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一章的林方月放下手機,去客廳喝了杯水,又去洗手間方便了下。瞧,這就是她的寫作風格。流水賬的寫作風格。她在心裏笑了笑自己。是啊。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在精神病的漩渦裏掙紮,她有花時間提升自己麽?其實她知道,她的大腦早就損傷了。很早很早以前就損傷了。在她還小的時候就被一個可怕的習慣攫住了。她的命運那時候就對她布下了陷阱。所以她的思維遲早都會混亂的。她也知道,因著她的早已經損傷了的空白的大腦,她能完成她的夢想的幾率也很小很小。但是,她不想輕言放棄。


    因為,即便沒了聰明智慧的頭腦,她還有一顆健康的沒有被損壞的心靈。這就讓她多了一絲希望,實現她夢想的希望。


    林方月透過窗戶,看著小區裏那棵高大的比最高樓層還要高出一截的鬆樹,想起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的那段演講,“要做就要做一棵樹,而不是一棵草。小草太卑微,大家都會踩到你,沒有人知道你被踩的痛苦,因為你長得太小,沒有人看到你。而大樹就不一樣了,隻要你有樹的種子,三年五年也許長不大,但十年八年你會長成參天大樹。給人一片綠色,一片陰涼。樹,活著是漂亮的風景,死後依然是棟梁之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林方月不喜歡他的這種說法。當小草就不好麽?一片草地就不是風景麽?懸崖上一株孤零零的小草又何嚐不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呢?是,我是小草,長得小,會被人踩到,會疼痛,可是大樹的枝丫不需要修理麽?大樹的成長也需要痛苦啊?再者,如果我的痛苦不被人看見不被人理解那又怎樣?你那重重的一踩,我還是照樣生機勃勃的活著。你是大樹,給人提供陰涼,我也能讓孩子們盡情的踩踏,盡情的玩耍,痛苦,我承受。


    林方月對著這個靠著努力拚搏擁有財富名利的農村男人的大樹小草理論,就是不讚同。世界上這麽多人,怎麽可能每個人都是大樹呢?有的人天生也許就是大樹的種子,有的人天生就是小草的種子,外貌上有高大卑微的分別,可是生命的存在,就是這樣的啊。你高大如樹,我也未必非得抬著頭瞧你這道風景,也許我更憐愛那柔柔弱弱翠綠瑩瑩的小草。更鍾愛那由成千上萬小草構成的那片綠草地。你眼中的風景,未必是我鍾愛的。再脆弱卑微的生命,都可以是一道絕妙的風景。


    小草,大樹,林心月覺得,她自己好像覺得自己就是一棵小草。一株卑微的別人看不見的小草。她和精神病院認識的那些女病友一樣,她們就是那片可以被人踩踏的要承受痛苦的小草。是的,他們沒有樹的種子,沒法長成參天大樹。隻能矮矮的生存在泥土裏,不被人關注。可是那又有什麽?小草,有小草的世界啊!小草的痛苦,即便不被人理解,可是小草可以理解小草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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