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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地都是聲嘶力竭地嚎叫著,發泄來自全身的疼痛的人,刀槍灑了一地,沒有人再有力氣和心思去把他們撿起來發動攻擊,完全被痛苦所籠罩和折磨。


    蘇藏鋒沒有再去看他們一眼,站在了人堆邊沿,仰頭看天,那個隻有過兩麵之緣的警察大叔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頭頂虛空中,睿智,慈和而又灑脫。


    “大叔,安息。”蘇藏鋒幽幽開口,也不知道那位已經魂歸天國的大叔是否能夠聽到自己的祝願。


    “混蛋!你這個殺人兇手!”


    一個女人聲嘶力竭地咆哮著撲了過來,將蘇藏鋒拉迴到了現實之中。


    他迴頭,便見這是一個披頭散發,滿臉淚痕的女人,臉上寫滿了傷心欲絕的悲慟。


    女人朝著蘇藏鋒甩起了巴掌,蘇藏鋒抬手捉住,微微皺眉,道:“你要幹什麽?”


    “放開我!我要你償命!”林淑媛語無倫次地尖叫著,掙脫著。


    蘇藏鋒放開了她,林淑媛猝不及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用所有的力氣嘶叫著:“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我公公的命來!”


    蘇藏鋒心中一顫,道:“那個警察大叔,是你的親人?”


    “你害死了他,我要你償命!”林淑媛似乎更受刺激,再次撲了過來。


    蘇藏鋒搖搖頭,幽幽道:“他死於心肌梗塞,不是誰的過錯。”


    這話讓林淑媛心神驟然一滯,待在了原地,揚起的手也一時忘記了落下。


    心肌梗塞?


    林淑媛突然想起來了,國慶的時候,公公的心髒就似乎有些問題,喘不過氣來,當時自己還勸說過他去醫院檢查,可是公公卻以公務繁忙為理由,拒絕了,而在那之後,她也發現,公公一直在吃緩解心髒疼痛方麵的藥物……


    難道,這個人所說的是真的麽?


    林淑媛怔怔失神,其實她已經意識到真相了。而這不單是因為她早就察覺出了公公有隱疾在身,也是因為她剛才看到了,是蘇藏鋒把公公從局子裏頭帶出來的。如果是他害死了公公,他不可能會這麽做。


    憤怒,隻是因為意外來得太過突然,林淑媛完全無法接受。


    無論是對公務,對家庭,還是對自己和小寶娘倆個,都無可挑剔的公公就這麽去世了,這對於早就把老劉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尊敬和愛戴的林淑媛來說,是一個太難承受的刺激了。


    丈夫前幾年就猝死了,如今公公也去世了,從此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了自己和兒子兩人,更加孤獨無依了。


    太多的沉痛和悲傷讓林淑媛幾乎是站立不穩,搖搖欲墜,再度痛哭失聲。


    蘇藏鋒上前一步,將她扶住,誠摯道:“對不起,我來不及救他。那位大叔是好人。”


    “不怪你,我知道,不怪你……怪我,我早知道他生病了,卻沒有在意,都怪我,怪我……”林淑媛搖頭,聲音顫抖,淒涼之極。


    蘇藏鋒幽幽歎息,拍了拍林淑媛肩膀,道:“其實過錯還是在我。如果不是我招惹了這些人,也不會出剛才的意外,你公公也就不用拚命,也許也就不會發作……”


    林淑媛怔怔地抬頭,淚眼婆娑,卻像是也平靜了不少。


    她這才意識到了身旁不遠處的那些人,那些身邊滿是嚇人的管製武器,但卻全都慘叫不止的人。


    林淑媛又下意識地看向了四周,廣場周圍其實有不少人,早晨在鍛煉的大媽大爺,路過的路人和車輛,早就被這裏的動靜給驚動了,遠遠地看著,也有不少人在拿著手機對準了這裏。


    而警笛聲在此時響了起來,越來越響亮,警察顯然也要追過來了。


    律師的職業素養,終究還是讓林淑媛快速地冷靜了下來,她抹去了眼淚,咬牙道:“警察要來了,我可以幫你。”


    這話卻是讓蘇藏鋒感到愕然,道:“你幫我?幫我什麽?”


    林淑媛打開提包,將名片遞給了蘇藏鋒,道:“我是一個律師,我可以幫你……洗脫罪名!”


    “啊?”


    蘇藏鋒更加意外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少婦會對自己提出這樣一個邀請。


    接過林淑媛的名片,細細看了一眼,蘇藏鋒搖搖頭,苦笑道:“林律師,多謝你的好意,你幫不了我。”


    林淑媛沉聲道:“蘇藏鋒,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律師。”


    不等蘇藏鋒開口,林淑媛緊接著道:“蘇藏鋒,我知道你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林淑媛指了指身後那些慘叫的人,又道:“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逃得出法律的束縛,尤其是現在,你已經迴到了警方的視線裏頭,他們必定要對你追究到底,如果你不想成為人民公敵的話,你就該接受這個社會的規則,找一個律師幫你分擔你現在的困境。”


    蘇藏鋒眨了眨眼,道:“也許你說的對,可是,我身邊應該還有別的人幫我。”


    林淑媛咬牙,搖頭道:“你是指古鳴麽?”


    “古鳴?那是誰?”


    “三合科技的首席法律顧問。他剛才也在警局,三合科技的白大小姐也在,難道不是為了你去的麽?”


    “哦,應該是吧。”


    林淑媛看了一眼後頭漸漸逼近的警車,道:“古鳴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師,這一點我毫不否認,但是相信我,我也不差!我們做律師的,不敢說一定能夠幫當事人解決問題,但是我絕對相信,古鳴能做到的,我也能!而且,我比他更加珍惜這個機會,另外……我收費比他便宜很多。”


    林淑媛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可說的理由,卻見蘇藏鋒始終是不動聲色。


    她咬了咬下唇,再次道:“而且,你救出了我公公的屍體,我想幫你,我會盡力幫你!”


    前麵的那些理由,對蘇藏鋒來說,並沒有什麽觸動,頂多隻是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律師很要強很自信而已。但是這最後的一句話,卻是讓蘇藏鋒動容了。


    他知道自己大可不必,但卻是忍不住地對那位警察大叔心懷愧疚。


    他心裏暗暗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救大叔的同事的時候,把大叔也拉上,或者是仔細觀察一下他的舉動,甚至隻要再等上無關緊要的兩三秒鍾,一切肯定就會大不一樣!


    可是,當時終究還是疏忽了,而這疏忽,導致了一個善良的老人倒在了自己的身後!


    “警察要到了,你必須盡快做決定了。委托我做你的律師,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把你保釋出去!”林淑媛著急起來了。


    蘇藏鋒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人,看了眼已經從幾個方向包圍過來的警車,再看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卻儼然一副女強人模樣的林淑媛,這個女人,前一刻鍾才剛剛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她之前撲上來廝打自己的時候,那種憤怒和悲慟不是虛假的,由此可見,那位警察大叔在她心裏份量極重。而她此時卻是紅著眼眶壓製著悲傷,談起了公事,她的內心該有多強大?


    這應該也是一個值得尊敬和信任的女人,或者,律師吧?


    微微一笑,蘇藏鋒點頭,道:“好,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律師了。”


    “別的稍後再說。現在你按照我說的做,舉手投降吧!”林淑媛重重點頭,臉上並不見半點高興之色,這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


    她提醒了蘇藏鋒這一句,便轉身站在了他的身旁。


    郭守義從車子裏頭跳了下來,十來個警察鑽出了車廂,拔出了槍支,對準了蘇藏鋒。


    “淑媛!快過來!這人很危險!”


    “蘇藏鋒!不準傷害人質!馬上蹲下,束手就擒,不然我們隨時都會開槍!”


    蘇藏鋒沒有動彈,林淑媛上前一步,朗聲道:“郭局,別誤會。我不是人質,我是蘇藏鋒的代表律師!”


    “什麽!?”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呆住了。


    在場的這些警察,都跟在警局服務多年的老劉十分熟悉,對於老劉的這個當律師的媳婦也基本都認識,此時聽到她這話,怎麽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郭局驚疑不定,喊道:“淑媛,你在胡說什麽?快過來!”


    林淑媛正色道:“郭局,蘇藏鋒對我盛援律師事務所的委托書,我將會稍後交給你。現在,我代表我的當事人蘇藏鋒向你們告知,他願意和你們返迴公安機關,而且絕對沒有半點反抗意圖。不過,作為他的律師,我要求隨行,這是我的身為律師的權利和義務,希望郭局理解。”


    “這……給他上手銬,迴局子,不,去區分局再說!”郭局手足無措了,結結巴巴地發出了指令。


    兩個警察上前,掏出了手銬。


    “兩位警官,我的當事人非常願意配合你們的公務,也請你們不要為難他。”


    林淑媛言罷,朝著蘇藏鋒點點頭,蘇藏鋒聳聳肩,遞出了雙手。


    手銬輕鬆地銬上了,兩個警察帶著蘇藏鋒,當先鑽進了警車裏。


    “淑媛,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麽?知道這小子是什麽人嗎!?”郭局終於忍不住,低聲喝叫道。


    林淑媛打開了自己車子的車門,迴了一句:“我知道,他是把我公公的屍體從火場裏救出來的人。”


    “你們幾個留下來保護現場,唿叫附近幾個分局和大隊的人過來支援!”


    “其他人,跟我去區分局!”


    郭守義心頭煩躁,連著發出了幾道指令,而後鑽進車子,隻覺得狀況焦頭爛額。


    警車相繼唿嘯著離開,有些警察則是留了下來,在廣場的不遠處,一輛車子裏頭,攝影師小李將攝像頭探出車窗,拍攝著廣場上的景象。


    宋佳和林輕舞等幾個女生視線追隨著那輛載著蘇藏鋒遠去的警車,沒有說話,隻是無聲歎息。


    這個家夥,又要陷入多大的麻煩裏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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