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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謙眼見著陶陶從他眼前離開,他卻甚麽都做不了,因為他自己都不清楚發生了甚麽事情,而他的大腦又一片空白,況且眼前的事情,換作是誰恐怕都說不清楚的。


    怪就怪在他昨晚不該喝那麽多酒,人都說喝酒誤事,他就曾因為喝酒被母親責罰過,所以一向警醒,今兒卻又是因為酒鬧出這麽一樁醜事來。做與沒做,他都逃不了幹係。


    “彭”的一聲,元謙一拳砸在茶幾上。


    孟瑞華嚇了一跳,瑟瑟發抖的來到元謙的身邊,撲通一聲跪下,“二少爺......”帶著哭腔,“昨晚的事......都怪我,不該喝那一杯酒......若不是我......”


    元謙不敢再聽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氣,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將她拉了起來。


    “起來吧,去穿好衣服......”孟瑞華還穿著內衣,元謙深感不便,“我先出去,你收拾好了先迴房去,我再找你。“


    孟瑞華答應著,一臉淚水,元謙覺得這個屋子再待下去就唿吸不暢了,所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承宇和既明在走廊裏來來迴迴的跺著步子,眼見著元謙出來了,大氣也不敢出。


    元謙走到哪,那二人就跟到哪,生怕他要做甚麽事情似的。他就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走開......”


    既明和承宇低著頭,停下了步子,遠遠的見著他出了酒店,也不知道是要去哪裏。


    “真的不跟著嗎?”承宇不放心對既明道。


    既明,白了他一眼,“昨晚讓你好好看著少爺的,你就是這麽看著的?你知道少爺有多......這你讓他以後......少爺和小姐的路恐怕以後就更加難了。”


    既明看著走遠了的元謙心裏不禁心疼起來。


    “我哪承想......這孟小姐......哎!都是我的錯,我確實有錯啊。”承宇此刻無比的自責。昨晚他確實是不該丟下他一個的。是他的疏忽。他沒臉見元謙,更沒臉見陶陶......


    元謙隻穿著薄衫就出來了,走了一會兒才感覺到冷了,可是身上的冷卻不及心裏的冷。他出來是想尋陶陶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又或是到底有沒有出來。


    可若真見了麵又該說甚麽,又能說什麽呢?


    數九寒冬,哈氣清晰可辨,元謙站在蒼翠的柏樹前,似一顆百年鬆樹一般挺拔,可內心卻波浪滔天。


    既明跟在他的身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將手中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自元謙從裏麵出來,他就迴去取了衣服,遠遠的跟著,如今見他這樣實在是心疼,卻甚麽也說不得。


    又過了一會兒,既明提醒著元謙,“少爺,少奶奶還等著您一起吃飯呢......況且今兒約好了要見約翰先生的。”


    元謙這才迴身,看著前方不遠處正過來尋他的人,他才穿上了大衣,邁步離開。既明小心翼翼的跟著。


    早有人引著他去了餐廳,偌大的餐廳隻有允和一人,長長的餐桌,她在一頭,他去了另一頭。剛坐下,允和的侍女就進來了,先給他行了禮然後才對允和道:“五小姐不過來了,亦昭少爺來了,兩個人在樓下喝咖啡呢。”


    “這個邵亦昭也真是的,人來了卻先到陶陶那去報道了......”


    元謙不緊不慢的喝著碗裏的小米粥,其實心裏是鬆了一口氣的。


    “那孟小姐呢?”


    侍女看了一眼允和,允和不動聲色的,她才繼續道:“孟小姐......孟小姐說她身體不舒服,就不下來了。”


    允和抬頭看了眼元謙,隻見他端起粥碗的手微微一頓,皺了下眉頭然後放下了碗。她知道,他是不會再繼續坐下去了,果不其然,侍女的話剛落,他就站了起來。


    沒說一句話就要離開,她忍了又忍,還是開口,“我們談談......”


    元謙停下腳步,沒有迴頭,“我沒甚麽想說的。”而後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了。


    允和氣的攥緊了裙擺,她又一次的自取其辱。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早起發生的事,她就等著他的開口,不管是解釋也好,還是命令也好,隻要他一句話,她甚至已經接受了孟瑞華做小的心裏準備。


    可他呢,就是沒把她放在心裏,曾經如此驕傲的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她的尊嚴又一次的被無情踐踏。


    他這麽的無情,對她的羞辱,令她惱恨。張楚逸的一句話突然的在腦海裏盤旋起來,“得不到,就毀了,怎麽能平白無故的便宜了別人。”


    恨意翻湧,她隨手就拂掉了桌子上的杯盤碗筷。侍女看著一地的狼藉大氣不敢喘......


    元謙從餐廳出來步履匆匆的下樓,既明跟在身後,也不敢跟的太近,他身上寒氣逼人,生人勿近。他見元謙走了一半的樓梯就停了下來,生怕他是有甚麽事情,所以就跟了上去,這一看才知道他停下來的原因,可也後悔自己就這麽跟上來了。可也不能退了迴去了。也隻能噤聲,看元謙如何行事。


    邵亦昭是特意來找陶陶的,想著要帶她去逛一逛的,隻是她一早好像情緒並不好,他說了許多地方,她都不感興趣,興致缺缺的,最後提起了小寶,她才來了性質,兩個人約好了要一起去小寶學鋼琴的地方看看。


    這個老師還是元謙介紹的,要不人家當初還不肯收小寶的,也不知道元謙是用甚麽辦法說服的。


    陶陶這才準備上樓迴房間換衣服的,想著一會兒給小寶一個驚喜,她就打起了精神,可是剛邁上幾個台階,就聽到了腳步聲,他知道是有人下樓了,她起初沒有在意以為是旁的人,隻是幹等著呀不見那人下來,她抬起頭這才看見了停在那的元謙。


    想到今早上那一幕,陶陶的笑就僵在了臉上。換作是以往她肯定掉頭就跑的,可如今這會兒她卻覺得自己沒有跑開的資本。


    就算心裏再介意,那也是她的一廂情願。況且又不是她做錯事,為甚麽要跑呢,抱著這個心理,她又邁出了一步,每上一個台階心理就默念一句“勇敢。”


    元謙看到陶陶的那一刻,頭腦一片空白,其實他下來的目的就是來找她的,甚麽都不想,就是想看見她而已。如今她就在眼前,可卻像相隔千山萬水一般,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真的害怕她轉身就跑,他才心急的跨出了一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掉頭就走,反而是繼續拾階而上。她每踏出一步,他的心就跟著狂跳一下。待走近了,她的裙擺拂了下的長衫,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她甚麽都沒說,似乎是衝著他點了下頭,又似乎沒有,然後又一步一個台階,甚是平穩。


    他卻急了,出聲了叫了她,“陶陶.......”


    她愣了一下,然後才迴頭,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何事?”


    他望著她臉上的笑,卻迴答不出來,多少次他在夢裏才能奢求到的笑容,如今就印在她的臉上,可他卻覺得刺眼。心理也是淒涼極了。


    她一臉無辜的等著他的迴答,“二哥.....?”


    元謙搖搖頭,心理咽下了酸澀,“沒事.....你......去吧。”


    陶陶如蒙大赦一般,但還是穩穩的一步一步的走完了整個台階......


    元謙是看著她離開的,待她的身影消失了,他才下了樓,隻是腳下如有千斤重一般......


    這是陶陶在渝都和元謙見的最後一麵。自那天之後,元謙就忙於收購英國福倫公司的事情。而這期間,孟瑞華來找過他一次,兩個人也長談了很長時間。


    既明不清楚元謙和孟瑞華說了甚麽,隻是孟瑞華是哭著出來的,而自那以後,孟瑞華就再也沒出現過,聽說她在商務書局的職務也辭了,隻身一人迴了上海。


    元謙這段時間吃住在民生公司,又常常工作到很晚,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位客戶送的雪茄,承宇知道他不好這些,正準備收起來好送給陳書濃的,他就叫住了他,留下了一盒。


    承宇當時就愣住了,私下裏和既明說件事,後來既明就留意了,有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拿出一支吸上幾口,隻是酒是再也不碰的了。


    元謙心理苦,他們二人十分清楚,隻是他們心疼歸心疼,卻也勸不動。有好幾次了,承宇想給陶陶寫信,希望她能勸勸元謙,這麽沒日沒夜的拚命,身體早晚會拖垮了的。可最後還是被既明攔住了。眼下陶陶恐怕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管的了。


    老太太的檢查報告下來了,聽說也不太好。這段日子元謙就越發的沉默了。時常一個人靜坐到深夜。而陳允和仍舊不放手。


    仗著陳家和趙家的關係,頂著二少奶奶的頭銜,在渝都的聲色場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些事,元謙從來不管也不過問。有的時候,既明就在想他們得這位二少奶奶哪哪都好,做得很多事情也對元謙有益得。兩個人不說天造地設,但也是十分般配得。可奈何少爺不喜歡。喜歡得呢又可望不可及......


    陶陶小姐離開渝都得那天少爺正好去碼頭送約翰先生,二少奶奶和邵亦昭送得小姐,在碼頭上大家碰了麵,他還問他要不要過去,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擺擺手,就上了車。


    好像從那件事以後,他就一直在迴避著和陶陶得碰麵。就像這次的上海之行,他也沒有安排時間去看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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