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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皎白的月光打了下來,穿過繁茂的枝丫,柔和地落在寶芸臉上。寶芸微擰著的眉,以及抿緊的唇都落在可衛嶸的眼裏,更刻在了他的心裏。


    對寶芸的態度,他不能說全然不在意,甚至感受了微微的挫敗。想他在京城也算是被許多姑娘傾心的。不管是家世還是樣貌學識他都不差,為何這些在寶芸的眼中似是什麽吸引力都沒有。


    而他又十分明白,他喜歡寶芸,並非是因為得不到才喜歡,而是真的喜歡。


    最終他的耳邊仿佛想起了一聲輕歎,寶芸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去。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中,衛嶸還站在燈下久久不願離去。


    寶芸這轉身轉的並不決絕,她的心境亦如她的動作一般糾結萬分。她之前還一心隻想著報仇的事情,衛嶸這三番四次的談及婚嫁,當真是一點點的撩撥著她的心弦。


    她心中有數,要是再這樣依賴衛嶸的幫助,衛嶸再這樣深情的表白兩次,她就真的要淪陷了。


    或許現在已經淪陷了,她不過是在硬撐而已。


    然而若是沒有衛嶸的幫助,若是沒有衛嶸的幫助……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想不到若是沒有衛嶸的幫助,她報仇的事情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如願。


    如今她還苦苦掙紮在俞府的鬥爭中,對報仇的事情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找機會去了刑部找到當初蘇家的卷宗,這樣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可是她唯一想到的這個主意也還是要通過衛嶸,隻是想想她就覺得無奈。衛嶸那麽睿智的人,要想在衛嶸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看蘇家的卷宗,她自知自己沒有這樣的本事。


    如今以她的身份去查蘇家的事情也是疑點重重,要是想要衛嶸幫她的話她必須要有合理的解釋。她不能向衛嶸說出她重生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太驚世駭俗,而且也關係到她的安全,她不能說。


    矛盾的是她不能對衛嶸將真相說出,卻也不想欺騙衛嶸。


    這一路上她走著,縱然燭火昏暗,采雲也能看到她的麵色越來越陰沉。采雲控製不住自己的擔心,還是開口問道:“小姐在想什麽?”


    聽到采雲的聲音,寶芸暫時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笑笑道:“沒什麽。”


    這話明顯是敷衍,想到方才衛嶸說的話,采雲大著膽子道:“其實衛大人對小姐若是認真的話,小姐不妨也考慮嫁給衛大人。這樣小姐的日子也可好過許多。”


    說完她緊緊的咬住了唇,低著頭不敢看寶芸的臉色。她還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寶芸身邊的,更記得曾經做過的事情。現如今雖沒有二心,可是她想對寶芸來說,她並不是可以說這種話的人。


    在她的戰戰兢兢中,耳邊隻傳來了寶芸的一聲輕笑,隨後是寶芸淡若秋風的聲音:“我考慮?我有什麽條件可以去考慮呢?”


    自古講究門當戶對,以她的身份,又有什麽資格去考慮?


    想到這裏她反而想通了,既然她無法考慮,她也不在這裏傷神了,想的再多也是徒勞。還不如想想她迴到前院要麵對什麽樣的情況。


    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間方才臉上的躊躇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淡漠。


    采雲忙跟上了寶芸的腳步,不知寶芸神色的變幻是為了什麽,不由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兩人跟著衛嶸指派來帶路的丫鬟,走了不一會兒寶芸就看到了熱鬧的後院,寶芸一路跟著丫鬟走著,卻還是沒有摸清這衛府中的路,她並非是不認路的人,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衛府建造的別有乾坤了。


    丫鬟將她們帶到之後便轉身了離開了,寶芸也沒有囑咐丫鬟什麽。衛嶸既然敢當著這個丫鬟的麵說話,那就說明這個丫鬟也不會說出去,她不必多此一舉。


    遠遠的就能看到薛佳儀和俞佳雯在人群中言笑晏晏,她的心頭忽然漫上了些許疲憊。想來今晚唯一能喘口氣的機會竟然是迷路的時候,現在迴來,又是滿院的勾心鬥角,隻是想想她都覺得無趣。


    既然來到,也不得不走進去了。隻寶芸看到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她看了看,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看時間也不早,單獨挨到宴會結束也不是不可能。


    她給了采雲一個眼神,采雲會意,兩人悄然走了過去。


    二人經過一條橋時,寶芸敏銳地聽到身後細碎的腳步聲,見橋左右是二人深的水塘,下意識警惕起來。


    黑夜中腳步聲雖小,寶芸和采雲都聽得清楚。采雲下意識就穩穩的扶住了寶芸,生怕有人暗害了寶芸。


    寶芸凝眸,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借著路邊燭火發出來的微弱光芒,她看清了來人。


    看清來人後,寶芸心下的警惕陡然被恨意取代。因為跟隨她們的並非旁人,而是盛雨菲姐妹。


    因著光線不足,盛雨菲沒有瞧見寶芸臉上的仇恨,隻對采雲緊張護著寶芸的樣子不屑:“哪裏來的丫鬟,竟這般無禮?”


    “不過是一個丫頭,也值得趙夫人計較。”俞寶芸此刻已收住怒色,嘴角勾起一抹得體的笑意,朝她痛恨的仇人略一點頭,“趙夫人,不好意思。天太暗,臣女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卻遲遲不見人,以為是有人跟隨,這才生了警惕。畢竟,人心難測。”


    此事確實是盛雨菲做的沒有禮數,明明已相隔這麽近,卻一直默不作聲,確實像極了跟蹤的人。盛雨菲也的確想近距離打量打量這個俞寶芸,她瞧得出來,這些獻好的女子裏,衛嶸真正在乎的是俞寶芸,剛剛衛嶸讓俞佳雯當眾跳舞也是為了給俞寶芸出氣。


    “俞大小姐怕是忘了,這裏是衛府,我和姐姐想走哪裏就走哪裏,還輪不到你置喙。”盛雨嫣繞過她姐上前一步,滿臉嬌縱道。有了盛雨菲的提醒,還有經過這段時間她自己的迴味,她也覺得衛嶸對俞寶芸才是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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