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衛道乃是道俠應盡的職責,這裏魔物禍亂,致使百姓陷入困苦之中,我怎麽能袖手旁觀呢!”應無心凜然道。


    王半仙諾諾地迴了一句,“可是你打的過魔物嗎?”


    眉毛都跳了起來,應無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聲音嚴厲道:“愚蠢,野獸身強體壯,力量極大,獵人要靠自己的力量足夠大才能去狩獵它們嘛,自然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王半仙眯著眼睛笑,連忙檢討自己的錯誤。


    “走吧,最好趁著村民到達村口的時候,我們出現,這樣才有機會從他們口中詢問到我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為什麽?”


    應無心迴頭,似笑非笑,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說呢。”


    王半仙在家鄉給人算命,四處遊走,見的人多了,遇到的事情也多了去,閱曆自然豐厚,此刻一看應無心的表情,聯想到這位小道爺的性格和做事風格,他立刻意識到什麽。


    看了看前麵的史家莊,還有正在往迴走的村民,周圍幹涸的土地,莊稼枯萎的樣子,聯想到剛才看到的獻祭過程,一丈飛頭魔,一個又一個畫麵在腦海中旋轉起來,很快匯聚在了一起,和記憶中某些場景重疊起來。


    “小道爺,我明白了。”王半仙老眼亮亮地笑著開口道。


    “哦,明白什麽了?”


    王半仙正了正身板,一手拿著算命幡,抬高下巴道:“我們現在過去,都是外來者的身份,史家莊的村民必然不敢輕易相信我們,多半不會透露任何東西,甚至不會接待我們。”


    應無心道:“繼續說。”


    王半仙知道小道爺非常善於觀察和思考,此刻肯定早就知道直接去史家莊問詢不會有結果,所以才故意來考教自己。


    “看來小道爺還真是把我當成徒弟來教導了,真是太好了。”王半仙心裏激動的忍不住要大聲嚎叫出來,不過終究是忍住了。


    長長吐出一口氣,稍稍平複了情緒,王半仙一邊迴憶以前的經曆,一邊繼續講述,“村民怕我們奈何不了魔物,離開之後他們會遭遇更加殘酷的折磨,即便我們亮出道俠的身份,也未必管用。”


    應無心翻了一個白眼,嗤笑道:“你離入門尚遠,算哪門子道俠!”


    王半仙嘿嘿一笑,“我這不是和師父一起的嘛,話歸正題,既然我們的身份也未必管用,想要繼續話,隻有兩個方麵可以入手,一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有打敗魔物的能力,二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這兩個方麵都需要小道爺您的實力。”


    “小道爺,您有打敗魔物的實力嗎?”


    眼神微凝,應無心目光變得銳利冰寒,冰劍一般刺了出來。


    王半仙一縮脖子,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你看我這張臭嘴,剛才小道爺明明已經說過要用自己的長處,去攻擊魔物的短處了,竟然還問這麽白癡的問題。”


    “這樣的話,我們隻能從第二個方麵入手了,答應村民在魔物未除前,一直保護他們。”


    應無心道:“所以你是打算讓我去和魔物打一架,讓村民都看到,知道我的實力,然後相信我們,接待我們——”


    “不然呢,小道爺不是說要趁著村民都在,正好行動嗎?不這樣做,怎麽樣才能讓他們相信我們,願意冒風險接待我們呢?”王半仙大大地疑惑了。


    應無心慨然一聲長歎,頹然地搖頭道:“看來我還是太高看你,本來以為你年紀這麽大了,有足夠的閱曆和經驗,一定能想出不一樣的新東西,結果你還是固有的思維模式,想出來的也是老舊的一套。”


    “我問你,為什麽村民害怕魔物?”


    麵對應無心嚴肅的問題,王半仙想了好一會才迴答道:“那自然是因為怕死,怕被魔物殺死啊。”


    “這裏的魔物不殺人,村民比我們都清楚。”


    “那是因為害怕魔物強大的實力,詭異的式法嗎?”


    應無心繼續逼問道:“你覺得村民會知道魔物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式法有多麽厲害?”


    “我——我……”王半仙幾乎快哭了,“小道爺,我真的想不出來啊!”


    “魔物什麽樣子?”


    “魔物有一個醋壇大小的腦袋,腫脹的幾乎要垂下來的臉頰,一丈長的脖子——”王半信說著說著,忽然就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他看向了應無心,老眼中光彩流轉。


    “小道爺,我想起來了,原本你是想這樣啊。”


    應無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還好,不算太笨,知道從自己的經驗中汲取精華,將來還是會有前途的。”


    王半仙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興奮道:“小道爺,那我們開始吧。”


    “開始!”


    另一邊,抱著自己女兒的婦人已經走到村口,身後跟著沉默的男人,再然後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村民。


    壓抑沉悶的氣氛也影響了幾個孩子,雖然正是頑皮的年紀,他們一個個都變得老老實實起來,不敢有絲毫的吵鬧。


    身穿祭祀長袍的老村長拄著拐杖,走在隊伍的後麵,身邊跟著幾個年輕的村民,抬著香案。


    “村長,祠堂的糧食已經不多了,今年要是再沒有收成的話,我們真的可就要,可就要吃樹皮野草了。”旁邊一個中年人,抽著旱煙,吐著白霧道,滿嘴的愁苦,額頭的皺紋深深地顯露了出來。


    老村長停頓下來,喘了一會,聲音沙啞地問道:“野菜呢,魚幹呢?”


    “早熬粥吃光了。”


    “唉,這日子真是要過到頭了嗎?”


    周圍其他的村民也跟著一陣悲涼,日子過到頭,就意味著離死不遠了,不止是他們這些男人,還有家裏的老人,婦女,孩子,都逃不過一樣的悲慘結局。


    唿——


    一陣陣的風吹起,將村口大楊樹上的枯萎葉子都刮的嘩啦啦響,樹枝也跟著搖晃起來,同時天上鉛灰色的烏雲從遠處移動過來,遮擋住了陽光。


    天昏地暗,風越發地強勢,一副狂風暴雨即將來到的樣子。


    “起風了。”


    “天黑了。”


    “這是要下雨了嗎?”


    “三年了,都三年了,終於要下雨了,哈哈哈——”


    “噓,噤聲,小心被聽到。”


    一眾村民激動地望著天上烏雲蔽空的景象,眼眶淚水打轉,嘩嘩往下流淌,老村長也不例外。


    黑暗的烏雲壓的很低,仿佛就在眾人的頭頂,即將落下來一般。


    唿——


    一道勁風響起,還真的有什麽東西從烏雲中落了下來。


    衣擺被風吹的翻卷而起,烈烈作響,長發在背後飛舞,恣意張揚,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雙手成式,背負長劍,飄飄然從黑雲覆蓋的高空緩慢落下,到了眾人的麵前,猶如謫仙。


    “神降,這一定是龍神給我們降臨下來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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