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心香從開始的一片空白,到昏昏沉沉,說來說去,嚎啕大哭起來。


    她靠在白嘉月肩膀上,哭的眼睛都腫了。


    白嘉月除了安慰,暫時也做不了什麽。隻好一邊安慰,一遍不動聲色的問話。


    雖然從地下室裏挖出骸骨這是實實在在的事情,但是這也不能證明就是焦澤霖,更不能證明焦澤霖就是顏蕙蘭殺的。


    一個兩個的,要麽失蹤要麽死了。如今隻有一個華心香可以說話,說的一切,都是她的一麵之詞,也無人能證明是真是假。


    安慰了半晌,華心香總算是好了一些。


    這兩日她也累的不行,靠在白嘉月肩膀上,竟然睡著了。


    王院長幽幽轉醒,看著她歎息不已。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院長有些自責:“都怪我。”


    “這怎麽能怪你。”白嘉月隻好繼續安慰王院長:“生病也不是您想的事情,都是焦澤霖那個垃圾。”


    “哎。”王院長說:“可我也和他交接了的,真想不到,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著那麽正直的一個人,竟然是人麵獸心。”


    這太正常了。


    人心隔肚皮,誰能說清楚呢。


    白嘉月道:“王院長,你想想,你迴來之後,還有沒有其他的女孩子,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這是今天出了事,找到了華心香,說起了當年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被害的女孩子。”


    孤兒院裏,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其實不少。


    被丟棄的孩子裏,男孩少之又少,大部分還是女兒。


    丟男孩可能是沒有合法身份,身體有殘疾,家裏實在是養不起等等原因。可丟棄女孩子的原因,可能隻有一個,就是她是個女孩。


    自然有很多是身體健康,不乏容貌秀麗的。


    王院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這是個好事。


    受害者,總是越少越好。


    就這麽休息了一個多小時,鮑俊遠終於來了,穿著一身白大褂,拎著工具箱,風塵仆仆。


    白嘉月此時正在和王院長說話,門被敲響了。


    這敲門聲不大,而且很斯文,敲三下,就停了。


    白嘉月說:“進來。”


    沈淮走了進來。


    “沈淮。”白嘉月抬頭一看,覺得沈淮的表情不太對。


    “王院長。”沈淮進了房間,先和王院長打招唿。然後對白嘉月招了招手:“月月,你出來一下。”


    華心香也被吵醒了,睜開眼,一臉迷茫的看著。


    看見沈淮的時候,她不由的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點怕沈淮。當然,沈淮除了在白嘉月麵前沒有什麽威嚴,畢竟也是巡捕房的探長,帶著一群有槍,有生殺大權的人,確實挺可怕的。


    白嘉月出了房間,關上門。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新的發現。”


    沈淮點頭。


    “剛才鮑俊遠法醫來了,仔細檢查了那具骸骨。”


    “怎麽說?”


    “鮑法醫說,年齡性別,死亡時間,這都對的上,骸骨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焦澤霖。”


    “嗯,然後呢?”


    一定有但是,要不然的話,一切都在推測之中,沈淮就不會是這麽嚴肅的表情了。


    沈淮道:“鮑法醫說,從骸骨上留下的骨折骨裂的走向看,兇手是一個左撇子。”


    “啊?”白嘉月意外了:“左撇子,鮑法醫確定嗎?”


    沈淮點頭:“確定。鮑法醫的技術是有保證的,沒有十足把握,他不會亂說。”


    白嘉月沉吟道:“那有沒有可能,當時顏蕙蘭的右手受傷了,或者,右手被捆住了,所以不得已才用了左手?”


    “我也向鮑法醫提出了這個想法,但是他說,不太可能。”


    “因為骸骨並非隻有一側有傷。骸骨的左側和右側都有傷,根據鮑法醫的推斷,兇手當時站在死者的身後,左手和右手,都是可以行動的。”


    “左右兩側的傷,都來自同一個兇器,我們在房間裏找到了兇器。兩邊的傷力度和數量完全不同……兇手不管是顏蕙蘭還是華心香,她們的手都不可能受了重傷,重傷很容易留下後遺症,而且,一旦有人受傷,在焦澤霖失蹤後,就會被懷疑,再不濟,也一定會有人注意。”


    白嘉月認真的聽著。


    “我明白了,無論是華心香還是顏蕙蘭,她們都不是左撇子。兇手很有可能另有其人。”


    沈淮道:“對。”


    白嘉月拿出了之前燒毀了一半的照片。


    “你要這麽一說,我確實有個疑問。”


    “什麽?”


    白嘉月道:“ 這張照片我想了一路,缺了一半的第三個人是誰。華心香說,是焦澤霖。可我怎麽都覺得不是。”


    “為什麽?”


    “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白嘉月說:“這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啊。焦澤霖偷偷摸摸半輩子都沒有被發現,可見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拍下這樣一張合照呢?這張合照,又怎麽會送給華心香呢,若是叫人看見,這不是送上門的把柄嗎?”


    所以白嘉月一直都在懷疑華心香的話。


    她總覺得,這張合照上的第三個人,並不是焦澤霖。


    華心香,說謊了。


    沈淮又看了一遍照片,認可了白嘉月的推測。


    “如此看來,這張照片上的第三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華心香,顏蕙蘭,還有另一個人。


    焦澤霖的死亡被找了出來,華心香毫不猶豫的將兇手的罪名推到了顏蕙蘭的頭上。未必是因為她和顏蕙蘭的關係不好,更有可能的是,因為顏蕙蘭已經死了。


    讓死人去頂殺人的死罪,又不會連累父母兄弟的名聲,這是最小的犧牲,最好的辦法了。


    而真正的兇手,照片上沒有出現的人,根本就不會進入巡捕房的視線。


    這推測讓白嘉月的心裏有些沉甸甸的。


    她甚至在一瞬間想說,算了吧,這案子就這麽結了吧。


    多少年前的案子了,人已經死了八年,又是罪有應得,為什麽非要翻案呢?


    若真的翻了出來,找出了真正的兇手。那也不過是另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罷了。


    這是何必。


    但她不能這麽說,可憐歸可憐,案子歸案子。


    畢竟華心香空口白話,焦澤霖到底是不是罪有應得,也是未知。


    沈淮看白嘉月有些不忍的樣子,輕聲道:“你放心,若華心香說的是真的,就算我們找到了兇手,也不會判定她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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