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十月,傍晚。


    租界巡捕房門口,一片哭喊聲。


    “我女兒才十五啊,求求你們救救她。”


    情緒激動的受害者家屬傷心欲絕,哭倒在大門邊,巡捕們勸了這個勸那個,說盡了好話,拍碎了胸口保證。終於,將眾人一一勸迴。


    “我們一定會盡快破案,一定會把失蹤的姑娘們,找迴來的。”


    這話說的無比心虛,沒有底氣。


    半個月,六名花季少女陸續失蹤。


    巡捕房出動了大量警力調查,可至今仍無一點線索。


    租界巡捕房的探長辦公室裏,煙霧繚繞的簡直能熏死人。


    一個年輕男人起身,打開了窗子。


    清新過的空氣一下子衝了進來,他深深的唿吸了一口。


    然後歎了口氣。


    “真要命啊,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哀歎的聲音從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傳來:“我不會順風順水一輩子,臨到最後翻了船吧。”


    說話的是個四十歲的男人,現任租界巡捕房探長相光耀。


    他在這個位置上,還有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之後,這位置就有新官上任。


    但是他手裏最後一樁案子,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接連失蹤了六名花季少女的案子,至今仍無半點線索。


    最後一名失蹤者,是在兩天前。


    整個海城都進入了嚴防死守的緊張狀態,港口碼頭全部戒嚴,所有能查的地方,一一排查,歌舞廳酒樓旅館,所有可能有明暗交易的地方都查了個遍,但是一無所獲。


    一點線索都沒有。


    相光耀看著辦公室裏的年輕男人,表情很艱難。


    “小沈啊。”相光耀說:“這可怎麽辦,這要是再有人失蹤,我真是晚節不保。”


    沈淮,巡捕房下一任探長,剛剛調來。按照計劃,本該明日上任。


    但相光耀實在說不出,現在你是探長了,這案子現在就交給你了,我就不管了,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交接,交接,你就交給人家這樣一個爛攤子,叫人怎麽接?


    沈淮的視線一一掃過桌上的卷宗,緩緩道:“這案子,確實棘手。”


    他很年輕,看著也不過二十四五。長的倒是俊俏,不像是個官差,更像是個明星。


    能在這個年紀坐上巡捕房探長的位置,自有家底靠山,相光耀也不想得罪他。


    “我對海城不熟,初來乍到,一時也沒有什麽辦法。”沈淮道:“不過相探長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相光耀感激點頭。


    不管幾歲,理解萬歲。


    沈淮道:“天晚了,我先迴去了。若是有什麽線索,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已經到海城一周了,生活事宜都已經處理好,租了個兩層小樓,就在離警局不遠的地方,上下班很方便。


    “好。”


    相光耀起身,送沈淮出門。


    案子沒破,他肯定是不能迴家的,失蹤者的家屬已經在巡捕房門口哭了好幾迴了。就差把無能兩個字,懟到他臉上了。


    但是沈淮現在還是自由身,讓他享受最後的自由吧。


    沈淮出了門,卻也不打算迴住處。前麵的六名失蹤者,都是在比較偏遠的地方獨自趕路,然後失蹤的。他想著,隨便轉轉,往偏僻的地方轉,萬一能有什麽發現呢?


    不管是誰的案子,不管是誰的責任。


    兇手一日不抓,就會有無辜少女受到傷害,這可不行。


    沈淮走著走著,天便黑透了。


    海城的街上,格外安靜。


    突然,他看見前麵巷子口,一個瘦小的男人,身影一閃。


    若是平時也沒什麽,但這草木皆兵的時候,天黑在外麵晃的男人,格外可疑。


    沈淮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白嘉月跟著前麵的男人,已經有十分鍾了。


    她不是警局的人,也不是私家偵探,隻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學生,閑得無聊和閨蜜出來閑逛。


    逛了一下午,閨蜜有事兒臨時走了,她便找了家飯館吃飯。


    剛吃完出門沒多遠,便看見不遠處,一個人背著個什麽,縮頭縮腦的往前跑。


    白嘉月當時心裏就叮了一聲。


    海城最近鬧的人心惶惶的,多起少女失蹤案。


    白嘉月四下一看,街上無人,但是有個電話亭。她立刻衝進電話亭裏,打通了巡捕房的報案電話。


    然後,摸了摸腰上,跟了上去。


    她有自知之明,也怕打草驚蛇,並不想衝上去抓人,隻要遠遠的跟著就好。


    巧了不是,今天這一身,正好適合悄悄地行動。


    白嘉月今天穿了一身男裝,還穿了一雙平底鞋,長發塞在鴨舌帽裏,腳步輕快,身形利落。


    越走越偏,這是三教九流出沒的貧民區,一個犯罪的好地方。


    前麵時隱時現一個男人的身影,肩膀上扛著一個人,但絲毫不影響速度,走的飛快,仿佛在躲著什麽。


    她已經跟著前麵的男人有一會兒了,那人對這一片很熟悉,在巷子裏穿梭,白嘉月不敢跟的太近,一個不留神,還是跟丟了。


    白嘉月十分鬱悶,有些惱怒的在原地轉了一圈,四下張望。


    這一張望,隻見身後的巷口,雖然看不見人,但是地上有一個淡淡影子一晃。


    對方藏在後麵,白嘉月頓時緊張起來。


    是衝過去,還是避一避,她在腦子裏立刻一轉,最終還是決定穩妥一些。巡捕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她隻要能知道對方大致的位置就行,不必以身犯險。


    這念頭一起,白嘉月轉身要裝作找不到離開,沒想到腳步一動,身後人影一晃,竟然撲了過來。


    白嘉月雖然不是高手,可從小被哥哥耳提麵命,親自教導。


    女孩子在外麵,一定要有能保護自己的本事,不用多厲害,危險時候,能拖延一些時間,那也是保命的關鍵。


    所以三瓜兩棗的功夫,她還是會一些的。藝不太高人膽大,格外叫家裏人糟心。


    白嘉月聽著身後風聲,驚覺不妙,往一側急閃。


    那人是個高手,一擊擊空,衝勢不減,竟然在半空擰腰轉身,一把抓住了白嘉月的肩膀。


    白嘉月大驚,反手抓住對方胳膊,但對方力氣極大,不但沒有被她抓住,而且合身撲了過來。


    幸虧這地是泥土地,不太硬。


    下一刻,白嘉月就被撲倒在地,對方的胳膊,死死的壓在她脖子上,手按住她右手手臂,身體壓著身體,絲毫動彈不得。


    四目相對,有一瞬間的空氣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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