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雙的屍體還在原處,窗子開著,被風吹的哐當哐當。邱良房間的門開著,房間裏密室的門也開著,一地狼藉。


    可見,從他們離開之後,沒有人進來過。


    沈淮蹲下檢查了一下屍體。


    死因很明確,就是被一把尖銳的匕首刺進心髒,一擊致命,死前掙紮過,但是顯然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反抗失敗。


    沈淮道:“你們進來的時候,兇手還在裏麵嗎?”


    “沒在了。”


    白嘉月剛說了一句,朗嘉譽就截了話道:“沈探長,我們來的時候,兇手已經離開了屋子,隻看見躺在地上的邱成雙,已經沒了唿吸。”


    朗嘉譽飛快的把他們上來的事情說了一遍,詳細準確,一點兒都不帶磕碰的。


    兇手是在他們進入邱良房間裏的暗室檢查的時候,不知何故返迴現場,這才被發現的。


    可惜沒追上。


    沈淮點了點頭,吩咐於英勳。


    “去叫人,順路拉一個實驗室的研究員過來。”


    兇殺案,而且很可能和花菱紗失蹤有關,甚至和海城之前六名失蹤者有關的兇殺案,不是一個簡單的兇殺案。


    朗嘉譽道:“我們在發現邱成雙被殺的第一時間,已經讓人去巡捕房報案了。不過他是跑去的,這會兒可能還沒到。”


    沈淮道:“小於跑一趟。”


    一個人跑去報案,且不說速度問題,就算他到了巡捕房,也不會太受重視。


    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說的冷酷些,死個把人再正常不過了,巡捕房不會當迴事兒的。來一個巡捕看看,這都已經是相當負責了。


    於英勳應著,很快跑了出去。


    剛才白嘉月沒有檢查完屋子,就被兇手打擾了,現在有時間了,繼續檢查。


    沈淮站在邱良房間的密室前,道:“這個邱良,看來不簡單。剛才你們追的人,有沒有可能就是他?”


    這個問題白嘉月不好迴答,她雖然去過兩趟海頓實驗室,可是沒見過邱良。而且,剛才也隻是倉促間看見一個快速移動的身影,根本就沒看見臉。


    朗嘉譽也沒見過邱成雙的侄子,但是他說:“邱成雙對自己的侄子很好,幾乎是散盡家產供他讀書,邱良為什麽要殺他叔叔?”


    “這我可不知道。”沈淮道:“但是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我是聽說過的。”


    朗嘉譽被堵了一下。


    這種事情,不管是底層還是上層,都太多了。


    可偏偏他也不認識邱良,不知道這人人品如何,就算想反駁沈淮,也不能胡亂替邱良說話。


    邱良是無辜的也就罷了,萬一他是兇手,搞得好像自己是幫兇一樣。


    沈淮從窗戶翻了出去,蹲下檢查地麵。


    最近沒有下雨,地麵很幹燥,這種地方全是灰。


    “有腳印。”沈淮道:“郎先生你過來一下。”


    朗嘉譽走了過去。


    沈淮道:“我看看你的鞋子。”


    屋頂的腳印不止一個,朗嘉譽抬起腳來,他穿著皮鞋。


    “過來踩一個腳印。”


    樓頂上的腳印細看便能看出兩種不同的花紋,排除朗嘉譽的,就是他追的人。


    沈淮幹正事兒呢,朗嘉譽也不陰陽怪氣,十分配合。


    另一個腳印地花紋,顯然是不一樣。


    有了鞋印就好辦了。


    現在市麵上的鞋子各種各樣,但大部分地普通老百姓,穿的還是布鞋,因為便宜。


    布鞋是千層底,踩不出什麽花紋。


    在棚戶區裏,大部人穿的都是布鞋。他們都是艱辛度日的,每日的收入可能就夠一口飯,買不起皮鞋。


    穿皮鞋的,都是稍微有身份的。


    生意人,從政的,有穩定收入的,追隨時尚的。


    比如,邱成雙穿的就是布鞋,但是,邱良在實驗室上班,平日就是西裝皮鞋,和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皮鞋花紋。”沈淮道:“更像是邱良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來,遞給朗嘉譽。


    “這就是邱良。”


    從海頓實驗室人員資料上撕下來的照片。


    邱良今年二十五,板板正正一個年輕人,帶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白嘉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看起來不像是個體力好的呀,這人能在房頂穿來穿去,小郎哥都追不上?”


    這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那種。在實驗室是一把好手,但放在外麵……白嘉月覺得可能連自己都打不過。


    沈淮也有些奇怪,他狐疑的看向朗嘉譽。


    突然,毫無預兆的,沈淮一拳打向朗嘉譽麵門。


    這個時候,他們可是站在二樓的窗沿上。


    窗沿上隻有不到一米的位置,兩個人站在外麵,白嘉月站在房間裏麵的窗口。


    朗嘉譽猝不及防,但常年的警覺和苦練,讓他的身體比腦子反應的更快,腦袋一歪,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過去。


    沈淮的拳頭幾乎擦著朗嘉譽的臉過去,朗嘉譽又驚又怒,條件反射,抬手就去抓他的胳膊,同時肩膀往他胸口頂去。


    這一下,就能把沈淮給撞下二樓。


    白嘉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驚唿道:“沈淮你幹什麽?”


    著急的連哥都忘了叫。


    就在朗嘉譽要撞上去那一瞬間,沈淮按住他肩膀,抓緊他的胳膊,借力往側麵躍起,轉了半圈,落在另一邊。


    沈探長果然身手了得,動作行雲流水,流暢有力。


    朗嘉譽一擊落空,搶上一步,揮起一拳。


    可沈淮不閃不避,朗嘉譽察覺不對,那一拳在半空緊急收了力,堪堪停留在沈淮麵前不過一尺。


    沈淮麵色如常。


    麵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白嘉月正在努力的想要爬出窗子勸架,剛爬上窗棱,就被沈淮按了迴去。


    “別爬了,小心掉下去。”


    白嘉月爬到一半,見架已經打完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莫名其妙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一言不合,就切磋?


    你們練過功夫的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


    朗嘉譽有些惱怒,要不是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早就拔槍了。


    但此時他不得不忍了一下,咬牙道:“沈探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淮平靜道:“我想知道,沒追上兇手,到底是你的原因,還是兇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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