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一聲怒喝在大殿中驟然響起。


    緊隨著的是一聲巨大的拍案之聲。


    “砰”


    季旬那飽含怒火的雙眼正死死盯著使臣寄迴的信件,上麵清晰地寫著雲梔所提的條件。


    信件的最後詢問季旬該如何處置。


    季旬站起身,在大殿內來迴走動,他知曉安國可能會趁火打劫,卻沒料到竟是如此厚顏無恥。


    要他們國土的三成,差不多是將剛拿下不久的那半個吳國拱手相送,她怎不說要一半呢。


    還上供,當他們越國是附屬國嗎?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要這麽多,比強盜還要強盜。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一旁的太監小心翼翼地說道。


    季旬停下腳步,怒視著那封攤在那裏的信,“傳朕旨意,召集諸位大臣,商議對策。”


    “是,陛下。”太監領命,轉身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大殿內,季旬的怒火尚未平息,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都是一群趁火打劫的賊子!待朕撐過這段時日,你們一個都別想有好下場!”季旬怒不可遏地吼道。


    不多時,大臣們便匆匆趕來。


    在得知雲梔提出的那些條件後,大臣們臉上皆露出一致的怒容。


    “陛下,如今安國如此欺壓,我們決不能輕易讓步!又不是隻有依靠他們我們才能應對接下來兩國的聯手。”一位大臣率先說道。


    “沒錯,陛下,我們越國也並非毫無抵抗之力。”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但他們越國當真能僅憑自身之力擊退接下來來勢洶洶的兩國聯軍嗎?大臣們暗自思忖,很難。


    在平複情緒後,一位大臣提議道:“若有安國相助,我們越國的勝算的確能大幅增加,陛下,要不我們先與安國好好協商一番,看他們可否降低條件,若不肯,不如假意應允安國的條件,待解了燃眉之急,再作長遠打算。”


    季旬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後說道:“此計可行,讓待在安國的餘大人如此辦理。”


    “是,陛下。”眾大臣齊聲應道。


    季旬揉了揉眉心,開始談起其他的事情。


    “兩國聯軍不日即將攻來,先讓各地的將士們趕赴增援,務必在最短時間內集結完畢,以應對接下來的戰事。”


    “陛下,那糧草之事……”一位大臣出言詢問。


    季旬大手一揮,“命各地速速籌備,能籌集多少算多少,不得有誤!”


    “是!”大臣們紛紛領命。


    而另一邊的寧清梧卻是激動得難以自抑,剛剛安國安插在此處的人告知她,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三日後就能離開此地,讓她做好準備。


    她終於能夠離開這個束縛她三年的地方了。


    三日後。


    在遼、豫兩國聯軍逐漸逼近越國,安、越兩國仍在商討條件之時,寧清梧迎來了自己出宮的時刻。


    這一日,她哪裏都未曾去,就一直坐在宮殿內,等待著前來接她出宮的人。


    很快,到了深夜。


    寧清梧身著一身便於行動的衣物,就這樣獨自坐在寢室內,有些失神地望著眼前的蠟燭。


    “吱呀”


    一個細微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個身著黑衣、難以分辨男女的人身手敏捷地從窗戶外翻入。


    “皇後娘娘,我們走吧。”


    聽著來人壓低聲音所說的話,寧清梧點點頭,站起身朝她走去。


    在進宮的三年裏,寧清梧未曾放棄練武,如今的身手也是愈發好了。


    在黑衣人的引領下,兩人沿著小路,完美地避開了巡邏的侍衛。


    整個過程,寧清梧都在竭力抑製自己的唿吸聲,唯恐被侍衛發覺。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荒廢的宮殿。


    黑衣人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一眼後,帶著寧清梧來到一個角落。


    隻見她將那裏的枯草撥開,手摸向一個地方,瞬間,角落裏的一塊石板緩緩移動開來,一道幽暗的通道出現在眼前。


    “娘娘,快進去。”黑衣人說道。


    寧清梧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沒有猶豫,跟著黑衣人走進了通道。


    洞裏麵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寧清梧強忍著不適,小心翼翼地跟在黑衣人後麵前行。


    因裏麵沒有光亮什麽都看不見,她隻能憑借著腳步聲來判別方向,就這樣緊緊跟在黑衣人的身後。


    走了一段路,前方逐漸有了光亮。


    “娘娘,快到出口了。”黑衣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嗯。”寧清梧輕輕應了一聲。


    終於,他們走出了洞口。


    洞外,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早已等候在此。


    就在寧清梧朝馬車走去的時候,馬車裏突然走出一個人。


    借著月光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後,寧清梧大步一邁將人抱住,“爹。”


    寧岑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清梧,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快走,一會兒爹再與你說。”


    寧清梧帶著哽咽點了點頭,跟著寧岑上了馬車。


    馬車疾馳而去,緩緩遠離都城,朝著安國駛去。


    看著漸行漸遠的都城,眨眼間就看不到了。


    寧清梧收迴視線看向父親,“爹,您剛剛怎麽在那裏?”


    “是有人告知為父,你今日能夠逃出,為父就想著來接你,我們一起逃出去,也省去中間的周折。”


    寧清梧抿了抿唇,望著眼前這個一年多未見的父親,眼眶又開始泛紅。


    “爹,您會不會覺得女兒太過衝動了。”


    寧岑自然知曉她說的是請求安國幫助之事,他搖搖頭,“不會,爹知道你是為了保護爹,隻是,這段時日,清梧很辛苦吧。”


    迎著父親那慈愛的眼神,寧清梧慢慢躺在他的膝上,一如往昔年幼之時的自己。


    “爹,我們似乎根本就未曾了解過季旬,您說,若我未發現他的心思,爹在外麵為了我過得好而忍氣吞聲,到最後的結局會不會是……”寧清梧沒有繼續說下去,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


    一個從未愛過她的人,在父親失去權力後,怕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後吧。


    他們父女兩人的結局就是一個悄無聲息死在宮內,一個以莫須有的罪名被處死。


    寧岑心疼地看著女兒,“清梧,莫要再想這些煩心事,睡吧,醒來後,一切都會好的,往後爹一直陪著你。”


    感覺到父親一下一下的輕拍,寧清梧慢慢陷入沉睡。


    真好,又迴到父親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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