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林易。


    林易歎了口氣,用手捂著臉問邢子默:“我能要一杯酒嗎?”


    邢子默不是舍不得這一杯酒,但是林易正在守孝,現在一身酒味迴家不太好,自家人聞著也就罷了。若是被外人聞著味道,難免說三道四。


    他隻能拍了拍林易的肩膀。


    “忍一忍吧,現在先把這事情解決了,到時候再來喝酒,我請客。”


    林易又深深的歎了口氣。


    沈淮道:“林先生,你父親的遺書,你帶來了嗎?”


    “沒有。”林易道:“但是我摘抄了一份,現在遺書在律師那邊,我也不好拿。”


    大概是害怕林易一時激動,直接把遺書撕了吧,那就死無對證了。


    林易將抄錄的拿了出來,幾人看了一遍。


    遺書很簡短。


    前麵一句,林昌直白的說自己遇到了今生摯愛,過往種種,全是空白。


    第二句,他知道自己和女神天差地別,願生死追隨。


    第三句,願意將所有錢財,送給女神。


    第四句,希望家人理解支持。


    第五句,告訴律師,女神會拿著他一直帶在身上的平安無事翡翠牌,那是信物,見到信物,就可取錢。


    沒了。


    眾人都不能想象,當林昌的妻兒看見這封遺書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樣的天雷滾滾。人之將死,他心裏對家人竟然沒有一點眷戀。


    林昌是跳樓自殺的,從自家洋房的三樓跳了下去。


    當時有剛趕到的律師,家裏的管家,傭人,甚至還有他特別請來做見證的兩個好朋友。


    他們都可以證明當時林昌是正常的,沒有受到脅迫,是自殺不是他殺。


    沈淮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遺書,心裏也是天雷滾滾。


    要不是因為林易在場,畢竟是人家親爹,他們幾個人,有很多要吐槽的地方。


    “事情就是這樣。”林易道:“我父親除了母親,還有一個姨太太,是我二娘。我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她們現在都很痛苦。”


    沈淮伸手壓了一下頭發,沉吟道:“你父母,他們平時感情如何?”


    他其實想要戴一頂帽子,但這是在室內,戴帽子有些奇怪。


    剛才白嘉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剛洗了頭,隨便吹了吹就上床了,頭發滾了兩滾,翹起了一個角。


    雖然路上一直在按,但顯然沒完全按下去。


    進了門,他覺得白嘉月的目光在他頭上停留了一下,雖然大家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但是他心裏有鬼,總覺得他們都在心裏笑話。


    真是尷尬。


    “就……那樣吧。”林易現在也不用粉飾太平了:“我父母也是兩邊家中定的親事,所謂的門當戶對。開始感情也好不錯,郎才女貌,時間長了,就淡了。”


    白嘉月聽著,皺著眉。


    她今年二十三,這年紀其實不大,但是海城這個年紀的姑娘,大部分都已經結了婚,甚至有了孩子。


    男人到三十沒娶妻都不算什麽,都會有人說是為了先立業,在成家。


    但女子過了二十沒有結婚,就會有各種流言蜚語,各種勸說。


    她們這一批,大戶人家的小姐拋頭露麵去上學的,還好一些。畢竟大學畢業一般也要二十多了,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根本拖不到這個年紀。


    可即便如此,比如花菱紗,剛畢業迴來,家裏也在張羅著相親了。隻有她,她不著急,邢子默也不著急。


    也不是沒有門當戶對的上門談過口風,但是邢子默說,結婚對女子來說,有太多束縛,未必是件好事。她若是有自己喜歡的,我當然不攔著。可若是沒有,也不必強求。


    邢子默這些年買了不少好東西在白嘉月名下,讓她無論結婚不結婚,都能舒服享用一輩子。


    林易家中,就像是大部分的人家一樣,父母貌合神離。


    白嘉月的父母也是如此,不過不是貌合神離,是貌離神離。她母親忍受不了父親的拈花惹草,成為這個年代少有離婚的夫妻之一,從此天涯一方各不相見。


    所以白嘉月和邢子默這對兄妹,他們心裏對婚姻和愛情,是沒有什麽向往和信心的。


    沈淮道:“場麵上過得去就行。”


    林易不解:“沈探長,你有什麽辦法?”


    “有一個。”沈淮道:“你父親將所有遺產給了太陽女神,可太陽女神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她一定是知道,即使出現了,林家也不可能將這筆錢給她。可如果她出現了,真的能得到這筆錢呢?”


    現在,這是個隻有香味,沒有實物的誘餌。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讓這個誘餌變得有實物。


    更誘人。


    林易聽明白了:“你讓我家出來一個人,力排眾議,堅定的要執行我父親的遺囑,將家裏的所有財產,都給這個女人?”


    “對。”


    沈淮道:“這事情要做的叫人相信,所以必須真情實意,要演出那種……她對你父親深深的愛戀,無論你父親有什麽要求,她都要完成。即便是再不合理的,也要完成他的遺願。”


    林易沉默下來。


    顯然有點難度。


    他家裏能當家作主的,如今也就兩個人。


    一個是他,一個是他母親,也就是正房林太太。


    姨太太和其他的兒女,都是沒有決定權的。


    但是,他和他娘,現在對父親都是埋怨的。別說遺囑,就是人活過來站在麵前,恐怕也要罵一頓,甚至想要打一頓。


    這遵循這個遺囑,那不是瘋了嗎?


    其他人,想遵循也沒有用啊。


    林易想來想去,咬了咬牙:“隻有我來了,我母親病了。”


    活生生氣病的。


    也好,本來傷心的,這會兒也不傷心的。氣都氣死了,沒心情傷心的。


    “好,但是你演的像一點。”沈淮道:“也不能突然轉變,突然轉變太生硬,叫人起疑心。”


    林易皺著眉點頭。


    突然的轉變肯定不行,要有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就是托夢。


    林易在邢子默辦公室裏待到很晚,迴去之後一身酒氣。


    林家的人看見他都很擔心,但是擔心也不敢說什麽,隻能擔心的安慰了幾句。


    然後林易就迴房間睡覺了。


    當天夜裏,林易做了一場好大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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