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好冷


    等著你來疼


    恨我自己沒有用


    有沒有人像我


    傷的那麽多


    心如刀割


    沒人能說我的痛“


    “喂,雪莉,什麽風能把你吹來呢?你可真是稀客呀,自從你跟顧家小少爺在一起後就不來這燈紅酒綠的風月場了。怎麽你跟他之間沒玩明白,被人轟出顧家了?”


    幾月不見的同住客優優搖身一變穿上了世上最華美絕倫的禮服,她一隻手斜拎著gguui全球唯一一件的限量款包包,輕輕莞爾,接著沒好氣的上下打量著正低著頭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雪莉得意的歎息道。


    “不知道是誰啊,一點掂不出自己在別人心裏的分量。你以為一張名牌大學的畢業證就能變成一道分水線,將我們姐妹割裂開了嗎?“


    “優優兩個月沒見,你怎麽穿成這樣?你。”


    雪莉睜大了一雙杏眼,不可思議的打量著她。


    “別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說到底我們還不都是同一類人,你不過比我手段高明些而已。現在看來我們應該是平分秋色了吧。”優優輕挑的語氣裏有一股淡淡的諷刺。


    接著,她再一次重新轉過視線看向此刻正依偎著的那個一身黑色禮服的男人,“董先生,您說是不是啊?“此時此刻她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副小鳥依人般甜膩不酣的媚笑。薄如蟬翼的朱唇,宛如新月的眉梢下含情脈脈的星眸裏簌簌落下的眸珠就像冬日的飛雪,不緊不慢之間,就連如凝脂皙白的麵頰都染上兩抹遊蕩的霞暉。


    “你說的都對,還是你最懂人的心思。”


    那個嚴肅中帶著些許刻板的男人微側過臉,俯下英挺魁梧的身子凝視著女人,他用手指輕輕挑起女人的下巴,繼而慢慢的將她的臉孔扳到自己的鼻峰下,他麵無表情的直視著那張燦若桃花的玉麵,終於他終於露出了令世上所有女人傾倒的笑顏,他什麽也不說,隻是將女人繃緊的下巴緊緊的捏了又捏。


    “別鬧,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就不怕。”


    女人一雙手無力的向後撐在桌麵上試圖支撐起沉重的身驅。


    “怕什麽,這裏的人是虎豹豺狼,就算是還能撲上來吃了我?就算有那心也絕對不敢有那膽子,我是誰,無論走到哪還用看別人麵子。”


    男人百分百投入的望著優優,那一雙眼滿滿都是霸道的**。而優優也正饒有興致的迴望著他,他伸出一隻幹枯有力的手將女人的雙手緊緊握在自己的胸前,有那麽一瞬間他將看向別處的目光也迅速投放在她的身上,突兀感極強的壓力下,他古板的目光中透著一絲讓人說不清楚的邪魅,邪魅的目光裏又參雜著一抹誌在必得的炙烈。優優見他雙目炯炯發著光,她耳根一熱,臉上劃過一絲飛紅,深邃的紅暈遮住她半張光潔麵容,她的身子微微輕顫,繼而又將雙手合成小拳,如粉錘般重重擊在他的心口。男人一把按住她的雙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反倒是優優眼珠一轉,淺笑著暖場道。


    “您沒注意到站在您身後那個女人嗎?那雙眼睛跟投影儀似的閃爍不停,我看那。”優優把玩似的撥弄著他的領結。


    “別理她,這麽不解風情的女人難怪會讓人厭倦,我要是她被人趕出來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還能出來礙人眼嗎?”


    “你真的這麽想嗎?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


    “恩。”


    優優的唇瓣被那個男人的桃唇迅速封住,他一路沿著她的麵頰纏吻到她的脖頸。她白皙的肌膚裏都保留著他放肆的痕跡。


    “別,先。。。”蒸騰著的熱浪裏,優優低著臉,臉頰的紅暈更深得通透。男人望著眼前拂麵春景,那一刻他露出愜意的笑容,當暖風露水再次交融,他就像桃林裏穿行般爽快。


    雪莉死死的釘在原地,她再動彈不得,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次將鼻子點水般貼在她的鼻尖,輕輕聳著鼻翼吮吸般狠狠的嗅了嗅。而優優始終悄無聲息的隻管紅著臉。


    似乎是命運的捉弄,讓他和她纏繞在一起。隨著一陣如熱水沸騰般的震動聲,優優纖細修長的身影不斷的糾結扭動著。


    “當然是你,還用問。”


    那個男子語氣急促,嗓音微啞,他咬上她被紅暈覆蓋的耳朵,著迷的說道。


    雪莉驚呆了,她瞪圓的眼睛徒然間又滾圓了一大圈。她看著那個男人一邊穩固著自己的身軀,一邊死死環抱著那個嬌小的優優。優優根本動彈不得,她就像沒有資格反抗的獵物。她閉著眼默默接受,又在每個轉點強顏歡笑的配合著。男人一臉淫笑的看著她繼而用粗糙的手愛撫的挑開遮住視線的雜亂秀發。一道道戲謔的眸光映照進優優震驚失神的瞳仁。


    那一刻,雪莉渾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緊繃起來,腳跟微微發軟就像踩在鉛綿上。一時之間,她整個人有種站不住的僵怔感覺。


    “我的天哪,她竟然,竟然變成了這樣。”


    雪莉難以置信的掩緊了嘴巴,她呢呢喃喃著內心深處的驚懼,冰冷發涼的四肢籠罩上一層徹骨的寒意,她腿腳格外發軟。


    “她從前不是很不起眼的女孩嗎,甚至連她自己都大方承認著是個生性悲觀的人,她不是還說覺得我這樣遷就顧北辰少爺顯得很悲哀嗎?怎麽她。難道說她想冒險了嗎?但這完全是彼此不同的兩個人,又是無法比擬的兩件事。”


    雪莉一時六神無主起來,本來她是想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能投靠的就隻有優優這唯一租友,但當她看著優優那雙驚紅的眼,視線早已分不清南北東西。她這才知道是她親手將自己推向一個可怕的境地。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從那男人光鮮的衣著和粗魯的做派裏她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威嚴。


    雪莉定定的看著,她將嘴唇抿得緊緊的,眼底的暗芒幽深無涯。


    優優掙紮著從他的懷裏奮力仰起頭,陽光灑照在她的眼中,她仿佛在恐懼著什麽。難以言訴的顫抖下,優優窘態畢露,男人臉色頓時一變,再次將她緊緊的錮在雙臂間。


    “我先走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種無法言明的滿足感,他看向她的眼神溫柔了許多,溫柔得能倒映出她疲憊的身影。


    男人轉過臉虎視眈眈的看向杵在門口的雪莉。雪莉低喊一聲,奮力撐起發軟的身子,連忙慌不擇路的跑開。


    “別動。“男人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攔住她的去路。”剛剛她說你是顧北辰的前女友,顧北辰,這個名字,我似乎從前聽到過,莫非。“男人眼珠一轉,但很快他的口氣冷硬高深起來。他冷冷的問道:“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又怎樣,你還想幹什麽樣。”雪莉身子頓時僵住,見他狠狠的怒視著她,那一刻雪莉隻覺渾身發麻,她的睫毛驚顫,麵色蒼白,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幾乎要將她吞噬掉。


    “你不會是,不可以,你,你鬆手。”雪莉壓低了語調,但仍舊掩飾不了內心深處的惶恐。


    男人很大聲的狂笑著,他激動的一把甩開她的手腕,雪莉順勢一頭栽在優優的腳邊。


    “你別想多了。”


    男人自顧自的套上西裝,他轉過臉溫柔注視著雪莉,臉上露出滿意的一笑。


    雪莉目瞪口呆,“你這個瘋子,你是個。。。”


    男人似乎真的動怒了,他的臉黑得都能滴出水來,但很快他迎著雪莉質問的目光,狂妄的冷笑起來。“你你,你。“盡管怒火中燒,但當雪莉注意到他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時,她驚訝得就連叫罵的語氣都有些支支吾吾。


    男人動作麻利的係上手表,他全然沒有再理會她。


    雪莉鼻子酸酸的,她看了眼正昏睡著的優優,她用無比慎重的眼神凝視著他。


    “告訴我,你跟優優是怎麽一迴事。”雪莉銳氣的脫口問道。


    “什麽怎麽迴事,你看到的是怎樣一迴事,她就是那麽一迴事。”男人口吻淡漠的解釋道。


    “你別告訴我,你對她隻是。。。“


    “隻是什麽,不過我還得提醒你,人該裝糊塗的時候可別自作聰明,再說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吧,哪些事還是別惹火燒身為好。“


    男人很不自然的蹙著眉頭,他一把從衣架上拿起外套。


    氣氛沉澱下來,雪莉側目露出挑戰者的微笑。


    “對於你的來路,我想我怕是埃莫能及,但優優可是我的朋友,我這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問你朋友該知道的事,你可別會錯意。“


    “哈哈“男人優雅的轉過身,盡管他對雪莉生冷的發問耿耿於懷,但他還是極力維持著紳士的風度。


    “怎麽我有這個必要跟你解釋嗎?原封不動告訴你不過是看在顧北辰的麵子上。否則單單衝你,你還不是跟你的姐妹一個樣,盡管你們之間的友誼在我看來就像一支浮著寒霜的白梔花。“


    男人彎著腰用手輕輕拂過她的肩膀,那一刻雪莉的手臂頓時僵住。


    雪莉抬起頭對上他逐漸暗烈的赤瞳。


    “我跟你,跟顧氏從未有過過節,還有不要想著撮合我和你的小姐妹。“男人附著在她的耳邊語氣陰森的說道。”她是怎樣攀附上我的,我想你就算不是心知肚明,但經曆過的事情總歸有個疑影吧,我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嗎?怎麽還敢把主意打在一個不可操控的人身上嗎?“男人狂妄的笑著,眼底盡是算計的幽芒。


    “你無恥,卑鄙。“雪莉盯著他邪肆的眼神足足有一分鍾,她表情略微嚴肅的痛陳道。


    “得了,收起你假慈悲的嘴臉吧,我含在嘴利的鹽可別你咀嚼過的大米多多了。就你這點把戲,還能蒙蔽我的眼睛嗎?那我可真是白活了。”男人轉過臉緩緩的走向窗邊,他用自己的行動阻攔下雪莉想要繼續探索的目光。


    “你和優優,你們誰比誰珍貴呢,不想再忍受過去的生活,假裝開心的笑著接受從前發自內心抵觸的東西,然後在自以為恰當的時機出賣自己的靈魂。目的都是一致的,差就差在成敗上,當你成功了就可以到處痛罵她有多不齒。想來你們姐妹還不都是這一個樣子。她今天一開始說的那些話還挺稱景的呢?堅不可摧的友誼之橋在趨炎附勢的人麵前還真是不牢固啊。”男人狡猾的目光中略存一絲絲隱隱外泄的調皮。


    “你想怎麽樣,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雪莉仰麵,靜靜流淌進男子眼中的目光如清冷孤傲的月神阿爾忒彌斯。


    雨水狂亂的敲打著窗子,疾風暴雨帶起的白茫茫霧氣如撕碎的白布在兩個人眼中上下翻飛。閃電與雷暴無比悠閑的穿梭在這個絕望慌亂的雨夜。


    “哈哈哈。”


    如雪般晶亮的電光中,男人發出猖狂的笑聲。


    “你笑什麽?”


    雪莉背對著幽黑的夜空,月光投映到地上的她那如霧氣彌散的背影無比孤冷。


    “我在笑你啊。”男人眯著眼威脅似的逼近雪莉,他微微唇動起來。


    雪莉身子一震,她不斷的往後錯步。


    “你可真是人間尤物,誰人不知道顧家小少爺是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能入了他的眼,看來你是個迷人的女人。”


    雨夜中的光影緊密相連,雪莉低下頭,臉上的流光頓時陰晴難定起來。


    他凝視著雪莉,溫柔的笑容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迷茫恐懼中雪莉忘不掉他那個閃爍著暗亮的瞳光。她極不自然的別開臉,緊張的注視著他腳下同樣囂張的長影。


    “不過,你大可把心先揣迴肚子裏。”見雪莉似乎鬆開一口氣,他再次囂張的說道。


    “費力不討好,甚至將全部身家搭進去的事我可不做,不劃算。至少現在的你。”


    雪莉已然太過敏感的身體不由隨著他的輕撫微微一震,腦海裏輾轉般重溫著剛剛那麽親切的畫麵,雪莉感覺如此惡心,胃酸克製不住的來迴翻絞。


    男人再次將她從不安的思緒裏輕喚迴來,他附著在她的耳邊呢喃細語:“別誤會,自討苦吃,在我眼中從來都是謬誤。我可不容許自己出那樣的錯誤。我的錯處落在不安分的人手中再成了把柄,那我這些年的辛苦不成了別人的嫁衣。”雪莉冷哼了聲,她的笑容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你知道我話外的意思。”男人兩眼直直的盯著雪莉。


    雪莉早有預感,卻並沒有害怕,相反她腦子異常清楚。她輕輕咳了咳,繼而笑眯眯的迎著他的目光:“放心,我也不會讓不可能成為可能。“


    男人怔然望著她,默默的出神。


    “轟隆隆!”


    刹那間,一道刺目的電花穿過窗外陰暗不定的枝椏隱隱映照在雪莉夜露般濡濕的眼睛裏。


    “這城市霓虹交錯誰擦身而過


    下一站開向哪呢


    不再問為什麽傷心歌還在麽


    我想我難逃寂寞


    這城市人太冷漠太脆弱結果


    孤單的隻剩下我


    一個人走了太多眼淚也不停轉著


    誰把愛攢下來給我


    我的心好冷等著你來疼


    而你現在還不懂


    冷冷的夜雨中好想你來擁


    一切隻換來你一句保重“


    門被一隻手從外麵緩緩的打開,


    夢魘一般泛著嫋嫋輕氣的黑沉沉的房間,乍一進來便讓人有種頭昏腦脹的厭惡感。


    “砰。”隨著一陣重重的關門聲,弟弟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他無比懶散的癱進鬆軟的沙發裏,渾身散發著令人惺惺作嘔的酒氣。


    “顧北溟,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從我第一次進到顧家,看到牆上高懸著的那張全家福上你爽朗英俊的笑臉,那一刻我便深深沉浸在淪陷的愛河裏。”


    泰熙輕聲說道,她沉默的跪在冰冷的水泥地麵上。烏漆漆的眼睛裏再沒有怔腫的痕跡,她望向遙遠地平線上的瞳仁慢慢抽緊,就連漸漸冰闔的嘴唇也在不經意間微微顫抖。


    弟弟眼神空茫的打量著瑟縮在窗前的姐姐,那居高臨下的架勢猶如空臨的酒神。


    他率先走進浴室,全然沒有打算理會姐姐泰熙的意圖,他擰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裏夾帶著夜霧般輕柔飄忽的水汽,弟弟輕輕打著哈欠,慢慢站在如花灑般從頭頂一字排開的水柱下。


    “我愛你,愛到即便我知道我根本不配,可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你總是問我為何要那麽拚命的工作,哪怕我隻是為了多掙點綿薄收入,而為了堵住弟弟的缺口其實隻是我的一個恰當借口。我很怕你會嫌棄這樣渺小的我,我怕你我之間的身世之隔太過懸殊,我怕這份沉重的壓力到底是我給你的。有時候,我多希望我能和木美角色互換一下啊,木美她資質平庸,但好在家境是再平凡不過。我也很羨慕木美她能在任何場合大大方方的挽著男朋友的手,不去在意世俗的眼光,或許隻有像她那種毫不起眼的女生才會舒舒服服的過隨遇而安的生活吧,得到的全是幸運,失去的也並沒有什麽所謂。”


    他抬手關上水龍頭,雙手抱著膝蓋無助的蹲在流淌一地積水的青紫色大理石地麵上。他很認真的聽著門外姐姐的心聲,這一夜很孤寂,每一個迷路的孩子都找不到來時的路,墨玉般烏戚的發被淋的剔透,他落寞的背影漸漸凹陷在那漫無邊際的夜空裏。他輕輕探開門角,從衣帶裏掏出一盒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了起來。


    大理石地麵上,透明的水波泛起陣陣漾動的漣漪。


    弟弟本來是打算繞過泰熙直接走迴房間的,但當他立在阻擋了自己去路的姐姐身後時,他內心深處膨脹到無法自持的不滿再次湧上心頭。他輕輕按住姐姐無風自舞的發,下一刻他輕輕的撫摸著她海藻般濃密的發,手指慢慢劃過她蒼白的臉孔。當他轉過身看向鏡子裏姐姐婀娜曼妙的身材時,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那一刻脹痛的腦子裏再次如烙印版浮現了父母過世時哀痛不絕的眼神,還有童年時在學校裏的種種不堪遭遇。此情此景下他心底的撕裂傷再次被撕開,而他的眼神從死一樣的孤寂慢慢變得淩厲哀絕。


    “姐姐,你怎麽又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呢?沒錯你是不配,你我就算是跟進北溟哥家裏,給人家提鞋人家還嫌手髒呢。我要是你當初就狠狠敲他們一筆,反正他們家又不差這點錢。姐你看看你自己,被北溟哥當成玩意甩進垃圾桶,除了千瘡百孔的心髒,你什麽都沒有得到吧。怎麽樣,後悔嗎?後悔自己沒有一早的看清形勢嗎?像我們這種被人恨不得一腳踩進軟泥的人還要妄想著那麽美滿的愛情嗎?不過如果你一開始的目標選擇了顧老會長,或許現在還能做最寵愛北溟哥的後媽呢?”


    泰熙揚起臉,她沉默的望向窗外晃動叵測的樹梢,那茂密的枝椏間還掛著染過雨水的綠楓。


    “如果你願意的話,說不定還能跟顧北溟聯手,等顧老會長過世,以那小子對你的癡迷,你們說不定還能平起平坐。我想你這樣一個溫柔多情的對手,他應該不會有所防備。”


    弟弟假惺惺的笑了笑,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起來。


    刺目的光亮下,泰熙的麵孔蒼白得驚人,她緩步走到弟弟跟前,迎著狂烈的雨風如傲雪的紅梅般揚起臉。


    “你怎麽能跟我說這種話呢?我是你的親姐姐啊,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當我是什麽人?我是那種為了某種目的不擇手段到連自己的一生都不惜拿來豪賭的女人嗎?我是那種昧著心去做違背自己初衷的女人嗎?”


    泰熙的聲音悲傷沉痛。


    “我就是窮困潦倒也不會接受別人的施舍,更不用說是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庸俗。“泰熙嘶啞著嗓子歇斯底裏的嚷道。


    “你得了吧,裝的還真像是那麽一迴事呢?“


    “你給我閉嘴,我要求你從現在起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不許再過問我和顧北溟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得多少感情的事。”


    “我不懂,我一個孩子都能清楚的看到你頂著一張虛偽的清高麵孔活著。“


    弟弟一把抓泰熙的手,那嗬斥的語氣用理直氣壯形容一點都不足為過。


    弟弟的身體愈發冰冷,他趕忙從沙發裏掏出一件寬鬆肥大的家居服披在身上。那一刻他的酒氣徹底被激醒了,眼底的醉意慢慢消失。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的親姐姐呢?我可是你的親人啊,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汙蔑我中傷我,但唯獨你不行。“


    泰熙猛的逼近他的眼睛,遙遠的月光穿透搖晃的枝葉斜斜的樹葉斜斜的映在她黯綠的眸底,篩成葉沫的流金每一殘片上都沾滿了酣暢的鮮血。


    “難道不是嗎?我有說錯嗎?你和顧北溟之間都是單純的感情,誰信啊,像你這種暗夜的玫瑰,你的自強不過是一種麵對現實最無奈的順從而已吧。你努力了那麽久還不是為了吸引優秀男人的注意好改變你的人生軌跡。”


    空蕩蕩的房間裏,弟弟的聲音如一根針深深刺進她絞痛的心髒。清冷的月光裏她蒼白的臉愈發透明,仿佛一陣香風就能將她吹散。


    “是不是心虛了,我的話正中你的下懷呀。說到你心坎裏了嗎?”說話間他步步緊逼著瞪著她那雙驚怔的眼睛。


    泰熙屏住唿吸,那一刻的窗外靜得出奇。


    弟弟低下頭,剛毅的臉廓下,那雙狹長的眼睛裏散發著暴戾的氣息。他的眼睛緊緊的對上泰熙焦距,他才終於停下腳步。而他左右橫掃了姐姐異常明了的眼睛後,他冷冽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當然相信你也不是一門心思的向錢看的,以我對姐姐的了解,你絕對看不上顧北辰那樣劣跡斑斑的紈絝子弟,否則你不會用詛咒的語氣大罵他有多麽愚蠢。但你也別對錢的話題格外避諱,想想看當年的慶宰哥,他捧出的一顆真心和一句蒸蒸日上的承諾追了你足足三年時光,論對你的珍惜,隻怕是與那顧北溟有過之而無不及吧。但你坦誠的告訴我,他需要追求你多久,你才能將真心交付到他手上,你能對他投懷送抱嗎?即便是在和顧北溟結婚未果的前提下。所以姐姐在我麵前,你不用擺出一副白蓮花的姿態對我說教,優秀,哈哈,姐姐眼中的優秀那可都是千裏挑一的人精。“


    窗外的碎波漸漸變幻成泡影,彌漫著夜露的輕霧緩緩籠罩在兩人麵麵相凝的一方碧空。弟弟矗立在百葉窗前,他一雙如夜般澄靜的眼瞳裏隱隱映出一片幽綠的迷霧森林。


    泰熙雙手扶著窗台,她望向遠方的眼睛漆黑如空茫的黑洞。


    “你給我走,我跟你說不到一處。”泰熙眼眶是濕濕潤潤的,腦子裏一個又一個驚雷爆栗般炸開。


    “你敢說你起初的高冷沒有刻意引誘的心思。是誰在與顧北溟素未謀麵之時抱著一堆情感書籍惡補自己空白的大腦的。怎麽自己對這份看似順其自然的感情下了多少功夫,你不記得了嗎?沒有你的苦心孤詣,能換來和他的短暫相處嗎?那現在你說你是欣賞他的才華,倘若慶宰哥不是顛沛流離的窮畫家,你是不是也很欣賞他的天賦異稟呢。”


    一個又一個燒腦的問題令泰熙疲憊不堪,她不屑的苦笑。


    “那也輪不到你來對我評頭論足。我做了什麽都是我自己的事,若不是你好吃懶做,沾染一身惡習,我也不會這麽戰戰兢兢的活著。倘若父母都在,我想我幫襯你是情分而不是必須的本分吧。你拖累了我多少,你心裏沒數可我心裏清楚的很。倘若這個世界上沒有你的存在,我想單憑我的努力,我不信他們家會如這次這般狠心的將我掃地出門。如果我能有一個和北溟哥的孩子,我想這一切還會出現轉機。“


    “原來如此,讓你變成孤零零一個人的,是我。讓你美夢破碎的也是我。是我是我全都是我,是不是我離開了你才能停止對我的恨意呢。”此起彼伏的驚雷聲裏,弟弟的臉色煞白。


    狂風將道路兩旁的樹吹得烈烈悶響,屋子裏的氣氛簡直令人窒息,就連流動的空氣都忘記了唿吸。


    泰熙一把挽住弟弟的胳膊,她啞聲顫抖的哭泣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恨過你。”


    弟弟湊過頭,迴望著那個神色驚慌的泰熙。


    “姐姐,你總是避諱和別人談及自己的身世,認識姐姐的人除了你的名字對你完全一無所知。甚至在我去你補習班找你的時候,你都像急著躲瘟疫似的躲著我,你口口聲聲說你不相信任何人,你說你不想那些跟你露水情分的同事了解你太多。姐姐你告訴我這是沒有信任感導致的你生性孤僻嗎?倘若我年少有成我想姐姐應該恨不得我天天去單位纏著你吧。我多讓你揚眉吐氣啊。我們是親人,我更是你燙金的麵子。姐姐你難道不是這樣現實的人嗎?“


    泰熙怔了又怔繼而慢慢的站了起來,一雙疲軟的優弧般修長筆直的腿如微風掃落葉般搖晃晃的走向窗邊,她很用心的感受著蒼白的月光。


    窗外的街道越來越黑暗,越來越冷清。單單眼前旋渦般的雨簾就足以令那個沉浸在遐思冥想中的泰熙心醉神迷。


    嘎然中止的對白,弟弟習慣使然的撅了撅嘴,從她的身邊走過。


    堅牆厚垣外,簌簌急流的湖麵被古理璐茲教堂琳琅滿目的璀璨燈光映襯著,就連四周潮濕昏暗的石板地麵上都明晃晃的閃現出另一片燦爛遼闊的星海。


    “我就是想舒心的活著,我難道有錯嗎?我是介意你的不學無術,但我從未想過拋棄你,我隻是想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帶你去見北溟哥,畢竟你和他對我來說都是這輩子最重要的男人。可是,現在我,你如今搞到今天的局麵,你讓我怎麽辦?一切未成定局之前,你不好安分些嗎?為什麽要背著我去找北溟哥啊,還有你要是萬事小心些能碰上我的死敵李賢真嗎?你為何一定要跳進這個解不開的死結當中呢?“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看看你自己吧,你究竟要多狼狽才肯善罷甘休,你看看人家新婚都這麽久了,北溟哥除了跟你微信發發牢騷,不也沒鬧出什麽大動靜。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頭伺機而動的困獸追到手了就不再珍惜還是對我的姐姐根本就沒那麽在乎。現在為了一個並未對你上心的男人,一段已經翻了頁的過往雲煙。你真的要跟我劃清界限是嗎?你要跟我決裂了嗎?我看你就是這麽打算的吧。”


    話音剛落,弟弟快步走到門旁,急切的騰出左手將門拉開。


    “別,別。你別怪我,我讓你離開也是為了你好,等你依靠自己學會獨立了,也就能明白我內心的煎熬了,但我沒有與你斷絕關係的心,你要明白。”泰熙眼眶溢滿淚水,她焦急的伸手按住弟弟死死抵在門把上的手。


    弟弟的腳步稍稍遲疑了片刻,他用盡氣力克製著自己激烈的心跳。“我想我跟姐姐之間不存在誤會,就是有,也隻能是很深的隔膜。你讓開,等我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你好開開心心的去找迴顧北溟,你看看他還會不會與你再續前緣。”


    可怕的雷聲還在鳴徹,弟弟嘶啞著嗓子痛苦的低喊著。“不,不行,你還不準走。”泰熙輕旋著轉過身,用身體擋住了他的去路。她死死的抵住他有力的胳膊,就像藤蔓瘋狂的曼上他的臂膚。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不鬆手想幹嘛。”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那好,我也有,我先說。”


    弟弟腳底一僵,繼而深深的凝眸迴望著她。


    “衝著這麽多年的撫育之情,我還要給你點善意的提示,你以為你心心念念的顧北溟真的是可以甜蜜依偎的好男人嗎?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和我的同伴不知為他做了多少事。還有那個李賢真的虧我也的的確確吃了一次,我能明確的是,若你不退後,和她硬碰硬,最後你一定輸的體無完膚,你隻會輸的比我還要慘。你以為真心還能換迴癡情嗎?那家夥對感情可從來都是唾手可得的,你隻是他眼中最有新鮮感的那個人而已。“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絮絮叨叨的說這些東西了。你是我的親弟弟,可是捫心自問你對我又懂多少呢?你知不知道我喜歡顧北溟的什麽啊?你當真以為我就是奔著索取找上他的嗎?他的家簡直亂的像煮粥。撲朔迷離的成員關係怎麽捋都雲裏霧裏的,讓人看不清透。還有你說的這些我難道不明白,我不是個愚昧的女人,我難道還不能辨別嗎?”


    一片蘊蓄著暴雨的積雲掠過,月亮的氣勢急速衰微,即便此時的月光失去了耀眼的磁光,但當掠過黑漆漆的瓊梢後,折射進屋子裏的韻光反而是深情的懷抱著這個顛沛流離的世界。


    弟弟沉默了片刻,他的喉嚨微微鬆動了動,但就是半天不肯輕吐半個字來,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隻無形的手死死的鉗住他的咽喉。


    他看著姐姐充滿疑惑的眼,他慢慢轉迴身重新麵對著她。


    “姐姐,你仔細想想看,他對自己的親人尚且不擇手段,他能怎麽對待你呢?你眼中的他還如初見時那麽英俊陽剛嗎?他很英勇無畏是不是,怎麽你瞪這麽大眼睛看著我幹什麽,我有說錯半個字嗎?你別告訴我弱肉強食的法則下他做的一切都是明哲保身吧?我怎麽覺得權力之爭的漩渦,他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了呢。這種一門心思在名位,花花心思在你這的男人,能對你多上幾分真心。跟我說實話,在他麵前你除了愈發覺得自己的努力看起來更加一敗塗地,你有沒有半刻感受到了陽光的普照呢?每天麵對一個比陰晴不定的男人你真的就有安全感了嗎?他真的不適合你,隻是你們自身的特質很搭對而已。“


    “夠了,你別再說了。“


    泰熙一手扶牆,狠狠的順著氣。此刻她的額角青筋暴起,盡管她不停的勸慰著自己忍住千萬別發怒。但看著弟弟斜掃的眼尾裏帶著的冷嘲熱諷,就好像他意在指責她將心虛潛藏在心底似的。想到這,她氣的臉都白了。


    “被愛情澆灌的不知道南北東西了吧,姐姐,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自欺欺人起來了呢?你知不知道顧氏換新會長那個當口,顧北溟玩了多少把戲,最後一次董事會為何所有人都選擇倒向他,還有顧氏在他爸爸手裏那麽久都不曾有過屁大點毛病,那為何在他進入顧氏後,顧家差點聲名狼藉呢?姐姐你看看現在的局勢吧,到底是何人得利啊,現在你重新告訴我一遍,你對顧北溟存了什麽樣的心思呢?他真的是你應該對他念念不忘的良人嗎?這人優秀的很有側重啊。“他點燃了一支煙,慢吞吞的吐納著煙圈。”不能讓姐姐吃虧,我得幫你多籌謀籌謀。”他獻媚的說道。


    “你替我籌謀,你不給我惹事,我就已經很安慰了。”


    泰熙大聲反駁著,她用自己失措的聲音奮力低喊。


    他不緊不慢的抽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吐納著濃濃的鉛雲。


    “也是,現在你對他還很用心,所以有些話你還聽不進去。不過要看顧北溟的心到底有多淡漠,現在你的學生顧北辰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西城郊外那個破舊的出租屋,你有時間就去看看吧,你好好感受下顧北溟是怎樣一個雷厲風行的男人吧。”


    “哎,可憐啊,本來也應該是叱吒風雲的小少爺,怎麽費力不討好了呢?不過當然不能全怪北溟哥心狠容不下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生在這麽複雜的家庭還有那麽天真的想法,不怪別人都能騎上他的頭頂對他頤指氣使。”


    他笑著最後看了一眼神經緊繃到瀕臨崩潰的姐姐,不過他也隻能說這些。說實話從他進門開始心裏便有個很不好的預感,當一個女人無可救藥的愛上一個男人後,那種喪失理智的做派還真讓人有點受不了。他曾不止一次的握緊拳頭對天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情的絕緣體。不過,這樣的誓言當然是奏效的,畢竟像他這種三無少年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推銷出去。想到這,他的心莫名的暗通,那種麻酥酥的感覺恰如揭下包在傷口上的繃帶。


    “別做傻事哦。”他誇張的笑著背過身,高高的揮了揮手。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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