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是太小,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朗嘉譽能問出這麽多已經不容易了。剩下的,比如師傅的名字身份,如果對方再刻意隱瞞的話,那是真知道不了一點。再比如師傅長什麽樣子,形容的也是雲裏霧裏。


    倆孩子這麽多年,就是喊師傅,再小點的時候,還以為師傅就是名字呢。


    小寒也沒太大作用,頂多頂多,見到麵的時候,能認得出人來。


    不過照顧孩子的婆婆,總是要知道一些的。隻是如今已經是半夜,這會兒去找老婆婆怕是嚇著她,老人家睡的早起的早,明天一早去也不遲。


    朗嘉譽本來是想把孩子帶走的,但小寒堅持要留在醫院裏陪他兄弟,幹脆,他也留了下來,一起陪著。


    小小的一點身子窩在另一張病床上,可憐兮兮的。


    走出醫院,白嘉月說:“哥,我覺得,是不是要給小朗哥介紹個對象?他肯定是想成家了。”


    看不出來,平時冷酷的像是個石頭一樣的朗嘉譽,在孩子麵前那麽隨和。


    邢子墨笑了一聲:“你以為為什麽每次我都把你丟給他保護?”


    之前選人貼身保護白嘉月的時候,邢子墨也是認真的,不是隨便點一個的。


    “難道不是因為他特別忠心,身手又好嗎?”


    “這當然是一方麵,但我手下又忠心身手又好的,可不止一個。”邢子墨腳步輕快往前走:“主要還是因為他擅長帶孩子。他帶孩子,我放心。”


    二十幾歲的大孩子,怎麽就不是孩子了呢?


    白嘉月走在後麵,聽著這話差點蹦起來。


    大庭廣眾的,還有點麵子沒有。


    白嘉月在後麵邢子墨後麵揮了揮拳頭,被沈淮忍著笑按住了。


    握住白嘉月的拳頭,沈淮哄道:“打不過,別氣了別氣了。”


    打不打得過是一迴事,關鍵是,這裏誰敢打呢?


    白嘉月也覺得打不過,於是轉而欺負更弱小的沈淮。


    “你不會也覺得我是小孩吧?”


    “不不不,那怎麽可能呢?”沈淮說:“你是我的老大,都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


    這一夜,邢家大宅裏,大家睡的都不錯。但是巡捕房的審訊室裏,燈亮了一夜。


    早早的沈淮就和白嘉月去了巡捕房。


    巡捕房裏,多的是人一夜未睡。


    先不問昨晚上審訊的結果如何,沈淮讓人去找照顧孩子的婆婆。那個地方,也是兇手經常出沒的地點,說不定能來一個狹路偶遇。


    白嘉月將帶來的早點分給大家。


    自家蒸的大包子。


    這和外麵買的可不一樣,好麵好肉,肥瘦相間的餡兒塞的滿滿當當,是半夜邢家的下人起來包的。


    白嘉月特意挑了幾個包子皮兒滲出油來的給於英勳。


    “於哥昨晚辛苦啦。”白嘉月把包子塞進於英勳手裏:“怎麽樣,問出什麽了嗎?”


    於英勳一手接過包子,一手地上詢問卷宗。


    “於哥出馬,一個頂倆。”於英勳自吹自擂:“那還能有問不出的話嗎?”


    然後他就看見沈淮從後麵走過來,連忙從桌子上跳下來,站好。


    “老大。”


    “怎麽樣?”沈淮從白嘉月手裏拿過卷宗:“問出點什麽?”


    於英勳正色道:“有,這一次,一個個是真嚇著了,說的都很詳細。”


    沈淮道:“怎麽說?”


    “齊思源,也就是巷子中心一家五口都被炸死的齊家,他們家堅決不供祝融,不是因為不相信神佛,而是恰恰相反。”


    “他們家非常的迷信,家裏有各種佛像,隨身也帶著平安符之類的東西,吃飯睡覺都要先燒香。”


    “但是,他滿天神佛都供,就是不供本門先祖,所以大家都有一個猜測。說這齊思源,一定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心虛,所以不敢供本門祖師爺。”


    “嗯,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沈淮道:“那他們昨晚上準備了火油炸藥的,是要幹嘛?”


    “是齊虎。”於英勳道:“自從各家孩子被炸了最後,我們在找兇手,他們也在找兇手。他們雖然現在已經沒從事和煙花爆竹相關的工作了,但畢竟都是幹了半輩子的行家,所以在這方麵,他們找線索,比我們更容易。這不,齊虎找到了兇手的行蹤,他打聽到,兇手迴了雙紅巷的廢墟。”


    “等一下。”沈淮抬了抬手:“他們為什麽不信任巡捕房?”


    要說千刀萬剮方才解恨,可他們這是帶著火油炸藥去的,也不像是打算把人抓了千刀萬剮的樣子啊。


    “他們不是不信任巡捕房,他們是不想讓兇手被抓。”


    “為什麽?都這麽心善?以德報怨?”


    “不,不是因為心善,是因為害怕。”於英勳道:“因為他們曾經做過一迴缺德事,覺得自己這一迴是報應。所以不敢斬盡殺絕。”


    “什麽缺德事情?”


    “跟光芒爆竹廠有關的。”


    昨天邢子墨帶去的兩位師傅,其中有一人,說自己認識的人裏,有曾經在光芒爆竹廠工作的,這會兒已經出發去找了,不過好幾年沒聯係,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就算能找到,消息反饋迴來,也沒有那麽快。


    沈淮道:“光芒爆竹廠破產,是他們做的手腳?”


    “不應該吧?”白嘉月忍不住插嘴道:“你要說一個兩個也就算了,十幾家甚至還不止,不太可能團夥作案吧。”


    人多,做好事都亂。


    做壞事這秘密哪裏守的住。


    越大的壞事,人越少。


    人一旦做了壞事,那是自己都不放心自己的,什麽酒後吐真言,說夢話,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秘密,更何況是對別人呢?


    於英勳道:“有人領頭,領頭的那個人,就是齊思源。但齊思源具體做了什麽,他們不知道。他們收了齊思源的錢,幫了他的忙,就是去廠裏鬧事,煙花廠施壓。”


    一直以來,案情都是晦暗不明的,如今總算是整理出一部分脈絡。


    沈淮走到大黑板前,畫下一條線。


    五年半之前,光芒煙花廠破產,破產原因不詳,但罪魁禍首是齊思源。


    齊思源花錢,請了雙紅巷的人幫忙。


    之後,光芒煙花廠破產,大家在雙紅巷繼續生活。


    齊思源也搬到了雙紅巷,和大家一起生活。


    然後,生後了半年之後,發生了以齊家為中心的大爆炸,齊家五人全部喪命。


    爆炸之後,眾人搬離。


    當時巡捕房調查了此事,可沒調查出什麽,收錢給齊思源做壞事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大家都選擇了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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