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月治得好還行,治不好武安侯絕不會放過她。


    不是林月怕他們,對於這種醫鬧最煩人,林月不太想治了。


    “我方才還沒有說完,你們就急於否認,雖然我的治療方法是驚人了些,但我能保證治好,不過現在,我不願意治了!你們還是請你口裏許老太醫吧!”


    武安侯府眾人一時愣住了,沒想到林月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女而已,沒權沒勢,竟然這麽硬氣!


    這時,跟著太子來的一群人中,有一個白胡子老頭,拎著藥箱走了出來。


    老頭看起來有七十歲了,但精神矍鑠,臉色紅潤,保養得極好。


    武安侯夫人一見他便臉現驚喜,心頭也鬆了兩分,有許老頭在,她這選擇不容易多了嗎!


    “許老太醫?您迴來了?”


    “嗯,老朽剛巧趕到,便被殿下一起請來了!老侯爺的病先前一直由老朽診治,這次是因為有事,錯過了,既然林大夫說能治好老侯爺,不知可否願意與老朽一同前去看看?”


    對於這樣的老太醫,林月是十分尊重的,當下十分恭敬地與老太醫行了晚輩禮,態度甚是謙虛有禮。


    “許老太醫客氣了,晚輩林月,隻是湊巧懂些皮毛,讓老太醫看笑話了。”


    見她沒有拒絕,許老太醫笑了笑,覺得這女子態度還行,因此他也願以禮還敬,於是比了個請的手勢,林月蹲身行禮,卻不先行,等許老太醫先進了屋子,她才隨後跟了進去。


    武安侯也要跟進去,被夫人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神是赤果果的警告眼刀,他趕緊無聲保證,這才得以一同進了屋裏。


    樊老爺子雖然溝通有礙,但不影響他將外麵的情況都聽了個清楚。


    見他們進了屋,他的臉色便激動起來,想要掙紮著坐起來,被許老太醫製止了。


    “一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你就別折騰了!殿下也不會在意你那些個虛禮。”


    高長君的神色此時已經更顯溫和,嘴上的稱唿卻是變了。


    “祖父快好好躺著,今日許老太醫與林大夫一同診治,相信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


    樊老爺子一聽他如此稱唿,雙眼含淚,明白太子今日微服前來,就是來看他的。


    稍稍平複了心情,便在忠伯默默躺了下去,嘴巴張了幾張,示意旁邊照他的忠伯為他轉達。


    “老侯爺方才在裏麵都聽到了,他願意讓林大夫醫治,如果治不好,武安侯府不得找林大夫任何麻煩,並請太子殿下為證。”


    武安侯與夫人相視一眼,相比起武安侯夫人,他欲言又止。


    太子的目光涼涼地投了過來。


    “侯爺覺得如何?”


    武安侯看看老爺子,雖然離得遠,但他還是感覺到了老爺子的威壓,於是他往後退了半步,看了看自己的夫人。


    “說呀!問你呢!裝什麽啞巴!老爺子的意見我是同意的,林大夫也是我請來的,大不了我把命也一起押給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侯夫人這會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不管林月能不能治好老爺子,她左右是逃不開關係的,不就是要命一條嗎!她都搭進武安侯府一輩子了,還在乎這條性命?


    “小侯……小侯沒意見,全憑太子作主!若是……若是出了問題,武安侯府絕不責怪林大夫。”


    “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做個見證,這診治之事,老朽主理,林大夫輔助,如果有問題,老朽一力承擔便是!”


    林月此時的心裏複雜萬分,本身太子能來力挺自己就已經很讓她意外了,他也沒有見識過自己的醫術,竟然就這麽放心?


    連許老太醫這個老頭問都不問,就這麽跟太子站在一隊,難免不讓人懷疑這老頭早就得了高長君的授意!


    難道就憑柳澄與他的那點關係?


    不太可能吧?他可是一國太子!


    不弄清楚這個,林月是絕不會答應的,因此,她向高長君福了福身。


    “可否請太子殿下單獨說話?”


    高長君點頭示意,率先出了屋子,立即有下人尋了個沒人的屋子,請兩人進去。


    “太子殿下何以相信民婦的醫術?”


    和聰明人說話不必點得太透,這話問出來,兩人心知肚明,若是他再說因為柳澄便有些假了,於是高長君正色道。


    “直覺!”


    這下更讓林月驚訝了,一國太子竟然憑直覺相信一個人的醫術,說出來是不是會令人笑掉大牙?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確實有這種直覺,自那天在四方樓見了你們,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柳澄沒說之前我就已經確定了!”


    “我的嗅覺一向敏感,你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而那藥香是我所沒有聞過的,我相信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如果可以,請你一定要治好老侯爺,他一生為國盡忠,臨了如果這樣沒有尊嚴的死去,相信他的心裏一定很難過,若有一絲希望,我希望他活著能看到奇跡。”


    林月還是頭一次聽說,一個嗅覺異常敏感的人,竟然能聞得出她身上的藥味與旁的大夫不同,或許是消毒水的味道?


    “還有一層,是出自我個人的私情,太子妃出自樊家,雖然樊家人性情暴躁,總是得罪人,他們也深知這一點,因此為了避免給我惹麻煩,主動與太子妃斷了平日聯係,這是為了顧及我的地位,他們為我所做的,我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而且單從他對待太子妃的態度上,說明他是真心疼愛樊海花的,若說在古代一個可以三妻四妾的男人,甚至是站在權貴頂端的人,卻真心待自己的妻子,倒真是令人感歎!


    “還有,我的小女兒昔日診斷也是心疾,我想……或許這有些自私,但我想即使我不這樣想,病總是要治的!我無法逃避,所以,我願意麵對!”


    高長君太坦白了,既將原因理由說得清清楚楚,也毫不隱藏自己陰暗的小心思,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或許是因為太子妃出自樊家,他的小女兒也是心疾,所以,不論他有沒有這種心思,都會被人詬病,但他沒有逃避,也沒有推卸,而是選擇直麵相對,算得上是一個磊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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