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也一時沒了主意,主子都死了,他們這些蝦兵蟹將早晚是高長君的俘虜,但他不能如此明著說,“要不,我們召集眾將領商量一下?”


    隻能這樣了!


    很快,眾人都聚在了慕容炎的營帳,當所有人看到自家主子已經氣絕身亡之時,心裏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主子死了,他們心中難免暗自思量:這叛,還叛得下去嗎?如今,求的不過是能在這亂世洪流中保住性命,免遭他人刃下亡魂之厄,已是萬幸。


    要是能留下一條命,當俘虜投降是最後一條路了!就怕這最後一條路也沒得走!


    當下有人提議投降算了!


    大家都沉默不語,保住性命最好的辦法就是投降啊!指望著柳方能拿一個主意,慕容炎一死,柳方便成了軍中最重要的主心骨。


    “報!穀外有大軍前來!”


    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震,臉色大變,圍剿他們的人來了!


    “帶兵者何人?”


    “樊家父子!”


    樊家父子?是高長君妻子的娘家,就是太子妃的父兄!柳方心裏有了主意,讓這兩人領了功,說不定對他們來說,高長君還會網開一麵的!


    “投降吧!主子已死,咱們也沒必要再反叛大啟了!西北那邊,鞭長莫及了!”


    也有些慕容炎的死忠追隨者,想要反駁,但柳方冷冷的目光一掃。


    “若有人執意要隨主上而去,那便去吧!縱是千般阻攔,亦是徒勞。隻不過,此地,恐將成為爾等魂歸之所!”


    “想來主子在九泉之下也會覺得欣慰不已。”


    言下之意,死就死了,他們是打的叛軍的旗號,可沒有什麽青史留名的好事!


    此言一出,營帳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還想著多掙紮一下的虛偽,被柳方無情戳破,欣慰?欣慰個屁!誰想要那個來自地獄的欣慰呢!他們都是當初被慕容炎以金錢利益收買而來,哪有什麽真正的忠誠!


    如此,再無一人敢於出聲反駁,唯有沉默如影隨形。


    柳方長歎一聲,天意如此!大勢已去!


    於是,樊家父子未動一兵一卒,便收服了叛軍,柳方將慕容火的屍體送至他們麵前,經過勘驗,確是慕容炎本人!便帶著所有的俘虜迴城複命。


    雲家兄弟在城外安置俘虜,樊家父子帶著柳方親自迴城向高長君複命!


    得知慕容炎悄無聲息地在睡夢中死去,高長君也十分訝然,但他心裏明白,有人對慕容炎下手了,至於那人是誰,他心裏自是明白。


    隻是沒想到,他下手竟然這麽悄無聲息,看來這隻是一個前菜,想來那件事不久之後也會塵埃落定!


    看來,有些事,可以布局了!


    此時的始作俑者,殺手兼刺客,林月與葉隱兩個,已經帶著輕騎隊到了定州。


    “你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讓慕容炎毫無察覺就送了命?”


    葉隱始終想不明白,但他卻是明白,在慕容炎身上做的實驗,是林月故意讓他看的,目的就是讓他知道,這種死法是可以用在老皇帝身上的,並且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是毒藥嗎?”


    林月搖頭,“你隻要知道這方法管用又安全就行,問那麽多做什麽?你隻說這個方法能不能行?”


    真是個好奇寶寶。


    葉隱果然不問了,“當然可行。”


    老皇帝如果這樣死去,也算壽終正寢,屆時皇後便可以下旨迴京,太子也能順理成章登基,至於那些跳梁小醜,有皇後在,相信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定州王琅這次沒有帶兵圍剿,而是十分有禮,單人獨騎來給葉隱道歉。


    “正好,我們在此歇息幾天,王琅破壞了我的糧食補給點,怎麽著也得讓他出點血才行。”


    於是,三千輕騎便在定州休整,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王琅為了以顯誠意,給他們找了一個風景優美的農莊駐紮,最重要的是,裏麵全是他放在這裏的糧草。


    “嗯,誠意不錯。”


    葉隱就在頭一天見了一見王琅,後麵全都是暗影暗八暗十出麵,林月更是連麵都沒露。


    除了幾個暗衛和黎老頭,誰也不知道她和四個郎的存在。


    事實上,見了王琅之後,兩個人已經快馬加鞭地前往江南了。


    金州行宮,皇後收到一封高長君的親筆密信。


    看完後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一抹釋然之色悄然爬上她的麵頰,宛如春日裏冰雪初融的湖麵,平靜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鬆。


    半個時辰後,她的眼神堅定了下來,仿佛心中那盤錯綜複雜的棋局已有了最佳布局。


    歲月悠悠,皇後之位,她坐了這麽多年,個中滋味,酸甜苦辣,唯有自知。


    而今,這一切,似乎終於要迎來一個了斷,一個她期待已久的解脫與新生。她深知,這一步踏出,便是另一番天地。


    這漫長而曲折的皇後之路,終究是要走到頭了。


    對老皇帝的容忍,也已經到了極致,她的心,早被歲月磨礪得堅硬如鐵,容不得半點柔情與憐憫。在夫君與兒子之間權衡,她的天平無疑傾向了血脈相連的兒子——那本就是天生龍袍加身的命格。若非老皇帝近年來屢行昏聵之舉,她也不必早早地在心底築起高牆,時刻警惕著那把龍椅旁的風起雲湧。


    事事處處如履薄冰,就是為了這一日。


    入夜,皇帝的寢殿裏隻有太監高喜值守。


    他在外間侯著,等著老皇帝隨時傳喚。


    自來到金州行宮之後,老皇帝便沒有召過後宮任何人侍寢,他疑心病很重,越老越怕死,身邊的人除了禁軍首領,便是高喜最得他的信任。


    高喜很謹慎,他是個忠心的人,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也曾有人想要拉攏他以及他手下培養的太監,都被他識破並婉拒了!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在老皇帝眼裏,是他身邊最忠誠可靠的人!


    老皇帝入睡前喝了點小酒,許是有些不適,還是有所感慨,拉著高喜說了好一會兒話,最後還是高喜大著膽子將酒給拿走了,老皇帝才堪堪入睡。


    天亮了,皇後聽聞皇帝昨夜喝了點酒,一早上便帶著參湯前來慰問。


    “娘娘,陛下還沒起!”


    高喜已經看了好幾次了,寢殿裏沒有動靜,老皇帝還在沉睡。


    “都什麽時辰了,陛下還沒起身?”


    高喜便將昨夜陛下喝酒一事說了,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皇後是聽著昨夜的消息了,因此高喜沒打算瞞著,畢竟除了皇帝,這裏就是皇後最大了!


    皇後人不錯,曾經對他還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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