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馬上就要來了,她必須要跑。才五歲的她除了跑,似乎別無他法。


    這會兒,她感覺好些了,便弱弱地說:“娘親,放念念下來吧,念念想給娘親、爹爹、祖母道別。”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她會中途醒過來,見她乖乖巧巧的模樣,破天荒的心疼了幾分。


    大抵是想起了頭三年對她的好,還有她的乖巧。


    許念被宋氏放下後,就朝宋氏跪下:“謝謝娘這五年的養育之恩。女兒去了國師那裏一定會求國師讓女兒迴來看望娘親。”


    “謝謝爹爹,這些年對女兒的教導,女兒一定謹記在心。”


    “謝謝祖母對孫女的疼愛,孫女一定會迴來看望祖母的。”


    小小的許念一一拜別許家人,旁邊的丫鬟小廝心疼得紅了眼眶。


    二小姐生得最是乖巧可人,若是不說那些話,她會是許家最最受寵的小姐。


    可惜造化弄人。


    宋氏不忍看,背過身子哭得泣不成聲。


    許應雪和許正堂沉默不語。父親許盛之許是良心發現,命人送來一錢袋的銀子,遞給許念。


    “去到國師府上,一定要聽國師的話。他若打你,定然是你不對,你莫要反抗,記住了嗎?”


    “女兒記住了。”她想反抗的,她不止一次的反抗過,尋死過,可她都沒有如願啊。


    這一刻,許念懂事得讓人心疼,安安靜靜的模樣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一眾下人們終於看不過去,別過身子去低泣。隻有老太君滿臉惡意地瞪著她。


    這會兒功夫,許念感覺到頭暈的感覺沒那麽嚴重了。流著眼淚,可憐巴巴地喚著:“娘親,女兒舍不得娘親。”


    說完,她看到宋氏肩膀抽得更加厲害。她也緩緩站起身。


    許盛之也不忍再看,背過身去。


    就在眾人放下戒心之時,許念轉身拔腿就跑,沒有一點猶豫。


    她拚命跑,拚命跑,隻有跑才能看到生命之光。


    “還愣著做什麽?人跑了,還不快追。”老太君見許念跑了,怒極。


    一眾下人還在傷心呢,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鑽進了人群。


    “快追,不能讓她跑了。”老太君急得不行。許念跑了,就意味著許家的黴運無法驅除。


    此時的許念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拚命跑,拚命跑。就算有多事的百姓想阻攔她,她張口就咬了下去。


    奶兇兇地道:“我是天煞命,敢抓我,咬死你。”


    那百姓哎喲一聲,嚇暈過去。


    再無人敢攔。


    身後追著一幹家丁。


    許念驚慌得不行,她知道許盛之會武,他身邊還有一個武藝高強的殺手。等此人追來,她無命可活。


    滾燙的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


    她想活命,想活命。老天爺,能否可憐可憐她。


    這時,一輛馬車朝著這邊過來。


    看到來車,許念心下猛地一沉。


    國師來了。


    她立馬調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馬車內的國師掀簾看來,那雙黑幽幽的眼睛像地獄修羅一般盯著逃跑的許念。


    國師很年輕,確切來說是太過於詭異,詭異到不知年歲。


    也許是借用了別人的皮相,才有了這一張邪魅且俊美的麵容。


    那雙黑暗漩渦般的眼睛裏,仿佛隱藏著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蛇。隻需輕輕一望,便能將人的靈魂吞吃。


    國師想動身去抓許念,但又想到在大街上,不易暴露。便歇了去追的心思。左右在皇城,她如何能夠逃脫他的掌心?


    “許大人,言而無信可不好。”國師嘴角微掀,將壓力給了許盛之。


    國師是連北夏皇帝北墨良都要敬三分的人。小小的許家,焉能得罪?


    “實在抱歉,讓國師久等了,下官這就親自去將人抓迴。”話罷,許盛之飛身而起,追著許念而去。


    許念心下大驚,絕望到了極點。


    “重來一世也改變不了命運嗎?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許念一遍一遍在心底說著。


    這時,又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從旁經過。蹄蹄噠噠的聲音,如救世之主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踏在她的心間。


    無數百姓圍著看熱鬧,卻無一人上前伸出援手。


    眼看著許盛之掠了過來,她若不想辦法,再無退路。


    許念心下一橫,隻得加快腳步,小小的身子咚一聲跪在車駕前,攔住來人的馬車。


    “求裏麵的好心人救救念念。”


    “籲——”


    突然出現一個人,車夫隻得緊拉韁繩。馬兒仰起前蹄,嚇壞了一眾看熱鬧的百姓。


    “該死,你不要命了。”車夫對著許念罵。


    幸得在鬧市,車速不快。他這才能控製住。


    許念不認識馬車是哪家府上,見許盛之麵色大變地朝著馬車內的人拱手道歉。


    “下官許盛之,教女無方,驚擾到攝政將軍的大駕,實在是罪過,罪過。待下官將小女交於國師,定當攜禮登門致歉。”


    攝政將軍蕭雲厲?


    蕭雲厲,榮國公府嫡長子。三歲習武,五歲殺人,七歲帶兵,十歲生擒敵國將帥。是北夏的一大傳奇人物。


    不到雙十就已是位高權重的攝政將軍。


    此人生性冷漠,殘忍,鬼路過他身邊都要打兩個寒顫。


    這些都是她聽國師對自己那死去的愛人說的話。


    國師帶走她,就是為了複活他那死了不知多久的愛人。


    此人生性冷漠,很大機率不會多管閑事。


    但她沒有機會了。


    橫豎都是死,不如拚一把。


    “攝政將軍救救念念吧。”許念不看許盛之那要殺了她的眼神,站起身就跑向馬車旁。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她,等車夫跳下馬車來製止她時,她死命抓著橫梁已經爬了上去。


    “將軍。”車夫不解,將軍這次為何沒將人踢下馬車。記得上次爬馬車的人,墳頭已經長草了。


    許念不管不顧地掀簾鑽進馬車。隻一眼,她就看到了蕭雲厲胸膛縈繞著的黑氣,還有他眼瞎後,被萬箭穿心的結局。


    不等蕭雲厲開口趕她,許念率先道:“念念有辦法緩解將軍的心口疼痛病症。隻求將軍救我一命。”


    許念的話讓蕭雲厲瞳孔微縮,心下駭然。


    隻因她說的心口疼痛是真的。這種疼痛已經持續了小半年時間,但一直不見好。


    他是攝政將軍,手裏握有三十萬大軍和整個蕭家的命脈。不得出哪怕一點閃失。


    就算他心口疼,也不敢聲張,隻得暗中尋醫。但收效甚微。


    眼前這小丫頭是如何瞧出他有心病的?


    蕭雲厲不動聲色,垂眸看來,嘴角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小小年紀就學會為達目的就胡說八道的習慣,可不好。”


    許念知道,他不信她。再說:“將軍每晚午夜疼痛加劇,可是真?”


    這一次,許念看到了他幽黑的瞳孔震動,良久才開口道:“你讓本將軍如何信你?”畢竟才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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