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湖水上蒙著一層水霧,似那嬌滴滴深居簡出的少女帶上麵紗,留給人們無限的遐想,湖中漣波不斷,如潛藏於美目盼兮中的無限溫柔。


    朦朧的月光下風聲輕急緩慢,吹動著整片幽靜的樹林,沙沙作響,伴著夏蟲再次活躍起來悠揚婉轉的歌聲,匯成了一首天然的交響樂曲,歌頌著世間美好的感情。


    遠處天空的中的星辰是那麽的低,那麽亮,低到快要沉入湖水之中,亮的似那新房中的紅燭燈影,看起來它們在人間也有想要見到的人。


    “嚶嚀~”女孩的一聲呻吟聲打破了湖邊寂靜的氛圍,湖水倒映著兩人相擁而抱的畫麵,女孩長發披在肩上,隻穿了一件沾染血漬的粉色背心和一條三分夏褲,男孩抱緊了女孩,似乎想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師姐...”陸熠輕輕地喊了一聲,自己已經在湖邊坐了很久了,夏晚悠坐在自己的懷裏,壓得自己的腿已經失去知覺了。


    之前陸熠害怕夏晚悠睡的不太舒服,把她摟到了自己的懷裏,枕著自己的肩膀,或許這樣能讓她稍微好受一點。


    夏晚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這個溫暖但不太寬闊的肩膀讓她一直在昏迷之中都保持著一絲溫存,但是這個懷抱又顯得十分陌生和青澀,還有點磕人的地方。


    陸熠臉上沾著一點血汙,自己光顧著清理夏晚悠身上的血漬,都忘了自己也受過傷。


    “啊!”


    夏晚悠看到陸熠抱著自己,有些驚訝,自己現在隻穿了一件背心,自己的酥胸和陸熠的胸口緊貼著,臉上“刷”地紅了起來,“陸熠,你...誒?”


    夏晚悠記得自己和陸熠掉下了學院後山的斷崖,本來自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但是奇跡真的發生了,他們兩人都好好的,隻是陸熠抱著自己是怎麽迴事。


    “太好了晚悠姐,你沒事了!”陸熠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我...這是哪?”夏晚悠想要從陸熠的身上起來,但是剛動一下,自己的腳踝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原來自己的傷還在,不過這樣的話到也證明了他們兩個真的活著,而不是在黃泉路上相遇了。


    “這裏是後山下的湖泊,你們上一次還在這裏舉行過賽車比賽呢!”陸熠迴答道。


    “哦!”夏晚悠應了一聲,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夏晚悠現在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腿腳還不方便,隻能撲在陸熠的懷裏,這讓她的心跳開始加快,自己的手也無處安放。


    兩人沉默了許久,聽著不遠處樹林夏蟲歡快的叫聲,仿佛學院裏麵發生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之前那隻猩猩一樣的巨獸也隻不過是假象而已。


    這裏簡直就是完美的幽會地點,沒有人來打擾,遠離喧囂,依山傍水,倒是和辛棄疾《西江月》的“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描繪的意境十分吻合。


    “小熠!”夏晚悠突然開口道。


    “嗯?”陸熠現在的手還是摟著夏晚悠,夏晚悠似乎也沒介意。


    “我們迴去吧!學院裏麵還有事情等著我們,也不知道大家怎樣了!”夏晚悠並沒有說出什麽讓陸熠癡迷的情話,也沒有對陸熠救自己一命做什麽感激涕零的事情,更不會以身相許,她還是那個師姐。


    “好!”簡單的對話,陸熠把夏晚悠抱了起來,夏晚悠摟著陸熠的脖子,趴到了他的背上,自己現在腿腳不便,不能下來走路,陸熠托著夏晚悠細嫩緊致的大腿,背後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夏晚悠胸前的兩團柔軟緊貼自己的背板。


    夏晚悠的臉色有點紅潤,身上飄散的體香,陸熠也能清楚地嗅到,如那空山新雨後空穀幽蘭般的香氣,幽蘭或許和夏晚悠很般配吧。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生離死別的後相擁而泣,也沒有兩人相互吐露真心,反而一切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仿佛根本就是兩人從實驗室迴來一樣,隻不過饒了一點遠路。


    陸熠背著夏晚悠走在樹林裏,從這裏走到創生館那邊,至少需要三十分鍾的時間,路上兩人沒有什麽交流,偶爾的時候,陸熠迴問問夏晚悠要不要緊,關心一下,夏晚悠總會風輕雲淡地迴答他“沒事”。


    一路上無事發生,沒有異能獸和異人的襲擊,隻有兩岸的花香和樹上的鳴叫的夏蟬。


    在距離學校還有一公裏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夏晚悠突然開口了。


    “陸熠!”


    “嗯?”


    “放手吧!”


    “什麽?”陸熠驚訝地迴過頭,夏晚悠趴在陸熠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幽幽地重複了一遍,“放手吧!”


    “不要再做無意義的事情了,我們兩個終究不會在一起的!”夏晚悠睜開了眼睛,看著陸熠迴過頭那副不知所措的眼神。


    夏晚悠知道陸熠喜歡自己嗎?恐怕比任何人都知道,陸熠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和平常走在路上的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樣,平常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說,“哇!那個女人好漂亮啊!好想娶她作老婆!”


    而陸熠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迷離的色彩,可以呆呆地看很長時間,也可以在匆匆瞥了一眼之後,惶急慌忙地收迴自己的眼神,夏晚悠知道,也完全放在眼裏。


    喜歡和愛是有區別的,你說你喜歡一個女孩,你可以使因為她長的好看喜歡他,也可以使她幫助了你,博得了你的好感,你說喜歡她,這都沒問題。


    但是誰敢說自己輕易愛一個人,愛一個人,往往始於顏值,忠於才華,癡於肉身,陷於靈魂。


    陸熠何嚐不是,在街道初見夏晚悠時驚鴻一瞥,女孩淺笑著從自己的麵前路過,緊接著女孩在餐廳把陸熠抓了起來,將自己帶到了雪萊教授的門前,自己才有機會來到伊甸學院。


    且不說期間夏晚悠幫助自己掙迴了自己的尊嚴,光是夏晚悠在日常生活中的一顰一笑,哪怕是在實驗室中的某個動作,夏晚悠喜歡吃什麽,生日是幾號,陸熠恐怕比誰都記得清楚。


    他會記得今天師姐要去實驗室,提前給師姐帶上一份她喜歡吃的鰻魚飯,也會想起明天是師姐要來生理期的日子,提醒師姐多喝水,注意身體。


    人們常說,男人喜歡女人的頻率比女人來大姨媽的周期都短,但也僅僅是喜歡,誰能說自己會輕易愛上一個人嗎?


    “你在聽嗎?”夏晚悠再次閉上了眼,陸熠停了下來,楞在了那裏。


    “我在!”


    “我愛的人始終隻會是沃克·安德魯,你懂嗎?”


    陸熠搖搖頭,他其實是想避免這個話題的,但是夏晚悠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陸熠知道自己也無法避免了。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陸熠搖搖頭,又點點頭。搖頭是因為自己不想正視這個敏感的話題,如果一切都交代清楚的話,那麽自己可能和當初淩靖瑤一樣,和師姐朋友也做不成了。


    但是自己又的確想要知道為什麽夏晚悠對沃克那麽癡迷,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他們家很有錢,勢力大嗎?


    陸熠一直認為夏晚悠是個完美的女人,應該不會俗氣到和那些街頭上穿地暴露無比的女人專門為了博人眼球一樣,吸引那些腆著個大肚子的油膩大款。


    “你還記得七年前在歐洲的意大利發生的一場驚天事件嗎?”夏晚悠趴在陸熠的背上,不急不慢地說著。


    陸熠當然不會知道,自己七年前都和遊戲過日子的,什麽新聞國家大事什麽的,他都不關心的。


    “當年我的父母帶著我在意大利的愛情海度假,我還記得那是一個暑假,我和爸爸還有媽媽在意大利的海濱小鎮,波西塔諾度假,當時天氣晴朗,一碧如洗,本來應該好好享受生假日時光的,但是卻發生了意外!”


    夏晚悠疲憊地睜開了眼睛,陸熠看不到她眼裏的背上,隻感覺有溫熱的東西滴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見過地獄嗎?”夏晚悠沒有說下去,反而問了陸熠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陸熠搖了搖頭,自己想說在遊戲和動畫裏麵見過算嗎?


    “我見過!從海裏浮現出來的那些生物,渾身漆黑無比,它們擁有很長很長的觸手,還長著鋸齒般鋒利的牙齒,它們的眼睛看起來比意大利的披薩餅還要大,觸須能夠延伸到幾十米的地方,隨便一甩,就能抓住一個人!”


    夏晚悠淡淡地說著,陸熠在腦海中極力地腦補那樣的畫麵,但是怎麽也想不到這樣的究竟是什麽怪物,怎麽感覺和縫合怪一樣,實在是想不到它的形狀。


    “很奇怪的造型!”陸熠感覺無話可說。


    “是!有點不可描摹的樣子,當時人們還在海灘上曬著太陽,玩著沙堆城堡,我的父親還問我要不要喝一杯冰涼解渴的檸檬茶!”


    “聽起來非常不錯呢!”陸熠迴答道。


    “可是父親去了之後,再也沒有迴來了!我的母親拉著我去沙灘那邊尋找父親,但是當我們來到沙灘上的時候,血...全是血,還有人類碎裂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灘上,他們的心髒被洞穿,甚至腦髓被吸幹,惡心至極。”


    夏晚悠不願再迴憶下去,這是她童年時代永恆的夢魘,這樣的場景時長會在她三更半夜,夢醒時分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即使是現在,這樣的噩夢依然伴隨著她。


    “在遠處沙灘上的一個小攤上,我看到了我的父親...”


    夏晚悠說道這裏哽咽了一下,作為當事人,她是最清楚直白地感受到那樣的絕望和恐懼。


    “他渾身被一隻長滿觸手,和大蜈蚣一樣的海洋生物啃食著脖子,我...”夏晚悠將陸熠本來就沒多少肉的手臂掐的通紅,五隻深陷進去,放在平時陸熠早就叫出來了。


    “然後,我感覺一隻冰涼的,滑滑的東西綁在了我的腰上,接著我被某個東西拉了過去,我嚇得不敢出聲。我媽媽尖叫著向我撲來,她那恐懼和絕望的眼神我至今記得!”夏晚悠說完喘了一口大氣,幽香的氣息吹得陸熠臉紅了。


    “是他救了我!”


    “他是沃克!”


    這個他陸熠當然知道,沃克嘛,安德魯家族的天驕,其實聽到一半陸熠也大概知道了,這是一個王子在怪物口中救下公主的童話故事,很美好吧!


    “是!當時他不顧家人的勸阻,拿著一把短刀衝到了我麵前,砍斷了那條觸手,然後拔下了一把左輪,對著那個怪物的頭開了一槍!”夏晚悠終於說到了他的王子。


    陸熠默然,如果自己在那裏話,估計是想著怎麽開溜,而不是上去英雄救美,如果自己被抓住了,要被吃掉了,沃克來救了自己,自己估計也會當場以身相許,即使自己是男的。


    陸熠承認自己沒有那麽勇敢,至少是在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麵前,不會表現的那麽臭牛逼,如果陸檸被抓過去的,那麽自己可能,也隻是可能會試探著去救一下,這還是出於十多年來兄妹間的感情。


    “他當時穿著灰色的牛仔服,肩上挎著一鏈子彈,頭上戴著一頂牛仔帽,和電影裏那種牛逼轟轟的牛仔一樣,拉起了我的手,然後吻了...”


    陸熠深吸一口氣,還真是浪漫啊,剛剛爆了一隻異能獸的沃克居然會在這樣情急的狀況下強吻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想象一下他們在怪物張開血盆巨口作為背景,沙灘上到處都是屍體,海水被染成了血紅色,男孩穿著臭牛逼的牛仔服,挽起了女孩的手,身旁是飄過的海燕,隨後一吻情深,真是讓人心動啊,哪怕是個男人也能被掰彎吧。


    “明白了!”陸熠當然明白了,自己在心裏永遠不可能和沃克相比的,他是王子,安德魯家族的少主,有錢有權有實力,要姿色有姿色,要背景有背景,極品男人!隨手一揮,家裏麵的傭人都能排到他們家莊園的門口,跪著等他的吩咐。


    自己有什麽啊!一條賤命嗎?


    別開玩笑了,自己是那種連賤命都不舍得給的人,跳下懸崖也是因為自己估摸著死不了才跳的,不然陸熠早就和那個不知道哪來的男人交易三分之一的生命了。


    頂多也一死,夏晚悠還能和自己做個伴,陸熠也絕對不虧的。


    “小熠,我也喜歡你,但是我不能愛你!我的命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是我的了,我為他而活!對不起!”夏晚悠的眼淚滴到了陸熠的肩膀上,陸熠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這算是表白嗎?


    “放我下來!”夏晚悠鬆開了一直摟著陸熠的肩膀,陸熠輕輕地把夏晚悠放到了一旁的草地上,夏晚悠趁著陸熠沒注意的功夫,在陸熠的臉上親了一下,陸熠渾身觸電一樣地猛顫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夏晚悠。


    “謝謝你救了我,你同樣也是英雄!”在夏晚悠的視角裏,陸熠沒有任何的本事,但是卻敢和逃出來的異人對抗,他可以完全放棄自己跑掉的,甚至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


    如果真的要說會有什麽損失,那麽損失一個暗戀的師姐算嗎?別逗了,男人見一個愛一個也很正常的,陸熠拚死換來了自己和她的一時苟活。


    即使在最後跳崖的那個時候,她感覺到陸熠想要把自己舉高,但是奈何力量不夠,隻能讓自己趴在他的身上掉下去,雖然他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但是陸熠有這個勇氣,已經超越了世界上99.99%的男人,剩下的都是社會中的精銳了。


    他沒什麽本事,甚至很弱,但是以小博大,他的確成功了,比起王子拯救公主這樣的十拿九穩,他這樣的行為更加值得讓人驚歎。


    “但是請你放手吧,夏晚悠隻有一個,不然我很願意分你另一個我!”夏晚悠紅著眼睛看著陸熠,陸熠抿著嘴,隨後展顏一笑,“沒事的!晚悠姐一直都很好,也很努力呢!”


    “迴去吧!”夏晚悠也不願意多說什麽煽情的話,點到為止,算是還了陸熠救自己一命的人情,雖然這樣的還禮微不足道,能撇清關係就好。


    “嗯!迴學院了,來吧晚悠姐!趴在我背上,我保護你!”陸熠笑著把夏晚悠繼續背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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