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她平日裏並不喜歡“血衣鬼卒”這個人,但如何也不會想到,在危機關頭,這貌似忠厚的家夥居然會反戈一擊,出手偷襲自己的主人!


    “冥燈鬼判”此刻也已看清出手暗算自己的人,他的吃驚程度自然要比月影深的多,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十數年,一向忠心耿耿的葉承渙,居然對自己下此毒手,這如何能讓他接受得了!?


    顏子虛本打算拚出全力,要起身誅殺這個無恥叛逆,但顯然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他的內傷太重,業已傷及五髒六腑,功力根本無法提聚,休說站起來與人拚殺,即便試圖挪動一下,也已是不太可能。他沒有當場氣絕,也足以稱的上是世間少有了。


    中年秀士一臉蔑笑道:“顏子虛,你不聽我勸,剛愎自用,才招來殺身之禍,你沒想到身邊最倚重的人,會是我‘紅鸞教’的門徒吧?”


    “冥燈鬼判”咬著牙,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的“血衣鬼卒”,眼中射出怨毒的怒火。


    葉承渙不以為忤,幹笑道:“燈主,你可不要怪我,雖然你對我還算不錯,但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當下‘紅鸞教’如日中天,不久便可雄霸天下,我焉能隨你埋沒在這個鬼地方任由驅策,而不另選出路呢?”


    “冥燈鬼判”強忍疼痛道:“你這個畜生一定不得好死,我會在地府等著你!”


    “長臂鬼”孔茂與“蓬頭鬼”馮淵見“冥燈鬼判”重傷倒地,像發了瘋一般衝了過來,二人揮動雙掌,分別攻向葉承渙及中年秀士,頗有豁出命去的架勢!


    “血衣鬼卒”心知孔、馮二人武功不俗,自己又傷了一臂,因此也不敢掉以輕心,疾速舞動單掌與他們鬥在了一處。


    中年秀士自然不會作壁上觀,揮起“紫金钁”施出一招“撅天撲地”,分別攻向孔茂及馮淵的身前要穴!


    月影看著這一切,不由焦急萬分,她心中暗自忖道:“如果二鬼僅對付一個葉承渙或許還有取勝的機會,但如今加上那個武功深不可測的中年秀士,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抵擋不住,難道‘冥燈鬼府’真的就此土崩瓦解了麽?”


    易琇琪看出了月影的心事,低聲道:“我們留在此處也無濟於事,不如快些離開此地,去找無念一起想想對策。”


    月影眼中突現出一絲亮閃,喃喃自語道:“對,無念既能用掌將燈主擊退,想必武功已經登峰造極,目前也隻有他才能解救鬼府的無妄之災!”


    易琇琪催促道:“月影妹子,再不走恐怕一切都將為時晚矣!”


    月影聞得此言不由心往下一沉,她不敢怠慢,疾速搬動隱於角落的機關,但聽“哢嚓”一聲,二人足下裂開了一個深洞,隨後月影一拽易琇琪的玉碗,縱身一躍,一齊朝洞內跳了下去,緊接著洞口關閉,地麵又重新恢複如初。


    ###


    袁秋嶽抱著顏月朦一路發足狂奔。


    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隻能再度迴到“冥燈驛居”,因為這裏目前是最佳的療傷之地,不易被外人打擾。


    顏月朦此刻嘴唇已經青紫,麵無血色,氣息逐漸開始變弱。


    袁秋嶽心中痛惜萬分,他怎能忍心看著這個願意為了自己,可以不顧生死的女人就此撒手人寰?


    到了這時,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不會無動於衷。他已深深知道顏月朦對自己的愛,完全是真心實意,不摻半分虛假。


    未消片刻,袁秋嶽便迴到驛居的房中,他因為過於關注顏月朦的安危,連自己施展出驚世駭俗的輕功也不曾察覺。


    袁秋嶽將顏月朦放在床榻之上,扶穩坐正而後開始為她運功療傷。


    功行一周天後,袁秋嶽不由得眉頭深鎖,心急不已,因為顏月朦的傷勢較昨夜月影的掌傷還要重很多,而且她體內的陰毒竟無法驅除,這讓袁秋嶽一時間不知所措。


    顏月朦似乎比剛才略有起色,她斷斷續續地輕語道:“無念……大哥,不要……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爹的掌法……乃是他獨門絕學,中招者兩個時辰內必死無疑,非他本人,是根本……無法可解的!”


    袁秋嶽聞言心中一懍,忙道:“月朦,你可曾學過療傷方法?”


    顏月朦道:“這是我爹的不傳之秘,月朦本是女兒之身,遲早外嫁出去,他……他老人家當然不可能將鬼府絕術傳授與我。”


    袁秋嶽道:“不管怎樣,你是為了救我才受此重傷,我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想法醫好你!”


    顏月朦感動得瑩目垂淚,悠悠歎道:“無念大哥,有……你這句話,月朦縱然今日身死,也沒有……沒有遺憾了!”


    袁秋嶽沒有開口,暗自將內力輸入到顏月朦的體內,試圖衝破她的生死玄關。


    顏月朦吸收到這奔湧而來的內力,心中感覺熱乎乎的,身上的傷勢頓時也減輕了不少,但她猛然似有所悟,急忙阻止道:“無念大哥,快些……快些停下來,你這麽做雖然可以緩解我的傷勢,但你的真元也會因此大損,如果……如果遇到強敵來襲,那將如何是好?你為我做這些,實在太不值得!”


    袁秋嶽道:“月朦,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為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顏月朦淚水洶湧而出,她慶幸自己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心愛的郎君終於了解了自己的一片癡情,由衷的接納了自己,這也算因禍得福,天意如此。


    袁秋嶽耗損了近五成的內力,累得額頭滿是大汗,總算將顏月朦從鬼門關口救迴,但傷勢依然未能痊愈。


    顏月朦轉迴身,用紅袖為愛郎輕拭著汗水,無限柔情地說道:“念郎,不可再將真元輸與我了,否則你元氣大傷,幾年也無法恢複的!”


    袁秋嶽道:“月朦,餘下的掌傷,等救出‘聖手神農’,讓他老人家為你醫治,一定可以妙手渡厄,陰毒盡解的!”


    顏月朦道:“念郎,不如趁現在防守空虛,我們即刻趕去解救慕前輩如何?”


    袁秋嶽道:“此時救人確實時機甚佳,但你大傷未愈,我如果將你留在此處,怎能放心得下?”


    顏月朦甜笑道:“我的傻夫君,自然是為妻的陪你一起去呀,你對‘白骨冥窟’環境陌生,讓你一人獨自前去,我更是放心不下呢!”


    袁秋嶽道:“那怎麽行,我可不能再讓你親身犯險了。”


    顏月朦嬌嗔道:“念郎,如果你不讓我陪你去,為妻可要生你的氣了。”


    二人正在相執不決之時,猛然間有兩個身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袁秋嶽與顏月朦迴首一看,原來竟是月影及易琇琪兩個。


    隻見她們滿麵驚容,氣喘不定,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的。


    月影一見坐在榻上的顏月朦,不由喜極而泣道:“小姐,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害得我差點擔心死了。”


    易琇琪也隨之說道:“無念,月朦妹子如今傷勢怎樣?”


    未待袁秋嶽開口,顏月朦搶先道:“易姐姐,我的傷已無大礙了,多虧無念用自己的真元救了我,否則此刻恐怕已是命不久矣!”話到這裏,她不禁長歎一聲道:“不過無念大哥也因此失去了近五成功力!”


    易琇琪聞言花頓時容失色,她急忙跑上前來,抓住袁秋嶽的手臂道:“念郎,你……你……真是……唉!”埋怨的話到了嘴邊,竟一時無法出口,一串珠淚,順著香腮滾落而下。


    袁秋嶽淡淡一笑道:“琇琪,你能夠逃出魔掌真是太好了,你是如何脫身的?”


    易琇琪道:“是月影妹妹舍命相救,我才得以逃過此劫,你可要好好感謝她才是!”


    袁秋嶽忙起身下榻,施禮道:“月影妹子的大恩,無念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傾力報答。


    易琇琪拭去淚水,笑罵道:“念郎,你真是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月朦與月影兩位妹妹為你我付出如此之多,對你更是用情至深,你難道還能無動於衷麽?說什麽日後報恩,豈不太沒有誠意?依我之意,不如自今日起,我們姐妹三個就共侍一夫,讓你享齊人之福你看如何?”


    袁秋嶽的臉頓時被羞得赤紅,支支吾吾半晌無語。


    顏月朦與月影也都麵帶嬌羞,垂下了頭去。


    易琇琪又道:“我這番話完全是出於肺腑,絕無半點違心之言,你在冥燈大廳之時,已於眾人麵前表明心跡,承認月朦是你的妻子,她今後勢必要跟隨與你了,而月影妹妹自幼與小姐形影不離,又如何能夠分開?”


    袁秋嶽擅自決定接納月朦,正不知如何向易琇琪交待,豈料愛妻竟如此開明大度,竟率先提了出來,而且胸懷坦然,毫無醋意,不由令他既感動又羞愧,能有如此善解人意的愛侶,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一時間心裏甚為感慨。


    月影見袁秋嶽尷尬萬分,忙為其解圍道:“易姐姐對我們的情意無以為報,我與小姐今後願意以易姐姐為長,任憑姐姐驅策使喚。”


    易琇琪道:“月影妹妹,切不可如此,今後我們不分尊卑上下,我直唿你們月朦、月影、你們便稱唿我琇琪,這樣顯得既親近又融洽,你們認為如何?”


    顏月朦不住點頭,展顏道:“就依琇琪之言,今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念郎,你可有什麽要囑咐的麽?”


    袁秋嶽囁嚅著,低聲道:“我能得到三位如花似玉的美眷,此生夫複何求,無念願與你們姐妹相濡一生,不離不棄!”


    易琇琪道:“你可不要言不由心呦!”


    袁秋嶽忙道:“為夫的豈敢、豈敢!”


    月影接言道:“夫君,眼下我們恐怕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袁秋嶽聞言一怔,問道:“什麽麻煩?”


    易琇琪接言道:“念郎,你有所不知,自你與月朦離開冥燈大廳後,那裏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在那些賓客當中,竟然混入了甚多‘紅鸞教’的教眾,他們向燈主及鬼府發難,似欲將我等一舉鏟,如今顏燈主身受重傷,生死一線,餘下之人也都岌岌可危,命將不保!我與月影趁他們廝殺之際,才得以脫身,急匆匆趕來這裏,是希望你們能有應對之策!”


    顏月朦聽罷易琇琪之言,禁不住驚唿一聲,她嘴中喊著爹爹,就要飛奔而去。


    袁秋嶽疾步上前,一把拽住顏月朦的手臂道:“月朦,不可魯莽,你傷勢未愈,縱然去了也是徒勞,不如由你們三個去救琇琪的外公,先確保他老人家的安全,為夫我即刻趕往冥燈大廳施以援手,隻要有一線機會,也要救顏燈主脫困!”


    顏月朦道:“可是,夫君你為了救我,已經喪失了五成功力,而且你孤身涉險,如何能敵得住‘紅鸞教’那夥陰毒的賊眾?!”


    袁秋嶽道:“為夫一定會全身而退的,因為我還要照顧你們三個嬌娃不是麽?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事,稍後在‘白骨冥窟’前會合!”話音未落,人已經飛縱出數丈之外。


    ###


    冥燈大廳之外。


    血跡斑駁,屍身淩亂。


    顯然那些未被困於廳內的鬼府弟子,也都沒能幸免於難。


    大廳之中的廝殺依然未止,慘嚎之聲不絕於耳。


    此刻混戰業已接近尾聲,場上鬼府門人幾乎死傷殆盡,“紅鸞教”教眾也損失多半。


    中年秀士環視四周,心中暗道:“幸虧有‘血衣鬼卒’作為內應,否則鹿死誰手還真很難料,‘冥燈鬼府’的燈陣以及這些手下門人實在是非同一般,如果沒有事先準備,即便能夠除掉鬼府這個眼中釘,我等今日也休想全身而返。”


    “長臂鬼”孔茂與“蓬頭鬼”馮淵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二人周身上下滿是血汙,乍一看去,真如同地府中的厲鬼一般,經過一番激戰,內力消耗十分巨大,出招的速度也遲緩了許多。若不是葉承渙斷了一臂,恐怕早已命喪多時了!


    猛聽得一聲痛唿,“長臂鬼”孔茂被前來夾擊的“紅鸞教”門徒在後腰上刺入一刀,禁不住踉蹌了幾步,栽倒在地。


    “蓬頭鬼”馮淵一見孔茂倒地不起,略一分神之下,左肋上也被短劍刺中,頓時間血流如注,單膝跪倒。


    “血衣鬼卒”仰麵狂笑數聲道:“不識時務的東西,既然不肯歸順‘紅鸞教’,那幹脆陪顏子虛這老鬼一同下地獄吧!”言罷單掌一揮,運足內力,朝“長臂鬼”虛空猛擊而下。


    “蓬頭鬼”躬身向前一躥,用身體護住倒在血泊中的孔茂,試圖阻擋住葉承渙的掌風。


    正當馮淵命懸一線之際,突見那冥燈大廳的木門不知被什麽力量擊得粉碎,緊接著一個錦衣公子飛身而入,眨眼之間便已疾射到“血衣鬼卒”的麵前。


    葉承渙一驚之下收住掌勢,向後撤身定睛瞧看,發現來者竟是那去而複返的袁秋嶽,心中頓時為之一震,一股莫名的恐慌襲上心頭。


    中年秀士見袁秋嶽一臉怒容,便已知道他是來者不善,因為對其武功甚是忌憚,急忙揮手阻止住幾名衝上來的教徒,而後說道:“原來是新姑爺迴來了,不知尊駕意欲何為?”


    袁秋嶽見對方人多勢眾,而自己適才又損耗了五成內力,一時不敢過於托大,垂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冥燈鬼判”,隨之道:“你等可是‘紅鸞教’門人麽?”


    中年秀士道:“沒錯!”


    袁秋嶽道:“因何混入鬼府肆意殺戮?”


    中年秀士道:“顏子虛惡名昭彰,早已被武林同道所不齒,今日我等奉命前來,也是為江湖正義之士討迴公道,‘冥燈鬼府’不除,必將貽害天下,我想閣下也一定深有同感吧?”


    袁秋嶽道:“我不管貴教與‘冥燈鬼府’有什麽恩怨,這顏子虛畢竟是在下的嶽父,雖然我對鬼府中人無甚好感,但也不能冷眼旁觀,任由你等在這裏橫行無忌,你們此番已使其大傷元氣,鬼府如想再度崛起也非易事,不如今日就此罷手,將餘下之人交於在下處理,不知你意下如何?”


    中年秀士沒想到袁秋嶽言語會如此客氣,心中暗道:“曾聞‘摧花公子’性情暴戾、出手毒辣,對‘紅鸞教’恨之入骨,誓要滅之而後快,如今看來似乎並不似傳聞那般令人生畏,難道眼前之人不是那煞星不成?”他又仔細打量了袁秋嶽一番,而後試探道:“顏子虛今日之所作所為,足以看出他為人惡毒,不僅對你心存猜忌,而且出手霸道,毫不留情,最令人可憎的是他竟掌傷自己親生之女,真可謂人神共憤,公子何必為了這樣一個卑劣之徒冒死出頭呢?另外,依我旁觀,閣下與鬼府似乎也並無什麽淵源吧?”


    袁秋嶽道:“我無念與鬼府往昔確實並無交情,這‘冥燈鬼判’對我而言也是敵非友,所以我此來並非為其出頭,也無意與貴教為敵,不過這顏子虛我是非要帶走不可,希望你等不要橫加攔阻。”


    中年秀士心中詫異不已,眼前的袁秋嶽自稱“無念”,仿佛對“紅鸞教”並無敵對之意,這讓他如墜五裏霧中。


    “血衣鬼卒”在一旁見中年秀士麵露遲疑之色,不由出言勸阻道:“聖使,絕不可放過‘冥燈鬼判’,如果縱虎歸山,恐將後患無窮呀!”


    袁秋嶽劍眉一豎,怒喝道:“葉承渙,你這無恥之徒,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上門尋死!”


    倒在地上的“蓬頭鬼”馮淵,忍著傷痛高聲道:“無念公子,快替我殺了這個賣主的狗賊,我馮淵來生結草銜環也會報答你的恩情!”


    袁秋嶽道:“似這等負義小人,我焉能容他留在世上?!”


    中年秀士見袁秋嶽欲對“血衣鬼卒”發難,本想出言喝止,但一想到他曾一掌震傷“冥燈鬼判”,其功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即便他不是“摧花公子”也絕非泛泛之輩,若要強行與之交手,恐怕也難以討到半點便宜,如今鬼府業已被一舉蕩平,葉承渙也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不如借此人之手將其除之,也省去自己許多麻煩,想到此處,他將手一背,一語不發,準備從旁靜觀其變。


    “血衣鬼卒”原本有恃無恐,覺得袁秋嶽人單勢孤,縱然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但環顧左右,四下的“紅鸞教”門人竟然沒有一個有出手相助之意,不由得心裏又驚又恨,他暗自思忖道:“昨夜我已領教了此人的厲害,如今僅憑一條獨臂,哪裏是他的對手,硬要相拚,難免會喪命於他的掌下,而‘紅鸞教’這些畜生竟然卸磨殺驢,不加援手,看來為今之計隻有伺機逃離鬼府,方能保住性命。”


    葉承渙想到這裏口中怪叫一聲,袍袖猛的一揮,一蓬暗器鋪天蓋地射向袁秋嶽,人也同時向大門方向飛縱而去。


    “血衣鬼卒”所射出的暗器乃是他曆時三載獨門秘製的“鬼卒寒星針”,此物比武林中知名的“暴雨梨花釘”以及唐門暗器還要歹毒,他平日裏一直將其藏於衣袖之中,非到生命攸關時斷然不肯使用,如今迫於形勢,不得不施出這脫身絕招,以他所想,即便毒針射不死袁秋嶽,自己也能得以趁機逃遁。


    袁秋嶽確實沒有料想到葉承渙能出此一招,一驚之下暗叫一聲“不好”,人已疾步向旁閃避而去,不過他心裏十分明白,要想完全躲過這數以千計的毒針,根本就不可能。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但見人影一閃,“蓬頭鬼”馮淵已用盡全身力氣飛撲過來,擋在了袁秋嶽的身前。


    隨著一陣劇烈的抽搐,馮淵滿麵痛苦地倒在了袁秋嶽腳下,轉瞬間便已咽了氣。


    袁秋嶽暴吼一聲,狂喝道:“葉承渙,我要你的命!”


    聲到人到,在盛怒之下,袁秋嶽的手掌業已變成可怕的赤紅色,他朝著即將逃出大門“血衣鬼卒”的後心,凝聚所有內力,拚了命地拍了下去!


    “砰——!”


    “啊——!”


    悶響與慘嚎聲幾乎同時響起,再看“血衣鬼卒”,被這一掌打得身子飛起,腦袋重重撞在大門橫閂之上,頓時腦漿迸裂,氣絕當場!


    中年秀士看著這瞬間發生的一切,不禁心中駭然道:“此人渾身殺氣,武功深不可測,果然與傳言中的‘摧花公子’頗為相似,幸好適才沒有與其撕破麵皮,不然此刻死在門前的也許就是自己了,看來今日還是見好就收為妙,否則我等性命堪虞,定難全身而退。”


    袁秋嶽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中年秀士,他對自己的掌力亦是吃驚不小,能一掌打死“血衣鬼卒”,究竟自己武功到了何種境界,自己到底是什麽人,這一疑慮又開始縈繞在心頭?


    中年秀士一拱手道:“無念公子,既然你心懷大度,能夠不計前愆為‘冥燈鬼判’出麵,本尊便賣你個麵子,誠望公子日後能與本教交好,共圖稱雄宇內,來日方長,我等先行告辭。”言罷,向眾屬下揮了揮手,率先轉身疾步而去,僅轉瞬間,所有的“紅鸞教”徒便已走得無影無蹤。


    袁秋嶽長長舒了口氣,環視了一下滿地的屍身,心中不免一陣悵然,想這“冥燈鬼府”不久前還是喜氣盈門、熱鬧非凡,沒想到僅僅半個時辰,便已屍橫遍地,血肢狼藉!他快步走到顏子虛身前,探手摸了一下脈門,感覺尚有一絲跳動,疾忙將自己的掌心對準其“勞宮穴”,讓真氣順經脈導入。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工夫,“冥燈鬼判”才慢慢蘇醒過來,當他睜開雙目看到袁秋嶽時,眼中充滿了詫異,他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能活著,更想不到救醒自己的會是曾經出手相向的袁秋嶽。


    顏子虛掙紮著想做起來,但卻力不從心,他看到大廳內遍布的屍體,一時竟老淚縱橫,悲憤交加。


    袁秋嶽在一旁沉吟了半晌,道:“這‘紅鸞教’到底是什麽樣的宗派,與鬼府又有什麽過隙,因何會出手如此歹毒?”


    顏子虛氣若遊絲,吃力地問道:“月朦……月朦……現在如何?”


    袁秋嶽冷冷地說道:“她的傷雖未痊愈,但應該已無大礙了。”


    顏子虛道:“你莫要……欺瞞……欺瞞於我,我的掌力,隻有……隻有我獨門方法……才可化解!”


    袁秋嶽道:“在下確實化解不了,不過我將自身五成內力傳入到月朦體內,才得以保住她的性命。”


    顏子虛目光中現出驚異之色,而後苦笑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月朦竟有如此好的福氣,看來……看來老夫死也能夠瞑目了。”


    袁秋嶽道:“燈主你心脈已斷,在下恐怕也沒有迴天之力,不過希望你能堅持到見月朦最後一麵。”


    顏子虛道:“月朦是否……是否還在恨我?”


    袁秋嶽道:“是月朦讓我來救你的,她又怎會恨你?”


    顏子虛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而後道:“可否煩勞你帶我去……去見她。”


    袁秋嶽微微點了點頭,伸手扶起顏子虛,將他背到了身後,隨之立穩身形,朝冥燈大廳外邁步而去。他一邊走著,額頭之上卻不斷滲出汗水,這是因為在他胸前,竟被射中了三根“鬼卒寒星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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