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熙將雙手插入口袋,慢慢轉向月光下的銀杏樹。白日刺眼的陽光也照耀不到的幽藍濃蔭裏,到處都籠罩著一層仿若衡雲的冰潔瘴氣,在幽深如深潭的瑩波中,李俊熙的臉色凝重得很不好看,輕盈的灰發如絮如煙欲隱欲現的遮擋著他那雙比起剛剛胡思亂想時鎖得更緊了些的眉毛,逆光中,俊熙灰色的發絲在月光中舞出皎潔的弧度,而那道柔和的光正好照耀在他繃緊的臉部線條上,力道之重連帶著額角不斷不由得一陣陣抽筋。


    李賢真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看李俊熙,李俊熙眼神動搖,他被李賢真叫停腳步,站在原地等待賢真再次開口時,也隻是向她靠近了一點點,那動搖的眼神慢慢變得尖銳起來。他側過頭再次避開李賢真的正視,他側著臉,唇角勾起,那抹笑容就像鎖定了獵物般讓人不寒而栗。


    “不能說嗎?跟我也不可以是嗎。”提問變成了設問,雖然李賢真已經預料到了,但還是很心痛。她本來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也隻能一一咽迴肚子裏。


    “那好,我不問了。可是,你知道伯母為何要這樣做嗎?”李俊熙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李賢真的身上,李賢真看著她,兩個人的眼睛裏同時閃過一絲柔軟的光芒。


    “她為何會屈身做個小餐館的服務員。”李賢真如同兒時般輕輕走上來攀住俊熙的肩膀,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


    “當個服務員不好嗎?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她為何要走到這一步,後來我看著她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樣子。我想作為兒子我懂得了她,她不是有難言之隱,也不是生活所迫,更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現在這份看似乏味的辛勞完全都是她最自由的選擇。賢真姐,至始至終最懂得我的人,世間唯你一個。我隻問你一句從了家人的願望,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權勢、金錢的束縛,這樣的人生真的很好嗎?我覺得比起那些命運的牽絆,這樣的生活反而更能瀟灑自在呢。”


    俊熙說著,轉過頭很自然的看向剛剛熄燈的小店,那裏早就空無一人,再也尋覓不到母親的影子的俊熙眼中流露著無盡的眷戀。


    “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隨遇而安?拜托好好學習吧,趁著還沒有畢業。我想就因為你整天不學無術所以才會想著不切實際的荒誕事情。或者說你根本不了解普通人眼中的社會有多費解。至少一個錢字就把人分迴了三六九等,然後分分鍾就打迴到了原始世界。你在清逸難道還不清楚這樣的生存法則嗎?”


    李俊熙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裏賢真姐從未如此反駁過他。他吸了吸鼻子,聳了聳肩,一雙被李賢真輕輕攀住的胳膊微微晃了晃,而後忘記了李賢真搭在肩膀上的手的俊熙徑直向與賢真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逸?學習?或許吧,沒有一個學生會比我更混蛋了,我可是0分專業戶,哈哈。但是,誰說我沒有生活的經驗?我在顧氏的魏格納後廚還有禮賓部門都做得很像樣子呢。不信你去問本部長或者那個成為手下敗將的經理。他們對我的稱讚可是有口皆碑的,作為會長兒子在沒有上位前本不應該這麽囂張,但是一想到這是爸爸的期望,我可是大紅大紫的風雲人物了呢。”李俊熙晃了晃身子,哈哈大笑起來。但他的嘴巴扯開的很誇張,眼神卻依舊保持著冷漠。


    “你以為這就可以了嗎?洗洗碗、刷刷盤子、然後再給重要貴賓沏茶、咖啡,倒兩杯紅酒?你別告訴我,你墮落得連這些都放在心上,埋頭苦幹。這算什麽出息,倘若不是將來有可能會戴上王冠,成為繼承者,你以為那些個愛說大話的家夥能對你有多好感,不過給你父親李伯父麵子而已。如果我是你,我現在最少也是個項目經理,或者說我通過我的努力坐上總理事的位置。反正我的父親是酒店的總裁又是酒店行業的代表。我想往上爬應該不會有人站出來投反對票的。所以為何不和你爸爸說,說不定他會發自內心的開心呢。”


    俊熙苦笑著的同時,停下腳步看了看李賢真。聽到俊熙的話,賢真稍稍恍惚了一下。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嗎?俊熙啊,你出去看看這年頭的剩男剩女有多少,大家都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兩個人在一起拚了一輩子卻連孩子的學費雜費都保證不了,又有多少人家因為老人生病就傾家蕩產,所以隻能任由她帶著病痛可憐兮兮的躺在病床上等著咽氣。“


    李賢真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俊熙的肩膀,看著俊熙僵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困惑模樣,李賢真慌亂片刻,稍有些蠻橫的把他轉到自己的眼中,讓他慢慢抬起臉正視自己的眼睛。


    ”俊熙,姐姐雖然知道你心裏有很多委屈,但在大多人世人眼中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再多的難過都是你自己太作了。今天聽你說了這些,我才知道那個成熟英俊的外表下你內心有多幼稚?那好,我來讓你知道個明白好了,在普通人眼中有的隻是填腹穿衣,賺錢消災。而隻有在我們這一層才有隨遇而安,但那隻是庶子的生活,拿著花不盡的錢財和用不完的股份,肆無忌憚的看著加利福尼亞的潮起潮落、細水長流。想看多久甚至是一輩子都可以,因為會有人去安排他們的生活起居。但你是嫡子啊,是顧氏當之無愧的接班人,怎麽可以那樣放縱自己呢。我想就算是你的媽媽,她一定希望你能順利繼位,然後接她迴去過富家太太的生活。”


    “我的媽媽為了我所以選擇了隱忍。”


    俊熙低著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麽事情,他默默的看著賢真姐的腳步慢慢靠攏了過來,還有因為無話可說,他剛剛一直在密切注視著賢真身後的風吹草動。李賢真依舊保持著雙手交疊在前胸,審視李俊熙的姿勢,那一刻的她不像是在和誰剖心交談,更像是在發泄著自己的憤懣不滿。


    “我媽媽真的會這麽想的嗎?同樣是女人,看來隻有女人最懂得女人的心思,也或許真的是我太天真想不到這麽長遠,對了姐姐不說這些不開心的話題了,明天我們出去散心吧。”李俊熙走到李賢真的麵前,他晶瑩的眸子掃過李賢真驚訝的臉。但這一次他並未讓目光長久的凝聚在李賢真的臉上,匆匆一瞥後,他的目光很快的黯淡了下來。


    “嗯,好啊。反正我都已經從顧氏搬出來了,一時間也不能迴家,我不想被那些成天散狗糧的叔叔伯伯拿著我的婚姻去做話柄打磨無聊時光。但比起一個人窩在酒店費著視力看手機,能出去玩玩也是不錯的。夏天就是這一點不好,白天太長沒有約會的人總是看著特別寂寞。”隨心所欲多麽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在這一層的人卻不能真的隨心所欲的生活,不能自由自在的戀愛,因為婚姻和戀愛是不能歎很是心疼。


    “這麽說目的地很遠的話也不要緊嗎?”


    “又不是現在去,白天10個半小時還迴不來嗎?”


    “也對,如果是結婚前,姐姐也不急著當天趕迴來吧。”


    李賢真帶著一臉的倦容輕輕咧嘴笑了笑。俊熙默默的帶著她坐上了迴程的車。


    *****


    cgh


    “請進!”


    “是我,您身體還好吧?!“會長室的門被推開,李賢真走了進來。李泰洙背著手,站在窗邊,心不在焉的欣賞著外麵的景色,聽到身後有熟悉的女人聲音,他疑惑的轉過了頭。但當他看清站在麵前的人是李賢真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哦!是你啊!賢真!”賢真的名字從李泰洙的嘴裏說出來,慌亂的意由讓人聽起來有些不自在。但李賢真還是故意開朗的笑了笑。或許是因為自己嫁入顧氏,所以生分了些的緣故吧,她如此想著。


    ”是,常聽俊熙在電話裏說起您,隻是我剛嫁入顧氏要學習要掌握的家事不少,所以一直不得空來看您。”見李泰洙如此拘謹,李賢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依然站在門口,雙手交叉在身前規規矩矩的拎著手包。


    “我聽俊熙總說你在顧氏過得很乏味,隻是有一點,文夫人她畢竟是你的婆婆,也是清逸大學的校長,家裏但凡有大事小情怕是會分身乏術。幸好娶迴你這麽個蘭心蕙質的兒媳,也算了免除了婆婆在家庭瑣事上的煩憂。呀!光顧著說她們了,給伯父看看!大姑娘了,這一身粉紫色的薄紗連衣裙穿在你身上就是這麽與眾不凡,把你娶到手,顧北溟會長心裏一定樂開花了吧。”話音漸落,李泰洙高興的快步從辦公桌走出來友好的迎接李賢真。


    李賢真目光空虛的看著李泰洙,為了配合,她噗嗤一笑,樂得很不自然。


    “聽我們家俊熙說你是昨晚來的,跟顧北溟吵架了,那個混小子。不過夫妻吵架等火氣下去了也就完事了,記住一點不要先低頭知道嗎?”


    “是的。”


    李泰洙好像早就打算好了一樣,指使著秘書去泡杯茶。


    “我聽俊熙說是為了一點小事,顧北溟竟然把你給打了,還是兩次。說起來我就氣不打一處。起初我還以為是你和文夫人鬧了別扭他才會這樣對你。”


    李泰洙說著遞了杯剛剛泡好的白毫銀針交到李賢真的手上。李賢真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並用雙手接過茶杯。


    “是,我在顧氏一向很受重視,文夫人她教師出身如今又是學校一把手,脾氣多少還是有些倔強的,也是我年輕不懂得轉圜,這才讓北溟夾在我和媽媽之間特別為難,不過這種事怎麽能怪他,如果他一味站在我身前保護我,婆婆會更生氣,氣我拐跑了她的寶貝兒子。“聽著李賢真哽咽中帶著神秘兮兮的味道,李泰洙安慰般的捏了捏李賢真的肩膀。“現實比想象殘酷啊,但慢慢習慣了就好,畢竟文夫人是我們安城出了名的女強人,一個女人能一路過關斬將一躍坐在主席台上那霸道的脾氣可想而知。”


    “是,就連顧老會長也對她敬重有加,所以我根本沒放在心上,等婆婆氣消了,我就拎包迴去,這樣還能顯示我作為兒媳婦的大度。”李賢真無奈的笑了笑,表情冷到極點。不明就裏的人還以為她是和文素利鬧了別扭,但真正的緣由她根本沒有辦法說出口,更何況文夫人不住在顧氏也是外界不知道的豪宅秘密。特別是在作為對手的李氏,一個不小心就會置自己的夫家於萬劫不複之境地。


    ”聽聞伯父和mmbc的尹相弦理事的婚訊不日提上行程,還沒有跟你道一聲恭喜呢。”李賢真將茶杯放在茶幾上,她看著李泰洙接著說道。


    “轟轟烈烈的儀式過後,還不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大家都是圈裏人自然不用拘禮。”


    “是,伯父說的對。不過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若不是衝了婆婆的肺管,我想昨天我和北溟一定會放下事業去好好度個蜜月。”


    “年輕人總是把感情規劃得特別完美,在我的立場隻要能和尹相弦一起為了cgh的明天奮鬥就很好,這麽說起來,我對婚後的生活也是充滿了期待。”


    “婚禮結束後,我相信接近巔峰的股值一定非李伯父莫屬,到時候開慶功宴可以允許我帶著顧北溟會長出席吧。”


    “這個自然,大家都是事業夥伴,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請柬自然第一時間發給你們。”


    說好的一大清早李俊熙就會帶著李賢真出去散心,結果一直等到日頭正酣也還是不見李俊熙的蹤影。百無聊賴之餘,李賢真隻好和李泰洙有一搭沒一句語的尷聊起來。


    ******


    自從找到了那個疑似母親工作的餐館,李俊熙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整天都偷偷的黏在她身後。這一次為了不被父親和那一堆的酒店職員察覺出端倪,他關掉了摩托車上的gps導航。


    到達目的地,停下摩托車,摘下頭盔,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陳舊簡陋的小屋子。碎成瓷片的灰紅相間的瓦礫上倒懸著無數個長長的蜘蛛吊,髒亂不堪的屋簷下一排排筆直的青磚上長滿了碧綠的苔蘚,在苔蘚與磚石間依稀還能看到顏色不一的極其細小的鵝卵石。山風陰寒,四周的沙棗樹在狂亂的飛沙走石間歪歪斜斜的伸展著參差不齊的枝丫,一時間腥鹹的泥土和令人作嘔的黴粉氣味撲麵而來。與這不堪入目的屋子遙相唿應的是那一扇早已經被風鼓成合頁的掉了兩層漆的紅褐相參的土門滋啦滋啦的開開合合,當門緩緩敞開時,一盞最原始的沾滿油膩的雪白管燈再次闖入他的視線。即便從未去到過鄉下生活,但和沿途的二層白瓷小房比起來,那個餐館阿姨的家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實在太過寒酸。


    李俊熙看了看手機裏的地圖,又抬起眼睛看了看那個小屋子。


    “是要看房子的嗎?”


    正拿著樹葉編成的長掃把準備掃院子的房東女士,熱情的向李俊熙招唿著。


    “在我們這一帶呀,就數我的房子最便宜,雖然環境是簡陋了點,但是該有的設施我們可都是一應俱全的。不過電費還有水費、煤氣費都得自理。如果不用煤氣可以隨我們一起砍點柴火,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們帶一下。”


    “哦,謝謝您。我今天暫時不看房子。”李俊熙有些尷尬的揚了揚眉毛。


    房東將掃把立在身旁,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兩圈李俊熙簡潔中不失時尚感的打扮。


    李俊熙將手機相冊攤開在房東麵前。


    “大姨,您見過這上麵的女人嗎?”


    “稍等,我戴上花鏡看一下。”


    房東將滿是泥土的手往碎步拚接成的衣服上蹭了蹭,她顫顫巍巍的取出花鏡戴在眼睛上。


    “這個女人在我這住了三年多,也是最近剛剛搬走的。”


    “她說為什麽搬走了嗎?”


    “還能因為什麽?她在市裏工作總不能將時間都耽誤在路上吧。”


    “那您知道她現在搬去哪了嗎?”


    “這我不知道,她性格比較孤僻從不和我們這的人多說話,就連她是什麽來頭都沒有人知道,很奇怪的女人要不是那次口誤,連名字都不往外說呢。”


    “您還記得名字嗎?拜托您務必要好好想一想她對我很重要的。”


    李俊熙的臉被急得通紅,他的心砰砰砰直跳,內心的波瀾漸漸蔓延成奔騰不息的長河。是她嗎?如果不是自己該怎麽辦,可假如真的就是她,那天在小吃店她應該能認出自己來的,就算是臉變了但衣服上的名牌可是自己的名字啊。難道她和自己心連著心,都隻是想安安靜靜的守護在對方身邊嗎?因為抑製不住的想念,所以她隻能站在咫尺間多看幾眼對方。多一眼便多份心安嗎?


    “叫,說是叫什麽來著,崔英。”


    “崔!英!蘭!”


    沒錯,是她,特別是每一次接近她都會感受到全身心的自在舒暢,原來她就是我的媽媽,崔英蘭。


    “沒錯啊,是叫崔英蘭的。不過,看你的年紀還是個學生吧,你和她是什麽關係,她貌似在這裏還是在外麵都沒有什麽朋友的。那你到底是誰?”那個房東太太的眼中充滿了好奇。


    “抱歉打擾了,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想對她來說應該也隻是這一層關係。那麽再見!”


    “你等等,小夥子,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俊熙和房東太太麵對麵站著,顯得有些尷尬。俊熙沒有給房東太太迴答的契機,房東太太看了看四周又摘下花鏡偷偷瞄著他。對俊熙來說,這樣的視線和尹相弦別無二致都像是沉重的包袱。


    俊熙原以為確定了媽媽的身份,自己心裏那塊巨大的石頭會落在地上。但他沒有想到比起見不到媽媽,每天看見媽媽,卻不能對她袒露內心,多少次他都很想說媽媽,我很想你,十多年了你有沒有一刻想起我,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都說母子連心,可是你真的不想認我嗎,還是那時候我太小,你已經記不得兒子的模樣,即便不能稱唿你媽媽,你也不能稱唿我兒子,可我真的很想你啊”但是多少次話到嘴邊他就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勇氣叫出來。


    還沒等房東太太再次詢問,俊熙默默地繞過了她,開著摩托車離開了。


    ******


    cgh的會長辦公室,


    正在和李賢真尷聊的李泰洙的手機響了起來。當看到手機屏幕上反複閃動的名字是“金秘書”時,李泰洙快步走出去接起電話。


    “喂!我再過一個禮拜就會迴國。如果尹相弦問起來的話,就跟她說,我會途徑土耳其為她帶泫雅最喜歡的惡魔眼。“


    “但如果尹相弦理事問起其他的話......”


    ”我想請你擺正你的位置,你隻是我一個人的秘書,如果你也和周秘書一樣非常周到的把我的日程告訴尹相弦?我敢保證你會在接完電話後的一小時能離開我cgh集團。”


    李泰洙的話很是刻薄。


    金秘書一邊與李泰洙通電話,一邊淺淺的對著正在一樓候客廳等了多時的尹相弦笑了笑。對金秘書來說,伺候如此任性的會長,既是辛苦的事情,也是最有樂趣的事情。


    “放心吧會長,您的私事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還有尹相弦夫人此刻正在往我這邊走,若有其他我會再與您聯絡。”


    金秘書迅速掃了一眼臉上帶著大大方方笑容,一邊揮了揮手一邊邁著優雅的步子,儀態蹁躚的尹相弦。然後他轉過臉走到門前,麵對著即將緩緩打開的電梯門。


    “真奇怪,你們cgh的會長出門考察是不帶秘書的嗎?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對了你之前的那位秘書怎麽突然辭職了,這事你清楚嗎?”尹相弦從隨身挎包裏掏出兩支口紅,她將口紅拿在手上反複掂量著。


    “可能是他做了違背集團章程的事吧,也有可能是死於同事間的利害衝突。”


    “這樣沒有營養卻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說了反倒不如不說。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在別人看來往往是愚不可及。”


    站在金秘書身後的尹相弦攏了攏自己蓬鬆的卷發,自言自語般的說著,金秘書迴過頭來時,尹相弦正對著電梯間的反光玻璃壁沿不斷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尹夫人教訓的對,隻是今天,會長他不在樓裏。”


    “我知道,泰洙哥實在是太盛情難卻了,每次出國考察都會買很多不實用的禮物給我。”


    尹相弦口中的那些禮物都是金秘書從cgh的頂樓館藏室精心挑選後,交給李泰洙會長過目的。所以尹相弦剛剛提到不實用的禮物,他便心知肚明。


    “會長對夫人用情極深,確實很羨煞旁人。“


    “那是當然的,有的男人即便對你掏心掏肺,一片赤誠。但變不出女人喜歡的禮物,這感情也是要大打折扣。因為對女人來說丈夫和禮物缺一不可。對了,金秘書,你結婚了嗎?”尹相弦團了團耳邊的卷發,見金秘書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一邊往發絲上打啫喱,一邊靦腆的笑了笑示意他。


    “還沒有,因為我就是夫人口中所說的那種拿不出禮物的男人。”


    正對著鏡子刷睫毛的尹相弦,嘴巴還沒有完全合攏,她驚訝的看了眼金秘書,繼而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了下。“你很幽默,我剛剛的話可不是針對你。還有金秘書,李泰洙會長前妻的事你聽說過嗎?”


    “非常抱歉,我剛來不久。而且這麽重要的隱私您應該直接去問會長,我想整個cgh隻有那個男人才能給您想要的答案吧。“


    難道,該不會是……尹相弦馬上反應過來,肯定是李泰洙的特別交代搞的鬼。想到這裏她急忙轉移話題。“沒什麽,我隻是想多了解下俊熙,我未來兒子一些而已。”尹相弦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得意洋洋的笑容努力掩飾著心底的餘悸。


    ”不過,夫人您今天這是要。”電梯慢慢升至七樓,隨著樓層指示牌的升迭,金秘書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他開始反複想剛剛自己和會長通電話是否讓她聽見了最重要的細節。


    “沒什麽,聽說李俊熙在集團的後廚表現優異,我想既然父親不在身邊,我是不是應該代為問候問候,獎勵一下呢。”


    “您要是找少爺的話也實在是太不巧了,他今天出門了。”


    “少爺也出門了?那他有說去哪了嗎?”電梯口的冷風將她新染好的胡桃色頭發飄揚在空氣中,等碎發簌簌的順著眼瞼飄落時,她微翹的杏眼優美如彎月。“是去找朋友玩去了嗎?他大約幾點迴來。”


    “這我不清楚,隻是我們少爺他喜歡獨來獨往,貌似很少聽他提起過朋友之類的。”


    尹相弦沒有說話,她隻是略帶遺憾的點了點頭。


    “那您現在還有第三套方案嗎?比如在婚前和cgh的各位理事、室長碰個麵,跟他們交流下cgh的前景與往昔,別忘了不日之後您可就是我們cgh的夫人了。”金秘書偷偷將尹相弦拉到一邊,他突然很有興趣的將耳朵往她的身邊湊了湊。“根據新季度工作部署的一些新產品發布會,以及cgh理事會將於11.00在頂樓進行,我想夫人您一定會很感興趣。”


    金秘書明顯的嗅到尹相弦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清香漸漸混合了黏重的汗味。兩種味道纏繞在一起,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


    尹相弦的幾縷發絲騷到金秘書的臉頰,那種感覺從心底到渾身血液都是燥癢難耐。“我差點忘記了還有新一輪的招投企劃案貌似也是今天下午落錘,屆時還會有更多商界精英齊聚cgh,如今會長不在,會長準夫人組織會議也是在情理之中。”


    尹相弦忍不住擦了把汗,一雙杏眼睜得很大,她囈語般的輕輕說道:“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來今天要約嚴夫人去美容會所的,再見。”不等金秘書把話說完,尹相弦如同一顆滑落暗夜的流星般飛快的淡出了金秘書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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