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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城,白家。


    “我孫女兒怎麽樣了?”


    雖然已經入秋,但是離開了病床,坐在輪椅上的白靖遠,此時身上卻是裹著厚厚的羊毛毯,臉上毫無半點血氣,十足一個即將枯朽的老人。


    被何力推著進入了白靈羽的房間,看著在床上昏睡著的白靈羽,白靖遠神色不悅了。


    何力輕聲道:“老爺子放心,醫生剛剛給丫頭檢查過了,就是爆炸的時候受驚過度暈過去了而已,又在現場吸入了一些濃煙,還沒有那麽快醒過來。”


    “阿力,我讓你帶他去保蘇藏鋒,怎麽會變成這樣!?”


    何力道:“是紅刀盟的餘孽,趁亂在警局放置了炸彈,沒想到當時丫頭也和另一個女生混了進去,這才造成了意外,萬幸的是……”


    “夠了。”


    白靖遠聲線顫抖,但是言語之中,威嚴仍在,道:“阿力,早上出門的時候,你不是告訴過我,紅刀盟已經在你掌握之中了麽?這又是哪兒來的餘孽?”


    “這……是我的疏忽,我該死。”


    白靖遠抬手,顫顫巍巍地握住了白靈羽的手,沉默半晌都沒有開口,最終幽幽道:“結果呢?”


    “根據最新消息,那些紅刀盟餘孽,都被蘇藏鋒……”


    “我要知道的不是這件事,我問的,是蘇藏鋒什麽時候能保釋出來?”白靖遠凜然打斷了何力,少有地嚴厲。


    站在白靖遠身後,何力皺眉,眼中閃過了一絲陰沉之色,但卻也是轉瞬即逝,道:“古律師當時正在和市局領導交涉,但爆炸就發生了,現在他已經返迴了律師樓和相關部門溝通。”


    “阿力,你今天有點反常。”白靖遠突然道。


    這話讓何力驟然心神一凜,語氣也顯出了幾分遲疑和不安,道:“老爺子這話,從何說起?”


    “阿力,我把三合社和三合科技這本市黑白兩道最龐大的兩股勢力交給你有一段時間了,隨著紅刀盟崩潰,深城即使不說盡在你掌握之中,也差不了多少了。可是你今天,不,從昨晚開始,你的表現卻讓我失望了。”


    “警方部署了抓捕蘇藏鋒的行動,你事先沒有任何的察覺。紅刀盟的餘孽密謀對付蘇藏鋒,而且是動用這麽惡劣的手段,你事先居然也毫不知情?就連靈羽跟在你身邊,你也能讓她跑進警局裏頭去!?現在,就連動用關係把蘇藏鋒保釋出來都這麽費勁!?阿力,你以前辦事可都是牢靠得很的,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我……老爺子,也許是因為昨晚事情太多,處理得完了,今天有點疲憊才出了這些紕漏,我檢討。”


    “唉,阿力,我不是在責怪你,隻是在提醒你。還記得早上我跟你提起過的麽?我老了,而你跟了我幾十年,年紀也不小了,過去的日子,最好不要迴去了。”


    何力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卻是隱隱意識到,老爺子明顯是話中有話,但具體指的是什麽,卻是無法確定。


    “你去吧,當務之急,先把蘇藏鋒弄出來,弄到我白家來!如果三合科技的名頭和關係沒有用的話,那就用我白靖遠這張老臉給他做擔保!”


    “……是,我明白了。那我推你迴房休息?”


    “不用,我就在這兒陪我孫女兒,你辦你的事情去吧。”


    “好,老爺子,那你保重,我稍後給你迴話。”


    “恩。”


    何力鞠了一躬,走出房間,輕輕將房門帶上,麵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臉上頓時露出了近乎扭曲的兇戾之色。


    他拳頭緊握,微微顫抖,直到樓梯口,一個仆人走了上來,這才恢複平靜。


    “守在門口,隨時聽老爺子差遣。”何力淡淡叮囑了那仆人一句,大步下樓。


    房間裏,白靖遠對著房門幽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重新將視線落在了白靈羽的身上。


    “啊!蘇藏鋒!快跑!”


    白靈羽驟然尖叫著坐了起來。


    “靈羽,乖孫女,別慌,爺爺在這兒呢!”白靖遠慌忙招唿,握著白靈羽的手招唿著。


    “爺爺!我夢見蘇藏鋒被炸彈炸死了……”白靈羽愣了愣神,看清這是在自己的房間,爺爺也在自己的身旁,神色稍安,卻又猛然想起剛才的夢境,頓時又是慌亂。


    “嗬嗬!傻瓜,你自己都說了,自己做夢而已!”


    “可是我剛才明明……”白靈羽不敢再往下說了。


    白靖遠摩挲著她的手背,道:“靈羽,爺爺也聽說了,警局被壞人放置了炸彈,不過你放心,蘇藏鋒沒事。”


    “啊!難怪我和小妖學姐一跑進警局就被那聲音震得一陣難受,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白靖遠沉下臉來,道:“你敢說?誰批準你偷偷跑到警察局裏頭去的?那是你該幹的事情嗎?”


    “可,可是我就是想和小妖學姐去找蘇藏鋒而已,我們原本想著,就算是看他一眼也行。”


    白靖遠卻是突然笑了,意味深長地道:“靈羽,要沒有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姓蘇那小子在你心目中這麽重要啊,爺爺都要吃醋咯!”


    “啊?爺爺,什麽吃醋?你胡說什麽啊?”白靈羽微微一愣,而後看到白靖遠臉上那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頓時明白了,當即露出了羞惱之色,但臉卻是當真紅了,卻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羞澀的。


    白靖遠悠然一歎,感慨萬千地道:“少女總有懷春時,傻丫頭,惦記上一個人,沒有什麽可害羞的。”


    “爺爺,你越說越不像話了,這還像當爺爺的對孫女說的話嗎?”白靈羽臉上紅霞飄飛。


    “哈哈!”


    白靖遠近日來難得地哈哈一笑,笑罷之後,才恢複了幾分嚴肅之色,沉聲朝白靈羽道:“靈羽,告訴我,如果爺爺把那蘇藏鋒給你當丈夫,你願意嗎?”


    “啊!?”


    ……


    深城,軍委大院,石家。


    石承運雙手束在身後,站在書架麵前,凝視著眼前擺放著的一張相片,那相片有些年頭了,上頭的人都已經兩鬢斑白,但可以辨別得出來,其中一個就是石承運本人,而另一個身材魁梧,一臉沉穩之氣的人,正是方漠風。


    “方老弟,咱們走的雖然是不同的道路,但是和你相比,我有世家傳承,有體製庇護,而你卻是在商場白手起家,翻雲覆雨,我由衷覺得,你的成就比我更加非法啊!”


    “如今才到了你享受人生碩果的時候,你就這麽輕易地走了?這叫我怎麽相信?我承諾給你送去的花雕,可都還沒有來得及送到你手裏啊!”


    敲門聲打斷了石承運的思緒,他迴過神來,朗聲道:“進來!”


    房門應聲而開,進來的是一個一身軍裝的女子,英姿颯爽,正是石曉欣。


    “爺爺,這麽著急找我迴來,有事兒?”


    “曉欣,今天報紙看了麽?”


    “黨報倒是瀏覽過,爺爺具體指的是什麽?”


    “看看那份報紙吧,我桌上那份。”石承運指了指桌子。


    石曉欣稍稍納悶,大步走到桌子前拿起報紙掃了幾眼,便是為之動容。


    “看到了吧?曉欣啊,你未婚夫終於迴來了啊,這事兒,你怎麽看?”


    石曉欣快速瀏覽著報紙上的信息,看得出來,還是那個把蘇藏鋒的事跡寫得跟一樣離奇和曲折的女記者寫的文章。而這上麵說,蘇藏鋒昨天晚上返迴深城,就被深城警方捉住,是真的麽?


    既然上了報紙,而且爺爺也有此一問,那肯定就八九不離十了。


    但是,那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那個家夥,和我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他的死活我才不關心!


    一個背了幾十條人命,把國家法律和社會秩序當兒戲的家夥,跑了不說,還居然又迴來了,這是在找刺激還是嫌命長?


    石曉欣放下報紙,皺了皺眉頭,道:“爺爺,你別老拿未婚夫這三個字來形容他行不行?我說過……”


    不等石曉欣說完,石承運卻是打斷了她的話,道:“曉欣,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她可就是你的未婚夫。”


    “你這不是老生常談了麽?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和他根本就沒有感情可言。”


    “好,我先不和你討論這個。我叫你迴來,是想問問你,對他被捕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


    “我能有什麽看法?他活該唄!”石曉欣撇了撇嘴道。


    石承運轉過身來,臉色有些不悅了,道:“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就算你不願意接受他是你未婚夫這件事,但是看在我們石家和他家之前的淵源,也不該如此說話!”


    “那我還能怎麽說?我是個軍人,他犯法,有警察管他,我能發表什麽意見,又有什麽意義?”


    “沒錯!你是個軍人,軍警分家,但是你不能當軍人當得把鐵血變成了冷血!”


    石承運似乎是動了肝火了,瞪著石曉欣,道:“眼看著他落難,難道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好歹也是你指腹為婚的男人!好,就算你不承認吧,但是你們怎麽說也有點交情吧?他以前幹過對不起你的事兒?沒有吧?他是十惡不赦的惡棍?也不是吧?”


    “那你告訴我,你怎麽就這麽不待見他?”


    石承運連珠炮彈一般,口沫橫飛,直把石曉欣說得啞口無言,她倒不是找不到話反駁石承運,實在是迫於爺爺的威嚴,不敢接話了。


    服軟了,石曉欣換了副笑臉,上前來挽住石承運,抓著胳膊搖晃著,柔聲道:“爺爺,生這麽大氣幹什麽啊?好,咱不吵了,你說,那你要我怎麽做啊?”


    “哼!這還要我告訴你啊?救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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