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臥室裏的光線很暗,隻開了一盞鵝黃色的小夜燈,窗外淅淅瀝瀝的有雨聲傳進耳朵裏。


    陸雲舒起身,又是那個熟悉的臥室,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拉開被子第一時間往腳腕上看去,沒有看到束縛自己的鐵鏈後鬆了口氣。


    沒開燈的窗戶上突然閃過兩道亮光,緊接著,是汽車的鳴笛聲。


    片刻之後,陸雲舒聽到了葉楠熙有些焦急的喊叫聲。


    “劉叔,快出來幫忙!晏舟哥他喝醉了!”


    陸雲舒下床,走到窗戶前往樓下看去,隻見管家和葉楠熙正費力地將傅晏舟從車上扶了下來。


    “快去煮些醒酒湯來,然後再給周醫生打個電話,他剛才摔了一跤受了傷,讓周醫生過來給看看。”


    葉楠熙一邊將傅晏舟往屋子裏扶去,一邊吩咐著身邊傭人。


    聽到傅晏舟摔傷了,陸雲舒的心瞬間緊張了起來,定定的盯著傅晏舟想要看看他傷到了哪裏。


    但因為距離太遠,院子裏的光線太暗,加上管家和傭人們的視線阻擋,導致陸雲舒根本看不清傅晏舟傷到了哪。


    “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這樣,臉怎麽都劃破了?”管家打量著傅晏舟,扶著他一臉著急。


    “我沒喝多,走開,別碰我。”


    傅晏舟伸手推了管家一把,管家一個趔趄,差點被他推倒在地。


    “都喝成這樣了還說沒喝多,快,先扶傅總上樓休息。”


    嘈雜的聲音從室外變到了樓下,傅晏舟帶著明顯醉意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不要扶我去臥室,我身上太髒了還有好多血,會嚇到他的,別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扶我去客房就好。”


    他?


    是指自己嗎?


    陸雲舒站在房門口,豎著耳朵聽著樓下動靜。


    管家說他身上都是泥,臉都劃傷了,他去幹什麽了,為什麽會喝醉酒還會帶一身傷迴來?


    陸雲舒好奇又緊張,但說不上來的奇怪心理又讓他沒勇氣下樓去看,而且一想到傅晏舟曾經對自己的傷害,就又心生恐懼不願去關心他。


    可是聽到他受傷還渾身是血,他的心又不受控製的心揪了起來,這種感覺讓他矛盾不已。


    片刻之後,終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打開了房門,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口的拐角處,偷偷往下看去。


    隻見傅晏舟搖搖晃晃地被管家扶著往客房走去,他的臉上確實有幾道血痕,看樣子劃得還挺深,衣服上也沾滿了泥土,就連平日裏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也被雨水淋的耷拉在頭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看到這一幕,陸雲舒心中湧起一股複雜情緒,既心疼,又擔憂。


    “他?誰啊?”


    葉楠熙好奇的往樓上看去,陸雲舒嚇了一跳,在陸雲舒抬頭的瞬間迅速縮了迴去。


    “是陸先生,早上傅總剛帶迴來的,正在樓上休息,周醫生說陸先生體質弱,需要好好休息,傅總特別交代過,要好生照顧,這都睡了一天了也沒醒,估計是之前失血過多虧了身子,一會我再上去看看。”


    管家邊說,邊扶著傅晏舟往客房走去。


    葉楠熙哦了一聲,又看了眼樓上拐角處後跟去了一樓客房。


    周亦行來的很快,一番檢查和治療後鬆了口氣。


    “沒什麽事了,就是擦破了點皮,都是皮外傷,右手手腕脫臼,不過我剛已經幫他接上了,不礙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看了眼睡過去的傅晏舟,周亦行背著診療箱從客房出來,轉頭看著緊隨其後的葉楠熙問道:“他怎麽突然喝這麽多酒啊?去哪兒了搞成這樣?”


    葉楠熙有些尷尬,盯著周亦行支支吾吾道:“這個……說來話長,三言兩語說不清。”


    “那你就長話短說啊?”


    “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吧,反正我覺得過不了多久,你們,乃至全國人都會知道的,我晚上還有事,得趕緊走了,拜拜。”


    葉楠熙說完就準備離開,臨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想到什麽迴頭,“周哥,問你個事唄?”


    “什麽事?”周亦行挑眉。


    葉楠熙眨了眨眼,又迅速迴到了周亦行身邊,語氣神秘道:“你是不是在跟白景煜白影帝談戀愛了啊?”


    周亦行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搖頭否認, “沒...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因為白景煜身份的問題,他們就算真的在談戀愛也是不能公開的,更何況他隻是白景煜目前階段的一個床伴而已。


    “切,那天在醫院我都看出來了,你倆的關係不一般,尤其是你看白景煜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愛,白景煜看你也明顯跟別人不一樣,你倆要是沒談,鬼都不信。”


    麵對葉楠熙的質問,周亦行感到有些尷尬,也有些說不出口的失落,如果他和白景煜真的像葉楠熙說的那樣就好了。


    隻可惜,他們並非戀人關係。


    “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亂說,被人聽到誤會了對他不好。”


    “切,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的眼睛就是尺,絕對錯不了,行了,你不願承認我也不逼你,我真有事得走了,等改天有時間,咱倆再好好嘮嘮。”


    葉楠熙說完轉身就跑,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周亦行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噗嗤一笑對劉管家道:“沒事我也先走了,你好好照顧他,有什事給我打電話就好。”


    “好,辛苦周醫生了。”


    “不辛苦,走了,拜拜。”


    周亦行和葉楠熙走後,傅晏舟的別墅又變得冷清了起來,管家在樓下站了一會後轉身往樓上走去。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陸雲舒站在門口被嚇了一個激靈,旋即迅速跑迴到了床上繼續裝睡。


    沒有得到陸雲舒的迴應,管家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借著微弱燈光走到了陸雲舒床邊,看到陸雲舒的被子沒有蓋好後伸手幫陸雲舒掖了掖被角。


    “睡了一天了怎麽還沒醒?”


    管家自言自語的開口,片刻之後,又摸了摸陸雲舒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和其他異樣後轉身出了臥室。


    陸雲舒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裝睡,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傅晏舟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


    歎了口氣,陸雲舒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想要給方墨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手機剛一開機,陸雲舒還來不及給方墨打電話,就被手機推送來的消息所吸引。


    安盛集團總裁傅晏舟,怒砸父親墓碑,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新聞標題已經夠炸裂了,陸雲舒心裏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點了進去,視頻上一段監控拍攝出來的畫麵讓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


    視頻中,傅晏舟手裏拿著一把大鐵錘,一下又一下的砸著父親的墓碑,一邊砸嘴裏還一邊怒吼著聽不太清的話,直到將父親的墓碑砸了個稀碎後才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不是陸雲舒第一次見傅晏舟哭,但卻是他第一次見到傅晏舟如此失態的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淒厲中又充滿了憤怒,憤怒中又裹著無奈和不甘,不甘中又隱藏著無盡的悲傷和委屈。


    那哭聲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抵人心,讓人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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