惡那些心術不正的朝臣為了一己私利將女子送進宮。


    這件事後,即便此刻,紀武帝放過了冉羽涅,也會對冉羽涅生出嫌隙,漸漸失去信任。


    冉羽涅是顧子琛的臂膀,隻要紀武帝對他生出嫌隙,不再信任冉羽涅,自己就如同砍去了顧子琛的一隻臂膀。


    有驚無險,冉羽涅驚出的一身冷汗,連裏衣都濕了。


    紀國京都的街頭,昨晚添香樂坊的事也都傳了開,走在街上的靈曦郡主聽到此事,來不及多想就火急火燎跑去了冉府。


    這次,守門的小廝見到靈曦郡主來可不敢怠慢,有前車之鑒,曾經那個將靈曦郡主擋在冉府門外的那位小廝,現在已經被打得殘廢丟出了冉府,他們可不想這樣的事再落到自己的頭上。


    小廝對靈曦郡主也熱情了許多,聽說靈曦郡主是來找大小姐的,便一路將靈曦郡主帶進了纖塵的貴蘭院。


    靈曦郡主心裏著急,進了貴蘭院見到纖塵便拉著纖塵說:“纖塵,我們借一步說話。”


    看靈曦郡主滿臉緊張的樣子,纖塵以為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大事,便將靈曦郡主帶進了她的房間。


    一踏進纖塵的房間,靈曦郡主就迫不及待地道:“纖塵,你知道嗎?你父親想將你送進宮!”


    原來是這個事,看把這姑娘給急的,一路跑來汗水都打濕了衣襟,看得出來靈曦郡主是真的關心自己,纖塵心神微蕩,暖意瞬間布滿心房。


    “看你滿頭大汗的,先喝杯茶緩緩。”纖塵替靈曦郡主斟了杯茶,將茶水遞給了靈曦郡主,又才說道:“你說的事,我知道。”


    纖塵的迴答很平靜。


    靈曦郡主不可置信地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炯炯地看向纖塵,心想這丫頭如此淡定,估計是因為才來京都不久,還不知道紀武帝是個什麽人。


    靈曦郡主顧不上喝水,將水杯放到一邊,拉著纖塵的手,一本正經地對纖塵說:“纖塵你知道嗎?進宮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要將你送去伺候紀武帝,紀國上下誰人不知,紀武帝心裏隻有雲妃一人,當年紀國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女子被選進宮當秀女,紀武帝對那些女子硬是一個都沒碰過,那些女子裏有機會出宮的是幸運,沒機會出宮的如今都守著活寡,纖塵你一旦進了宮,就是跳了個火坑呀!”


    靈曦郡主說得語重心長,纖塵聽了心裏微澀,連靈曦郡主都知道宮裏就是個火坑,她那個渣爹呢?還偏要將她往火坑裏推。


    纖塵的眼眶紅了,沒人知道她有多希望她那個渣爹不那麽渣,那樣她就不會恨他,她就會聽祖母的話,等她查到了當年追殺師父的人是誰,她就離開冉府,風平浪靜,放過冉府也放過自己。


    可是,她想要放手,冉羽涅和姚氏卻一直在將她往懸崖裏逼,逼得她又不得不出手。


    “郡主,你放心,今天之後,他就會打消將我送進宮的念頭。”纖塵說道。


    靈曦郡主蹙眉,疑惑,“為什麽?”


    纖塵看向靈曦郡主,對她寬慰一笑,“郡主知道此事,定是在街上聽到的吧?”


    “嗯。”靈曦郡主點點頭。


    纖塵繼續,“你想想,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此事,這事勢必就會傳到朝堂上去,冉羽涅有將自己的女兒送給紀武帝之心眾人皆知後,她還敢送嗎?即便她還敢送,紀武帝還會收嗎?”


    靈曦郡主覺得纖塵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突的,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若有所悟道:“你足不出戶就知道了街上的傳言,那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靈曦郡主俏皮地看向纖塵,她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著轉,仿佛在說,你不要騙我喲,我很聰明的,我猜對了是不是?


    “我為什麽要放這樣的消息出去?那不過是我運氣好,想睡覺的時候就有人給我送來枕頭罷了。”


    纖塵嫣然一笑,笑靨如花,靈曦郡主自然不懂纖塵是什麽意思,她想,隻要纖塵不被推入火坑,那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於是,她撓了撓腦袋跟著纖塵也笑了起來。


    靈曦郡主進了冉府,自然有人會將此事去稟告姚氏。


    姚氏知道靈曦郡主來府找纖塵,心裏暗自合計,這個纖塵本事太大,去一次翠月湖,就勾到了皇子、郡主、宮主,若她真進了宮,難免不會勾住紀武帝。


    姚氏深知一個道理,專情,男子隻專情於年輕貌美有手段的女子,她不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麗傳說,更不相信外麵的傳言——紀武帝一生隻愛雲妃一人。


    她是女人且是一個和雲妃走的算是比較近的女人,她能從雲妃碧潭無波的眸子裏看到雲妃的落寞與孤獨。


    她知道,雲妃臉上的憔悴和強顏歡笑,絕對不是一個受著獨寵的妃子該有的。


    姚氏不敢想,要是紀武帝真寵幸了纖塵,纖塵若再為紀武帝生出個什麽一兒半女來,那沈氏的女兒一飛衝天後自己會有多絕望,多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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