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雲郡主的父親是個狗屎做的鞭,聞也聞不得,舞也舞不得,是一個既不能文也不能武的庸人,他是雲妃的表哥,靠著裙帶關係在紀國混了個有名無權的官職,官職很小連紀國的朝堂都上不了。


    樂雲郡主這個封號來得也頗有些滑稽。


    樂雲是雲妃的表侄女,小時候這丫頭軟萌可愛,一直深得雲妃歡喜,紀武帝愛屋及烏當年為博美人一笑,便給這個半大的小丫頭封了個郡主的封號,方便樂雲時常進宮來逗雲妃開心。


    自己這個郡主要在雲妃麵前討巧賣萌,就像個寵物,當的一點也不硬氣,自己的父親又是爛泥扶不上牆,無法幫襯自己,從小自尊心就強,很要麵子的樂雲郡主,自然就恨上了同為異姓郡主的司徒靈曦。


    樂雲郡主覺得司徒靈曦能有郡主的封號,全靠她有個了不起的父親,如果司徒靈曦沒有這個父親,那她司徒靈曦就什麽都不是,她根本不如自己,什麽都不如自己,故而,樂雲郡主一直瞧不起司徒靈曦。


    今天八公主在場,按照尊卑等級,她又不得不與司徒靈曦同坐在八公主的下首位子,兩人平起平坐,可是氣壞了樂雲郡主。


    樂雲郡主一直黑著臉,見到冉花楹她們來了,臉上才展出點笑來,招唿著她的小夥伴們落座。


    很顯然,小亭裏沒有安排纖塵落坐的位子。


    冉花楹虛偽地抱歉道:“大姐姐,真不好意思,都怪我臨時起意,忘記了告訴樂雲郡主一聲,讓她替你添張椅子,這裏沒有你的位置,隻有先委屈你站一會了。”


    纖塵還能不知道冉花楹這是什麽意思?


    添張椅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冉花楹不就是想羞辱自己一番嗎?行,那就給她一個羞辱自己的機會,纖塵識趣地後退,站等,看接下來冉花楹還有什麽花招可耍。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傳來,“花楹,你們冉府怎麽會有這麽醜的丫鬟?這又是你們在哪裏收留的流民?”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十三釵中與冉花楹走得最近的閨蜜,正四品忠武將軍的女兒夏伊人。


    聽到自己的閨蜜諷刺纖塵,冉花楹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她掩飾著內心的喜悅,不著痕跡地讚許了一眼夏伊人。


    轉而她又口是心非地對夏伊人說:“伊人,看你在說什麽呢?雖然她長得確實和我們家人不一樣,不過她到底是父親認下的女兒,是我們冉府的小姐,怎麽看起來就像個流民了呢?”


    這便是冉花楹,說出來的話總是暗藏玄機,看似在替纖塵說話,實則是在譏諷纖塵長得這麽醜,她是不是冉府家的小姐還不一定呢。


    此話一出,在坐的女子,除了八公主和靈曦郡主外,無人不是誇張將嘴裏的東西噴出,喝茶的噴茶,吃餅的噴出餅屑渣子來,無一不用誇張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驚訝。


    “花楹,你說她是你的姐姐,你別和我們開玩笑了,這麽醜的一個丫頭,會是你們冉府裏的小姐,你們冉府可別認錯了小姐,弄出個什麽大笑話來,將我們活活給笑話死了!”一個女子譏誚道。


    那女子黛眉杏眼,眉宇間盡是驕傲與不屑,涼薄的唇裏說出來的話也盡是尖酸,冷眼掃過纖塵,盡顯得意與不屑。


    女子的話並未傷到纖塵半分。


    纖塵一身紫衣,如一朵盛開的紫鳶花傲立在萬花叢中,沒有牡丹的富貴,玫瑰的芬芳,很普通卻很奪目,讓人一眼便能將她從萬花叢中捕捉到,十三釵裏的姑娘們無一不是驕傲的,她們偏生就討厭這份奪目的普通,極大的矛盾差傷了她們的眼。


    “花楹,京都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說你姐姐是個憨貨,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憨得竟聽不懂人話。”夏伊人譏誚,十三釵裏的女子們競相嘲諷,旋即夏伊人不懷好意地看向纖塵,“你聽不懂話嗎?這裏沒你的位子,我勸你還是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吧,別在這裏礙了大家的眼。”


    夏伊人此話的意思便是在嘲諷纖塵是個鄉下妹,她從鄉下來就應該滾迴鄉下去,京都不是她該呆的地方,這裏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哈哈哈……


    十三釵裏的女子們跟著一番狂笑,笑得前俯後仰,夏伊人似乎也很享受這種嘩眾取寵的感覺,她得意地看向纖塵。


    隻見纖塵不氣不惱,淡淡地看著那些舉止誇張的女子,全當自己是在看猴戲。


    小亭上的觀景台上,兩個男子正關注著小亭下方的這群女子。


    一位手拿折扇的公子,長得雌雄同體一般,美得撲朔迷離,豐唇微勾一抹邪笑掛在臉上,魅惑眾生,三千青絲潑墨般瀉在肩後,深邃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纖塵,讚賞著纖塵,“醜是醜了些,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獨一無二的。”


    折扇男子身旁,有個手拿銀鞭周身散發著貴胄囂張氣息的男子,深邃的眸子不屑地眨了眨,鼻間噴出一道氣來,“哼,可惜太醜,礙眼。”


    “纖塵,沒想到你真的是冉府的女兒,你還記得我嗎?”靈曦郡主此刻開了口,她看起來有些激動。


    纖塵聞聲瞧去,淡然一笑向靈曦郡主深施一禮道:“纖塵自然記得靈曦郡主,那日纖塵被帶去京兆尹就多虧了靈曦郡主相助,纖塵在此謝過靈曦郡主趕往冉府通知爹爹前來京兆尹接纖塵。”


    什麽?


    當日來冉府通知冉羽涅的不是夏伊人嗎,怎麽變成司徒靈曦了?冉花楹和夏伊人麵麵相覷。


    夏伊人正要開口質問靈曦郡主,是何時去的冉府,就聽見靈曦郡主說:“哎,說來慚愧,那日讓姑娘在京兆尹久等了,我趕去冉府時,冉府守門的小廝並未讓我進門,推脫對我說冉大人還未迴府,我又趕去了宮門口等冉大人,哪知守宮門的士兵又對我說,早朝早已散去,我找不到冉大人,便隻好將你的事告訴了從宮裏出來的大人們,想著他們都是冉大人的同僚,定能進了冉府的門,支會冉大人一聲,都是靈曦沒有及時找到冉大人,才讓纖塵姑娘在京兆尹久等了,靈曦慚愧有負姑娘所托。”


    靈曦郡主說到這裏時,頓了頓,拱手抱拳道:“纖塵姑娘若不嫌棄就過來和我一起坐吧,我這裏寬敞。”


    怪不得自己在京兆尹發生的事這麽快就傳到了朝堂上,第二天朝堂上就有人借機刁難冉羽涅,原來還有靈曦郡主這麽一出。


    多虧了靈犀郡主想到在宮門外為自己宣揚,纖塵莞爾一笑,“謝謝郡主的好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鶴立雞群,羞與為伍,纖塵就不坐了站著便好,郡主的相助之恩改日纖塵定當重謝。”


    重謝,可不是該重謝嗎?


    這位郡主可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沒有她,自己在京兆尹說的話做的事哪有那麽快傳到京都朝堂上?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冉羽涅給按了下去,悄無聲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纖塵此話一出,十三釵裏的女子們臉色都黑了下來,夏伊人這個出頭鳥反應最快,臉紅脖子粗地不忿道:“冉纖塵,你說的是什麽話?”


    “人話。”纖塵迴答得鏗鏘有力。


    夏伊人身材豐韻,皮膚白皙,生起氣來怒火燃燒出來的緋紅從臉上蔓延到了她豐滿的胸部,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纖塵問:“你把話說清楚,什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麽叫鶴立雞群,羞與為伍?你這話裏是什麽意思,你說誰是雞誰是鶴呢?”


    纖塵掃過夏伊人緋紅的臉和胸,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嘖嘖嘴道:“嘖嘖……難不成小姐聽不懂人話,還是小姐沒有腦子不明白話裏的意思,小姐這是將長腦子的力氣全用在長胸上了嗎?”


    “你……”


    夏伊人被噎得啞口。


    十三釵裏的女子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一個個憋得小臉通紅。


    觀景台上,那位美得雌雄同體撲朔迷離的男子“噗”的一下將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旋即,咯咯……笑了起來。


    他搖著折扇言語裏透著詭譎,“好一位伶牙俐齒的丫頭,變著方說人家胸大無腦,本王開始有些喜歡她了。”


    他身邊那位手拿銀鞭的男子不屑地冷哼一聲,“哼,醜人多做怪,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罷了。”


    “不錯,她是醜,那麽醜卻不懼世俗,不卑不亢,你不覺得這樣的丫頭有趣嗎?”拿著折扇的男子輕搖著折扇,莞爾一笑。


    他旁邊那位拿著銀鞭的男子隻是聳了聳肩,咧了咧嘴,什麽都沒說,全當折扇男口味多樣無法與他苟同。


    “冉纖塵,你這個醜陋的鄉下妹,窮憨貨,你說誰胸大無腦呢?你把話說清楚”夏伊人揎拳捋袖看似就要向冉纖塵動手。


    纖塵不躲不閃,雙手一攤,“我有說你是胸大無腦嗎?”纖塵反問,沒等夏伊人迴答,纖塵又瞟了一眼夏伊人的胸,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看來還有點自知之明,孺子可教。”


    “你……”


    夏伊人又被噎,眼看就要起身向纖塵動手,纖塵嘴角勾笑,走到夏伊人旁拍了一下她的肩,手掌落在她的肩頭,若無其事像個玩世不恭的小痞子,“小姐,你說我是鄉下妹沒錯,誰家祖上幾代不是鄉下人呢?不過你說我窮就是你的錯了,好歹我也是正二品官員家的女兒,怎麽說也應該比你一個四品官員家的女兒富有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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