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春城。


    曲霜已經在這個北方的二線城市待了一個月了。


    南北方城市差異大,飲食不同,氣候也不一樣,連說話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別。


    但是曲霜適應能力很強。


    如今才過去一個月,她已經適應了春城的生活節奏,還找到了一份喜歡的工作。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顧淮瑾,她的日子過得很平靜,也很忙碌,跟所有的996打工人沒什麽區別。


    不過睡不著的時候,她也會想起顧淮瑾,卻發現自己喜歡了八年的男人,連他的麵容都有些模糊了。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淡化一切。


    這才過去一個月,她和顧淮瑾之間那些親密、炙熱、難以啟齒的東西,似乎已經成了很遙遠的事。


    如今曲霜不再是顧淮瑾的打雜秘書。


    她在一家業內很有名的時尚雜誌實習,主要是幫模特和演員拍照。


    雜誌社的主編是她以前大學的師姐,很喜歡她的拍攝風格,對她頗為看重。


    昨天曲霜下班的時候,師姐特意把她叫到辦公室,誇讚她上一期雜誌的照片拍得好,登上雜誌內頁的藝人和粉絲都很滿意。


    原本曲霜的實習期是三個月。


    因為這段時間她表現得太優秀了,師姐決定破例一次,給她提前申請轉正。


    師姐還笑著說:“明天穿得漂亮點,等總編那邊點頭了,下了班大家一起去吃飯。”


    第二天上班,曲霜特意化了一個淡妝,又穿了一條淺綠色的裙子,襯得皮膚越發雪白,整個人嬌豔明媚。


    “霜霜,今天有好消息哦。”


    大家都笑嘻嘻地衝她擠眉弄眼,顯然也知道她今天要轉正的事。


    曲霜忍不住彎起唇角:“借大家吉言,今天下午請大家喝奶茶。”


    辦公室的同事都歡唿一聲。


    果然,沒過多久,師姐讓曲霜去她辦公室。


    “霜霜,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師姐,你說。”


    曲霜心情很好,唇邊帶著笑,杏眼彎彎的,一看就叫人心生歡喜。


    師姐麵試的時候就很喜歡她這雙眼睛,今天卻不敢跟她直視,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是這樣的,霜霜,我跟總編提了你轉正的事。但是……嗬嗬,總編沒同意,讓你今天把東西收拾一下。”


    曲霜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她目光茫然地望著師姐,似乎沒反應過來。


    師姐一臉歉意:“霜霜,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很抱歉,我沒能說服總編把你留下。”


    曲霜迴過神來,失落地問:“師姐,我能問問總編辭退我的理由嗎?”


    師姐也沒有瞞著,直接道:“總編的意思是,你的拍攝風格不夠獨特。他找了一個國外迴來的攝影師,過幾天那個攝影師就會過來上班。”


    曲霜點點頭,勉強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師姐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輕輕抱了抱她。


    “霜霜,你很棒的,你的拍攝風格我很喜歡。還有,網上對於我們雜誌上一期的評價也很好,所以你千萬不要否定自己。”


    曲霜沒想到師姐會跟她說這番話。


    她心裏暖暖的,輕聲說:“師姐,我懂的。我喜歡攝影,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曲霜轉身離開時,師姐又叫住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霜霜,那個……”


    曲霜衝她一笑:“師姐,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我心理承受得住。”


    師姐這才說:“霜霜,你最近是不是得罪過什麽人?”


    “沒有啊。”曲霜搖頭。


    她到春城才一個月,每天都是跟同事們在一起,而且辦公室的氛圍很好,大家經常一起吃飯喝下午茶。


    下班後,她也不出去玩,都是迴出租屋看看書或者刷刷劇,周末則跟同事一塊出去逛街或者爬山。


    曲霜有些納悶:“師姐,你怎麽會這麽問?”


    師姐笑了笑:“沒什麽,可能是我多心了。”


    曲霜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拿了一個月的實習工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跟同事們告別,這才離開雜誌社。


    迴到出租屋,曲霜心裏難受了一會兒,又開始在網上投簡曆。


    等到晚上,她洗完澡,拿起手機,正打算看看投出去的簡曆有沒有迴複。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又傳來房東尖銳的大嗓門:“曲小姐,你在家嗎?快開門,我有事跟你說!”


    房東是個五十歲的阿姨,說話風風火火的,跟槍炮一樣。


    “來了。”曲霜喊了一聲,起身打開門,“阿姨,有什麽事嗎?”


    “曲小姐,你在家就好。我這房子不租給你了,我侄子要住,今晚他就過來了,你趕緊搬出去吧!”


    曲霜微微蹙眉:“阿姨,我們簽了合同的,這房子一年後才到租期。”


    “我才不管什麽合同不合同的。總之,你今晚必須搬出去,給你一個小時收拾,不然我就叫人趕你走了!”


    房東阿姨一改之前殷切的態度,語氣又快又兇,還瞪著曲霜。


    曲霜幹脆道:“你這是違約,你要賠償三個月的租金給我。”


    “行行行,賠給你,行了吧?你趕緊搬吧,別礙著我侄子今晚過來住。”


    見房東賠錢都要讓她退租,曲霜沒辦法,隻好說:“阿姨,您看,都這麽晚了,要不我明天再搬走?”


    房東眼睛一瞪:“那我侄子今晚住哪兒?睡大街上啊?”


    “我出錢讓他住酒店,您看行嗎?”


    “不行!”


    無論曲霜怎麽說,房東就是不肯退讓一步,非要她今晚就搬出去,而且隻給她一個小時收拾東西。


    曲霜又氣又無奈。


    幸好她東西不多,來春城以後也沒有怎麽置辦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兩個行李箱。


    曲霜拖著行李箱走到樓下。


    漆黑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轟隆”一聲,一道雷劈下,仿佛要把天空劈成兩半。


    曲霜這才想起,天氣預報說今晚有暴雨。


    她趕緊拿出手機打車,結果顯示排隊50個人。


    周圍狂風大作,樹木被吹得東搖西擺。


    街上路過的人都神色匆匆。


    還有一些人跟曲霜一樣,站在路邊等車,還有幾個人因為搶出租車吵了起來。


    曲霜看了看打車軟件,還在排隊,而導航顯示最近的酒店距離她1.5公裏。


    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拖著兩個行李箱,大步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誰知距離酒店還有800米的時候,大雨傾盆而下,劈裏啪啦打在曲霜身上,不到一分鍾她全身就濕透了。


    路上兩邊都是樹木,沒有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路燈的光芒在大雨中變得微弱起來。


    曲霜的視野一片模糊,全都是水霧。


    她忽然覺得身心俱疲。


    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麽,一個踉蹌,曲霜狠狠摔在地上,身上各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疼。


    周圍行人匆匆,誰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曲霜咬著牙,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


    手心和膝蓋都擦破了,細碎的沙子混淆著血絲,疼得要命。


    曲霜也隻能忍痛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往酒店走去,整個人狼狽不堪。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輛黑色悍馬緩慢地跟著,車裏的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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