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讓程先生住到我家去吧?我家裏正房三間,除了我娘住的東間,西間是空的,可以讓程先生暫住,西間地方大,除了住,孩子們也可以在屋裏擺幾個桌凳學習。”


    “這……”


    林月覺得讓程頤去打擾秦家人有些不好意思,但程頤覺得甚好,畢竟……雖然……但是,他不是老頭子,住在林月家裏其實不合適,反正這家人的孩子若是一起教,住在他家倒是不錯。


    “如此,便麻煩這位小兄弟了,隻是你的家人那裏……”


    這程先生倒是個識禮的。


    秦書心裏一喜,趕緊說道,“我這就迴去同家人商量,先生稍等。”


    說完他便著急忙慌地走了,林月便下了廚給他們做飯,想著一會秦家人肯定會過來,於是便取了半頭小豬,燉一鍋殺豬菜,再燜一鍋白米飯。


    果然,才做了一半,秦書便帶著秦婆子和秦放三個人過來了。


    秦書迴家一說林月請了個先生迴來教四個郎啟蒙,也願意讓秦家幾個孩子一起學,可把他們高興壞了,尤其是秦婆子,在秦老頭的牌位前上了香,鄭重地拜了拜,原本家裏是有條件送孩子們去認幾個字的,可秦婆子病了之後,家裏便沒有人提過這件事。


    現在,能跟著林月請來的先生一起,哪怕認幾字,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


    以顯尊重,秦婆子便帶著三兄弟來了。


    “阿月啊!真是多虧了你,有什麽事都想著我們!這位便是程先生吧!能讓孩子們也跟著學點東西認幾個字,哎呀!真是我們秦家燒了高香了!”


    秦婆子拉著林月的手,雙眼微紅,秦放也是激動地直跟程頤鞠躬,秦家以前日子是好的,所以秦放三兄弟都是念過幾天書的,出去找活幹的時候,自然知道有知識有文化的好處。


    輪到孩子們的時候,家裏境況不好,大山小山和小燕小英四個人都是睜眼瞎,現在有機會讓他們認字念書,自然都不肯放過。


    “嬸子,你把家裏人都叫過來吧!晚上咱們一起吃飯!我做了大鍋菜,順便和先生也認識認識!”


    “阿月……你看看,這不是讓你又費心了!”


    “嬸子!別這麽說,我都不和你們客氣呢!”


    “好好好!不說了,老三哪!你迴去將家裏人都叫過來,帶著些碗筷,趕緊讓彩霞金霞過來幫忙!”


    “哎!知道了!”


    秦書答應一聲便飛跑迴去了,不一會兒,秦家人都來了。


    此時,程頤已經洗漱一番,換了一件衣服,隻是那胡子沒刮,乍一看,也隻年輕了幾歲,


    “程大夫這麽年輕哪!咱村裏可沒有這麽俊的老頭子!”


    秦婆子看程頤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洗去一身風塵之後,這人的儒雅氣質也出來了!像個俊俏的小老頭!


    程頤聽秦婆子的前半句心裏歡喜,後半句頓時又愣住了,這個老人家說話,也真是太實誠了!哎!心好累,原本有心洗去自己是個老頭子的事實,看來是沒有希望了!索性就這樣吧!


    “來來來!吃飯了吃飯了!”


    彩霞和金霞端著飯和菜進來,秦放三兄弟已經將桌椅板凳擺好了,幾個孩子跑前跑後,熱鬧得像過年一樣。


    程頤咽了口口水,他早半天就聞到飯菜的香味了!勾得他肚子裏的饞蟲直往上冒,肚子也不知道咕嚕幾迴了!


    一碗飯菜下肚,程頤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了許多,這些年在外麵饑一頓飽一頓的,能吃上這樣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不容易啊!有時候他在山上采藥,一采就是好幾天,就像個野人一樣,下山才能找個客棧洗個熱水澡,吃口熱飯。


    像這樣一家人圍坐一起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這種氛圍讓他勾起了想家的念頭!


    “程先生可是想家了?”


    秦婆子看著程頤,端著飯碗突然吃得慢了下來,便猜了出來。


    “以後就把這裏當家,有孩子們陪著,有你煩的時候!就沒空想家了!”


    她也不問他家裏還有什麽人,隻安慰著他,這讓程頤心裏挺感動的。


    “程先生,我們兄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以後大山小山,小燕小英就拜托您了!”


    “大兄弟,你們放心,我閑著也是閑著,順便的事,聽說你們家人先前都認過一些草藥?”


    聽他這麽問,秦放臉上浮起一絲驕傲。


    “先前我娘病重,家底因為看病也掏空了,那大夫便教我們自己采藥,我們本就是山民,農閑的時候,就去山上的采些草藥換錢。”


    程頤看了看秦婆子,雖然隻看得清一些模糊的五官,但他覺得這老太太精神得很,想來病已經全好了。


    “那老太太的病是全好了?”


    董彩霞忍不住接了一句。


    “那可不,多虧了阿月,將我娘治好了!要不然我們家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程頤一聽是林月治好的,便不覺得有什麽,畢竟在他看來,林月的醫術不在他之下,能輕易看得出他那味藥方裏缺少什麽藥,不僅僅是恰恰好,而是無論換了哪味藥都不如它!


    這種本領不是任何一個普通大夫能有的!


    秦家人見程頤十分和善,說話也很隨意,完全沒有端著先生的架子,便沒了先前的拘謹,熱火朝天地同他聊起天來。


    通過閑聊,大家也都知道了他遊醫的身份,而且還是個高學曆遊醫,那可是差點當狀元的人,於是便對他肅然起敬。


    “阿月,咱們是不是得辦一個拜師宴?雖然程先生說了不收束修,但咱也不能啥都不辦吧?”秦婆子小聲與林月商量著,程頤離得不遠,便擺了擺手。


    “拜師宴就算了吧!我畢竟隻是幫他們開蒙,再說了,我還要住在你們家,多有打擾,不用那麽隆重,喝一杯孩子們的茶就行了。”


    林月明白程頤可能有所顧慮,畢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他也不是長久呆在這裏的,說不定治好了眼疾便會離開,若是強加上一個師禮,那他要擔的責任就會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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