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


    臥室裏,窗簾拉得緊緊的。


    地上散落著女人的裙子和男人的西褲,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曖昧的氣味。


    男人從浴室出來,身上帶著一絲潮濕的水汽,浴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一片結實強健的胸膛。


    他走到沙發處,拿起茶幾上的煙盒,點了根煙。


    煙霧繚繞中,男人清冷俊雅的眉眼變得有些模糊,身上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越發明顯。


    曲霜就是在這時候開口的。


    她說:“顧淮瑾,我們結束吧。”


    顧淮瑾薄唇咬著煙,聞言眼簾微抬,目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隻見女人坐在床上,身上穿著他的白襯衫。


    那件襯衫對她而言過於寬大,以至於脖子下方露出一片白玉般的皮膚,上麵還有他剛才弄出來的紅痕。


    在臥室暗色的燈光下,這樣的曲霜有一種不自知的嫵媚和嬌柔。


    顧淮瑾那顆冷硬的心難得軟了一下,淡淡地問:“錢不夠花?”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介意多給她點錢。


    畢竟這五年,他對她的身體還是挺滿意的。


    曲霜卻搖頭:“跟錢沒有關係。”


    顧淮瑾挑眉:“哦?”


    短短一個字,語氣中的嘲弄顯而易見。


    曲霜不由地攥緊手,眼底流露出一絲難堪。


    她當了顧淮瑾五年的秘密情人,他出手大方,前前後後總共給了她五千萬。


    五千萬,多少人努力一輩子都掙不到這個錢。


    她從顧淮瑾這裏拿了這筆錢,現在又說跟錢沒關係。


    典型的又當又立。


    也難怪顧淮瑾看不起她。


    不過沒關係,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很快就要結束了。


    她長達八年的暗戀也一並會在今晚劃上句話。


    所以,顧淮瑾怎麽看她又有什麽關係,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想到這裏,曲霜說:“我是認真的,我們好聚好散吧。”


    話說得輕鬆,心裏卻無比苦澀。


    她垂著眼簾,不敢看顧淮瑾,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不該有的情緒。


    她不願意在顧淮瑾麵前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更不願意被他知道她愛他。


    顧淮瑾看不上她,她的愛隻會讓他嫌棄。


    顧淮瑾聽到“好聚好散”這幾個字,心底驀然覺得不舒服,好像有什麽東西脫離了他的掌控一樣。


    “理由。”他冷聲道,指尖的煙被他用力按滅在煙灰缸。


    曲霜察覺他的不悅,卻沒有像平時那樣湊過去哄他,而是說了一句。


    “昨晚你和許小姐約會,我就在你們約會的那家西餐廳。”


    許小姐,許曉薇,是顧淮瑾放在心上的白月光。


    而曲霜是許曉薇的替身。


    這五年,許曉薇一直待在國外,一次都沒有迴來過。


    曲霜一度以為她不會迴來了,甚至幻想自己替身上位。


    沒想到昨天情人節,她碰巧撞見顧淮瑾和許曉薇在西餐廳共度燭光晚餐。


    兩人有說有笑,氣氛浪漫。


    顧淮瑾的眉間更是含著曲霜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一刻,曲霜才明白顧淮瑾並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他隻是對她冷漠而已。


    要不是許曉薇迴國,她都不知道顧淮瑾是那麽溫柔紳士的一個人。


    她坐在西餐廳的角落,靜靜地看著自己暗戀了八年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約會。


    心口猶如針紮,疼得她一夜未眠。


    今天早上,她終於做出了跟顧淮瑾結束關係的決定。


    白月光正主都迴來了,她這個替身還是識趣點,早點退場吧,免得惹人厭惡。


    “你跟蹤我?”


    顧淮瑾走到曲霜麵前,修長白皙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


    曲霜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動了動。


    “我沒有,隻是恰好路過那家西餐廳,看到你和許小姐坐在落地窗的位置。”


    她隻說了一半。


    沒說出口的是,她確實跟著他們進了西餐廳。


    大概是信了她的話,顧淮瑾手指的力道輕了幾分,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的唇瓣。


    “別告訴我你吃醋了。”


    所以今晚欲擒故縱,拿結束關係來試探他。


    曲霜卻一臉認真地說:“我沒吃醋。”


    顧淮瑾神色微微一頓,指腹突然用力,狠狠擦過她的唇。


    曲霜吃疼地倒吸一口涼氣,不明所以地望著顧淮瑾。


    顧淮瑾麵無表情。


    這是他生氣的表現之一。


    但曲霜霜不明白他為什麽生氣。


    她都說沒吃醋了,這是真心話,她隻是羨慕而已。


    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哪有資格吃醋。


    見顧淮瑾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曲霜隻好實話實說:“我真的沒吃醋,我隻是不想再當許小姐的替身……”


    “閉嘴!”


    沒等曲霜說完,顧淮瑾突然發火罵了一句。


    然後轉身走到沙發那邊,拿起另一套幹淨的衣服穿了起來。


    一時間,臥室裏的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曲霜依舊沒去哄顧淮瑾,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臥室裏響起顧淮瑾冷漠的聲音:“我錢包裏有張卡,裏麵有200萬,自己去拿吧。”


    前幾天他心情不錯,隨口答應了曲霜陪她過情人節。


    但他食言了。


    難怪今晚曲霜跟他耍小性子,這200萬就當是對她的補償吧。


    畢竟曲霜跟了他五年,他並不介意花點小錢哄一下她。


    很快,顧淮瑾穿好了衣服。


    一身純手工定製的黑色西服襯得他清貴優雅,冷漠傲然,鎏金色的袖口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冰冰的光芒。


    這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他在男女歡愛上有多麽兇狠。


    也隻有曲霜才深有體會了。


    見曲霜坐在床上不言不語,顧淮瑾的目光染上了一絲不悅。


    “今晚我不跟你計較,下一次再讓我聽到結束關係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別怪我翻臉無情。”


    他沒耐心一次又一次哄她。


    沒想到曲霜又一次搖頭:“顧淮瑾,我不是跟你要錢。”


    她一雙漂亮純淨的杏眼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眼裏一片坦誠,沒有半點任性或者欲擒故縱的意思。


    顧淮瑾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他出身豪門世家,從小就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


    一向要風得雨,要雨得雨,無人敢拒絕他。


    今晚曲霜一再跟他對著幹,他心中實在有些惱火,一雙冷眸銳利地盯著她。


    “那你要什麽?”


    “我要的你給不了。”


    顧淮瑾勾唇冷笑:“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就給你了。”


    男人深邃的眉眼在燈光下有種驚心動魄的魅力,聲音慵懶清冷,極富有磁性,叫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曲霜一顆心怦怦狂跳。


    她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出口。


    可是這一刻,她還是控製不住把心底的奢望說了出來。


    “顧淮瑾,我要你娶我,你給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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