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收拾完衛生，已然中午了。他不想去食堂吃飯，害怕大院裏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也不知道以什麽身份去，於是下樓在大門口的拉麵館吃了一碗拉麵。腦海裏不斷浮現著下午的場景，他又仔細地準備了一番，思考著如何說對自己更有利。
兩點鍾，陳宇準時來到會議室，敲了三下門，裏邊傳來 “進來” 的聲音。陳宇開門，看到三個人已經坐在裏麵了，他一個都不認識。
“陳宇同誌，坐。” 坐在中間的一位年長者說道。
陳宇在他們對麵坐下。右手邊一台筆記本電腦，應該是負責記錄的；左手邊麵前有一個文件夾。年長者坐在中間，正對著陳宇。
“陳宇同誌，關於緊急惡劣天氣預報通知的問題，我們會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迴答。這次領導非常重視，由市縣兩級組成的調查組來負責此事，你清楚了嗎？”
“清楚了。”
“9 月 15 日晚，你在做什麽？”
“我在鄉政府辦公室值班。”
“好，詳細說說那天發生了什麽。”
“在晚上 8 點的時候，我接到上級通知，請領導批示的一個緊急文件。我就給我們鄉長打電話通知，我們鄉長說他知道了。我剛想匯報給他這個通知挺重要的時候，他就掛了電話，再打就關機了。書記在住院，其他領導也都不在鄉政府。我就把文件存檔了。”
“你們鄉長說他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也沒有見過這個通知。”
“不可能，我確實打了電話匯報。”
“你有證據能證明你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嗎？”
陳宇猶豫了。年長者說：“陳宇同誌，一定要相信組織，不要有顧慮。組織會給你保駕護航，實事求是，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
“我有，我有錄音。”
“嗯，好，錄音在哪裏？”
“錄音就在我手機裏，給您，領導。”
“你為什麽會錄音？”
“我…… 我的手機是自動錄音的，我怕有時候我記不住領導交代的事情，就拿出來再聽聽。”
另外一個人把錄音導出文件，並保存好，聽了一遍。果然如陳宇所說，不過裏邊還有罵人的聲音、打麻將的聲音。
“這份錄音文件為什麽你上次不拿出來？”
“上次的時候我忘記了，這幾天清理手機才看到的。”
“好的。陳宇同誌，你等處理意見吧。關於對你的情況，我們會如實向組織報告。” 年長者說完站起來，陳宇也跟著站起來。
“年輕人，不要有思想包袱，要相信組織，好好工作。我相信會很快有結果的，再見。” 陳宇出了門，兩手都是汗。
他沒有去辦公室，因為他還在停職中。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看到了那輛二手摩托車。不想了，該說該做的反正都努力了，聽天由命吧。
陳宇給趙敏說了一下過程，趙敏問他來縣城嗎，他說不去了，騎著摩托直奔謝老頭家去了。
“謝老頭，我來了，謝老頭。在哪？” 陳宇還沒進院子就大聲喊著。
“喊什麽喊。叫魂啊，我還沒死呐。” 隻見謝老頭和趙叔一起在修雞籠子。
“你小子終於知道來了啊，我還以為被哪家的小姑娘給勾跑了。”
“哪能。我就是跑再遠，還不得迴來。老頭，你看我給你帶的啥？” 說著，陳宇搖晃了手裏的紅星二鍋頭酒，這是從胖子那迴來的時候順的，胖子說多拿幾瓶，陳宇隻要了一瓶。
“你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我好這一口。” 喝酒就得喝這玩意。“是不是 65 度的啊？” 老頭說著站起身子。
“你忽悠誰啊，我都沒見過 65 度二鍋頭，56 的你喝不？不喝我拿走。” 說著陳宇就想把酒放摩托車後備廂。
“你個小兔崽子，哪有送出去再拿走的道理，拿來拿來，我聞聞是不是真的。”
謝老頭雖然好酒，但是年齡大了，已經喝不了多少了，但還是總想喝點。
“嗯。味對，趙八一，起火燉兔子。” 謝老頭大聲說。
“是。” 趙叔迴答一聲就去廚房了，沒多說一個字。
“趙叔，給你的。” 陳宇說著放到他手裏一盒雲煙，這是趙叔喜歡的東西。趙叔笑了笑，拍了拍陳宇肩膀進廚房了。
“小鬼，趕緊，擺棋。” 謝老頭笑哈哈地說著坐到一個石頭棋盤凳子上，趙叔給拿來了一壺茶。
陳宇擺好棋說：“請展示你的新戰術。”
“這次肯定能殺得片甲不留。”
廚房裏傳來當當當趙叔剁肉的聲音，外邊的棋局也是殺得難舍難分，有一番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的畫麵。
不出意外，謝老頭贏了，笑得那個開心。陳宇的段位可是專業級的，不放水老頭肯定贏不了，但老頭的棋藝也是相當高超，有時陳宇不注意還是能殺得難分伯仲。
“事情解決了嗎？” 老頭問。
陳宇就把今天的事給老頭陳述了一遍，老頭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三個人圍著圓桌子在院子裏就座。趙叔廚藝越來越好了，陳宇拍著馬屁。
“趙八一，你就給我倒這一點酒，夠我一口喝的嗎？”
“謝老頭，我說你知足吧，今天都多給你了。”
“老子今天高興，再來點。”
老頭每天喝的酒基本很少，今天還多給了一點，老頭還是不願意，就像小孩子似的。
“再倒一點哈，我還想和你多喝幾年呐，你別不珍惜自己。”
“放心。我的身體我知道，再說我也夠本了，比起我的兄弟們，我多活了多少年了。”
“行行行，陳宇又加了一點點。”
“這才像話，小鬼。來，一口悶了。”
“你瘋了，這一杯。必須分十次喝完。”
“不一口悶喝啥酒，像個娘兒們。”
三個人說說笑笑。
“小鬼，你不知道，他，你趙叔，第一次上陣，炮聲一響，直接嚇得尿褲子了，哈哈哈。”
“老首長，你又提這事，能不能過去了。”
“哈哈哈，還不讓我提，一個大男人，也是當著小鬼的麵，給你麵子，不提了，不提了。” 老頭笑著說。
“我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執行命令，讓 240 個兄弟永遠躺在了這裏。” 老頭說著，眼裏有了一點點淚光。
“老首長，不是你的錯，你也是為了大部隊爭取了時間，挽救了更多的生命，您不要自責了。” 趙叔也動容了。
“是啊，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隻是，我也該躺在這裏啊。”
“老首長，您不是也是重傷隻有一口氣吊著嘛，您替兄弟們看到了我們最後的勝利。”
“八一啊，我想念他們了，想念我的連長了，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說著老頭起身往屋裏走去。
趙叔站起來想扶一把，被老頭推開了。
兩點鍾，陳宇準時來到會議室，敲了三下門，裏邊傳來 “進來” 的聲音。陳宇開門，看到三個人已經坐在裏麵了，他一個都不認識。
“陳宇同誌，坐。” 坐在中間的一位年長者說道。
陳宇在他們對麵坐下。右手邊一台筆記本電腦，應該是負責記錄的；左手邊麵前有一個文件夾。年長者坐在中間，正對著陳宇。
“陳宇同誌，關於緊急惡劣天氣預報通知的問題，我們會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迴答。這次領導非常重視，由市縣兩級組成的調查組來負責此事，你清楚了嗎？”
“清楚了。”
“9 月 15 日晚，你在做什麽？”
“我在鄉政府辦公室值班。”
“好，詳細說說那天發生了什麽。”
“在晚上 8 點的時候，我接到上級通知，請領導批示的一個緊急文件。我就給我們鄉長打電話通知，我們鄉長說他知道了。我剛想匯報給他這個通知挺重要的時候，他就掛了電話，再打就關機了。書記在住院，其他領導也都不在鄉政府。我就把文件存檔了。”
“你們鄉長說他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也沒有見過這個通知。”
“不可能，我確實打了電話匯報。”
“你有證據能證明你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嗎？”
陳宇猶豫了。年長者說：“陳宇同誌，一定要相信組織，不要有顧慮。組織會給你保駕護航，實事求是，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
“我有，我有錄音。”
“嗯，好，錄音在哪裏？”
“錄音就在我手機裏，給您，領導。”
“你為什麽會錄音？”
“我…… 我的手機是自動錄音的，我怕有時候我記不住領導交代的事情，就拿出來再聽聽。”
另外一個人把錄音導出文件，並保存好，聽了一遍。果然如陳宇所說，不過裏邊還有罵人的聲音、打麻將的聲音。
“這份錄音文件為什麽你上次不拿出來？”
“上次的時候我忘記了，這幾天清理手機才看到的。”
“好的。陳宇同誌，你等處理意見吧。關於對你的情況，我們會如實向組織報告。” 年長者說完站起來，陳宇也跟著站起來。
“年輕人，不要有思想包袱，要相信組織，好好工作。我相信會很快有結果的，再見。” 陳宇出了門，兩手都是汗。
他沒有去辦公室，因為他還在停職中。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看到了那輛二手摩托車。不想了，該說該做的反正都努力了，聽天由命吧。
陳宇給趙敏說了一下過程，趙敏問他來縣城嗎，他說不去了，騎著摩托直奔謝老頭家去了。
“謝老頭，我來了，謝老頭。在哪？” 陳宇還沒進院子就大聲喊著。
“喊什麽喊。叫魂啊，我還沒死呐。” 隻見謝老頭和趙叔一起在修雞籠子。
“你小子終於知道來了啊，我還以為被哪家的小姑娘給勾跑了。”
“哪能。我就是跑再遠，還不得迴來。老頭，你看我給你帶的啥？” 說著，陳宇搖晃了手裏的紅星二鍋頭酒，這是從胖子那迴來的時候順的，胖子說多拿幾瓶，陳宇隻要了一瓶。
“你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我好這一口。” 喝酒就得喝這玩意。“是不是 65 度的啊？” 老頭說著站起身子。
“你忽悠誰啊，我都沒見過 65 度二鍋頭，56 的你喝不？不喝我拿走。” 說著陳宇就想把酒放摩托車後備廂。
“你個小兔崽子，哪有送出去再拿走的道理，拿來拿來，我聞聞是不是真的。”
謝老頭雖然好酒，但是年齡大了，已經喝不了多少了，但還是總想喝點。
“嗯。味對，趙八一，起火燉兔子。” 謝老頭大聲說。
“是。” 趙叔迴答一聲就去廚房了，沒多說一個字。
“趙叔，給你的。” 陳宇說著放到他手裏一盒雲煙，這是趙叔喜歡的東西。趙叔笑了笑，拍了拍陳宇肩膀進廚房了。
“小鬼，趕緊，擺棋。” 謝老頭笑哈哈地說著坐到一個石頭棋盤凳子上，趙叔給拿來了一壺茶。
陳宇擺好棋說：“請展示你的新戰術。”
“這次肯定能殺得片甲不留。”
廚房裏傳來當當當趙叔剁肉的聲音，外邊的棋局也是殺得難舍難分，有一番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的畫麵。
不出意外，謝老頭贏了，笑得那個開心。陳宇的段位可是專業級的，不放水老頭肯定贏不了，但老頭的棋藝也是相當高超，有時陳宇不注意還是能殺得難分伯仲。
“事情解決了嗎？” 老頭問。
陳宇就把今天的事給老頭陳述了一遍，老頭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三個人圍著圓桌子在院子裏就座。趙叔廚藝越來越好了，陳宇拍著馬屁。
“趙八一，你就給我倒這一點酒，夠我一口喝的嗎？”
“謝老頭，我說你知足吧，今天都多給你了。”
“老子今天高興，再來點。”
老頭每天喝的酒基本很少，今天還多給了一點，老頭還是不願意，就像小孩子似的。
“再倒一點哈，我還想和你多喝幾年呐，你別不珍惜自己。”
“放心。我的身體我知道，再說我也夠本了，比起我的兄弟們，我多活了多少年了。”
“行行行，陳宇又加了一點點。”
“這才像話，小鬼。來，一口悶了。”
“你瘋了，這一杯。必須分十次喝完。”
“不一口悶喝啥酒，像個娘兒們。”
三個人說說笑笑。
“小鬼，你不知道，他，你趙叔，第一次上陣，炮聲一響，直接嚇得尿褲子了，哈哈哈。”
“老首長，你又提這事，能不能過去了。”
“哈哈哈，還不讓我提，一個大男人，也是當著小鬼的麵，給你麵子，不提了，不提了。” 老頭笑著說。
“我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執行命令，讓 240 個兄弟永遠躺在了這裏。” 老頭說著，眼裏有了一點點淚光。
“老首長，不是你的錯，你也是為了大部隊爭取了時間，挽救了更多的生命，您不要自責了。” 趙叔也動容了。
“是啊，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隻是，我也該躺在這裏啊。”
“老首長，您不是也是重傷隻有一口氣吊著嘛，您替兄弟們看到了我們最後的勝利。”
“八一啊，我想念他們了，想念我的連長了，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說著老頭起身往屋裏走去。
趙叔站起來想扶一把，被老頭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