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既來之則安之,迴頭我把顧子毅也帶來這家樂坊裏聽聽曲,看看舞什麽的,這樣他就不會怪你了,你也就不用想著怎麽向他交代了,可好?”纖塵打趣的問道。


    阿峰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纖塵一眼,此刻,他真想將纖塵的腦袋劃開來看看,看看她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麽?


    她可是個大家閨秀,這種地方,她來了一次還想來第二次嗎?還要帶著王爺一起來,她是不是腦子被撞出了問題?


    “這裏,不是正經女子該來的地方。”阿峰表情嚴肅,一字一句說得很重。


    這句話聽起來好熟悉,讓纖塵想起了小時候,師父帶她雲遊到厲國,師父拜訪了厲國當時最有名的舞姬,那舞姬見到師父的第一句話便是,“這裏,不是你們這些正經女子該來的地方。”


    纖塵對阿峰訕訕一笑,用當時師父迴那舞姬的話迴了阿峰,“這裏有靈魂高貴的人,值得我來。”


    靈魂?高貴?


    阿峰像看白癡一樣看向纖塵,“靈魂”他這個武夫不懂,隻當那是人死後的東西,“高貴”他是懂的,優伶怎麽也和高貴扯不上邊吧?阿峰不再言語,一個白眼狠狠地翻給了纖塵,如同在說你腦子裏有病吧?


    纖塵被阿峰的眼刀擊中,便知道自己這是對牛彈了琴,尷尬一笑沒有再去招惹阿峰。


    當年師父用這句話迴了那個舞姬,那個舞姬感動了一生,最後決定離開厲國跟著師父去了閑城,開辦了閑城第一家也是大周十國裏唯一的一家劇院。


    如今,纖塵用這句話迴了阿峰,迎來的卻是阿峰的一記白眼,這讓纖塵明白一個道理,兩個人的思維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時候,說話都是多餘的。


    添香樂坊是紀國綜合實力最高的樂坊,這裏除了廳堂布置得富麗堂皇,無數的燈籠將整個添香樂坊照了個燈火通明外,這裏舞姬和歌姬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不多會,阿峰就被樂坊裏姑娘們的舞蹈和小曲吸引,認真地聽起了小曲看起了舞。


    壓軸的好戲當然是樂坊頭牌舞翩翩的“冬之戀”。


    舞翩翩一出場,就驚豔了四方,一身漸變色長水袖舞衣從百到灰再到深黑的墨色,宛如一幅水墨丹青畫裏的白雪青山,水袖飛揚畫出一道道一圈圈優美的圖案,舞翩翩如同一隻雀鳥在那一道道一圈圈的圖案裏飛舞甚是好看。


    ……


    不得不說舞翩翩舞蹈的基本功非常紮實,一曲“冬之戀”跳得即唯美又熱烈,迎來了滿堂彩。


    一曲舞畢,就在舞翩翩謝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位坐在一樓最佳觀演台上的男子,向舞翩翩砸去一個酒杯子,喝彩聲也刹那間戛然而止,落針可聞。


    那男子長相猥瑣,不屑地看向舞翩翩,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焦黃的大牙,一副我是大爺的模樣,“舞翩翩,老子花錢來可不是看你跳‘冬之戀’這種舞來糊弄我們的,老子花錢來,是看你跳‘含顰展’的。”


    舞坊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萬事以合為貴。


    舞翩翩公式化的在臉上擠出個笑來,向那公子施了一禮,“姚公子,翩翩已經很久沒跳‘含顰展’了,現在樂坊裏都是由冬兒姑娘為大家獻上‘含顰展’,剛剛冬兒姑娘已經為大家跳過‘含顰展’了。”


    姚公子極不耐煩道:“舞翩翩,我們花錢來添香樂坊,就是來看你跳‘含顰展’的,你不跳了,找個其她的人來糊弄我們,這和我們去其它樂坊裏看跳舞有什麽區別?你不跳也行,退錢!”


    男子一席話仿佛說到了一些人的心裏,旋即就有人附和,“就是,我們是來看你舞翩翩跳‘含顰展’的,你舞翩翩不跳就退錢,退錢。”


    退錢,退錢……


    一時間退錢的唿聲此起彼伏,有附和的也有跟著起哄的。


    見場麵就要失控,這會子坊主來到了台前。


    坊主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子,身段凹凸有致,腰身纖細軟若楊柳枝,一看便知道這坊主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絕豔的舞者。


    坊主滿臉堆笑,臉上寫著左右逢源,向大家賠著不是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聽我說,我們翩翩姑娘已經有一年多沒跳‘含顰展’了,來這的老客戶們都知道,現在我們添香樂坊跳‘含顰展’的是冬兒姑娘,如果大家沒盡興,我讓冬兒姑娘再為大家跳一次‘含顰展’如何?”


    坊主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坊主,你是不是聾了,我們要看舞翩翩跳‘含顰展’那個冬兒跳的是什麽東西?胸前沒肉,抖起來什麽都看不到。”有什麽好看的?舞翩翩不跳,你們就退錢。”


    說話的人是和姚公子坐在一個桌位上的公子,流裏流氣的,他還猥瑣地在自己的胸前抓了抓,誇張地道:“胸前沒肉,抖起來和我們自己抖胸有什麽區別?我們就要看翩翩姑娘抖胸對不對?”


    哈、哈、哈……對,對,對……


    男子猥瑣的動作引來淫笑聲一片。


    屈辱……


    落淚……


    舞翩翩感覺自己被欺辱了,轉身就要離去,姚公子立即就喊住了她,“舞翩翩,你在這裏抖肉都抖了好幾年了,怎麽,今天去趟冉府迴來就不抖肉啦?行,你今天要是不跳,老子就讓這個樂坊開不下去!”


    一記狠話在舞翩翩的耳邊炸開,舞翩翩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她從小在添香樂坊長大,為了樂坊,為了樂坊裏的小姐妹,她也不能就這樣憤然離去,她要顧全大局。


    即便通告上已經明示,她不再跳“含顰展”;即便有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她不再跳“含顰展”;即便那個男子流裏流氣,說出來的話也是難以入耳;可是,為了樂坊,為了樂坊的大局,舞翩翩知道自己唯有妥協。


    姚公子是京都出了名的混混公子,家族實力強大,京都城裏除了和皇室沾關係的商家他不敢去造次,其他的商家沒有他惹不起和不敢惹的。


    坊主滿臉堆笑向姚公子迎去,拿著絹帕的手在姚公子的心口位子輕撫了撫,討好般地諂媚道:“姚公子,姚大人你息怒,息怒,別生氣,跳,跳,我這就讓翩翩跳還不成嗎?”


    姚公子不屑地看了坊主一眼,輕蔑地冷哼一聲,“哼,這還差不多!”


    討好完姚公子,坊主又滿臉堆笑向舞翩翩走去,當她和舞翩翩迎麵對視時,坊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尷尬,難為情地對舞翩翩說:“翩翩,對不起,難為你了……”


    “坊主,別說了我跳。”舞翩翩打斷了坊主的話,不用想坊主要說的也是勸她妥協的話,舞翩翩沒有選擇,唯有忍氣吞聲。


    換上一身異域風情舞衣的舞翩翩,豐滿的曲線畢露,鑲滿珠翠掉著流蘇的裹胸,竟無法完全遮擋她胸前的雪白,留下一抹春色唿之欲出,看得纖塵都小臉微紅,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暗自比了比,嗯,小,真的是小,穿上男兒裝裹了胸後更是一馬平川,纖塵突然覺得自己身上這個不叫胸,而叫胸肌。


    再看舞翩翩纖細的楊柳腰下豐韻的臀隨著節奏甩出,帶著露臍蘿卜褲上的流蘇飛揚,更是看得人欲罷不能。


    鼓點響起,時而歡快時而熱烈,舞翩翩隨著節奏起舞,那些抖胸,甩胯的動作看起來可比今天她在冉府裏跳的‘含顰展’勁爆多了,阿峰的喉結又忍不住上下滾動了起來,許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阿峰幹脆轉過臉不去看舞翩翩跳舞。


    阿峰剛轉過臉就發現纖塵在看他,刹那間阿峰的臉就紅到了耳跟,“你不看跳舞,看我幹什麽?”阿峰撇過臉不好意思去看纖塵,他用手撫在自己的額前,擋住纖塵的視線,不想讓纖塵看出他此刻的失態。


    纖塵噗嗤一笑,這樣的阿峰看起來,可比起平時裏冷冰冰的模樣可愛多了。


    好戲即將上演,纖塵沒時間調侃阿峰,“阿峰,問你個正事,那個姚公子什麽來頭?”


    “刑部姚顯峰大人家的公子哥兒——姚青鬆。”


    “哦……”


    纖塵指腹摩擦著下巴,若有所思。


    姚顯峰,姚顯之;姚青河,姚青鬆,纖塵將這幾個人的名字串連到一起,就猜到這幾個人可能就是一個家族裏的人,接著纖塵又問,“阿峰,姚公子和那個太醫院的姚院判是什麽關係?”


    “親孫子。”阿峰如實迴答。


    這些年來,阿峰跟在顧子毅身邊,對朝堂三品以上的官員府裏的情況已經摸了個門清。


    原來如此,纖塵深吸一口氣,將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姚氏做事還真是毫無顧忌,連自己的親侄兒都用上了。”


    接著,她就向阿峰眨了眨眼睛,露出的半張臉詭異一笑,“阿峰,我們活動筋骨的時候馬上就要開始了。”


    阿峰劍眉一擰來了興致,“聽你這麽說,你早就猜到今晚的添香樂坊,會發生這麽一出?”


    纖塵點點頭。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阿峰追問,語氣有點溫怒,好似在生氣纖塵故意隱瞞他。


    “阿峰,你也別生氣,我這也是推斷而已,冉羽涅想讓我一舞引起紀武帝的注意,姚氏定不會隨了他的意,姚氏定會想辦法阻止我學跳舞,而阻止我學跳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舞翩翩教不了我跳舞,所以我就猜到姚氏會安排人對舞翩翩動手;但是,那僅僅也隻是我的推測而已,我不敢確定今晚姚氏的人到底會不會動手,故而也就沒同你說。”


    阿峰聽完纖塵的分析又覺得姚氏這樣做意義不大,便問道:“你這推斷也不是全然都有道理,沒有了舞翩翩還有張翩翩,王翩翩……京都的舞姬那麽多,姚氏她阻止得完嗎?她這樣做意義不大呀!”


    纖塵不答反問,“若舞翩翩今天遭了難,落下個什麽半身不遂,姚氏再暗地裏一要挾,你覺得還有幾個舞姬敢來冉府教我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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