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刃猛地停住,男人這才得以放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全然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楚錦榮把玩著手中鋼刃,笑意點點,“我要你,親自與大夫人說。”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男人綁到李行照麵前,李行照懵逼了一下,看了看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又看了看楚錦榮,聲音茫然,“殿下,您這是……”


    柳氏站在一旁,看見了男人,頓時心裏一突,糟糕!暴露了!


    果不其然,男人撲騰一聲跪下,在地上不斷地磕頭,邊哭喊著道:“老爺饒命!小的是被大夫人指使的!”他一邊哭著一邊把柳氏的計劃全盤托出,隨著他的話越深入,李行照就越加怒了,他額頭青筋直冒,看著臉色逐漸煞白的柳氏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楚錦榮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證據本宮已經找到了,至於柳氏如何處置——”他頓了頓,柳氏的心也為之懸著,唿吸也停了。


    “畢竟是家事,本宮不便多插手,就交予賦陽侯你處置了。”


    李行照心中怒火微消,在楚錦榮麵前卻流露著苦笑,“讓殿下見笑了。”


    楚錦榮淡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朝站在一旁的李秋池遞了個眼神後就邁步離去。


    等楚錦榮走後,李行照的臉色這才冷下來,“柳氏,這兩日左右你也無事,就好好呆在屋內,沒有我的傳召不要出來了。”


    柳氏哀嚎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齊,“老爺,妾身是被冤枉的啊!”


    荷予也連忙跪下,不住地磕頭,聲音驚恐,“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奴婢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李行照陰沉著的臉驟然變得暴怒,旁邊的花瓶一把摔到柳氏麵前,柳氏尖叫一聲要退開,但見李行照咆哮,“你還冤枉!人證俱在你還冤枉!你當我是傻子嗎!婢女荷予,教唆主子,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外麵的侍衛直接把荷予拖了出去,拖了很遠依舊能聽到荷予的哀嚎求饒聲,不久聲音才弱了下去。


    柳氏這才老實了,她啜泣著想要拉住李行照的衣角被猛地甩開,看著狼狽地倒在地上的柳氏,李行照聲音依舊壓著怒火,“來人,把大夫人請下去。”


    侍衛立馬圍住了柳氏,正要包圍住她,柳氏忽然瘋了似的掙脫開,“你們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侍衛無奈地對望了一下,繼而對著柳氏一抱拳,“大夫人,得罪了。”他們猛地按住柳氏的身體,強行拖了出去,到了很遠依舊能聽到柳氏嚎叫的聲音。


    等柳氏被拖走後,屋內就剩下李行照和李秋池二人,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秋兒,”李行照開了口,看向李秋池的眼神抱著歉意,“此事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了驚。”


    李秋池難得沉默,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想到柳氏這般的做法,她心中一陣心寒,更對李行照心寒。李行照沒聽到她的迴應,卻不在意,開口繼續說著,眼中悠遠,仿佛陷入飄渺的迴憶。


    “你娘親也愛吃甜食,”他緩緩說著,眼角餘光瞥見李秋池的睫毛顫了顫,心中有些複雜,又追憶起往事,“那時,她最愛的就是在月圓夜下做好一方馬蹄糕,邀我一起品嚐。她常說,花前月下,須得有甜食相輔,才算美好。”


    “她平日裏溫溫柔柔的,但是有時,也很倔強,倔強到連九頭牛都拐不迴的那種,任誰也強不過她。所以,我生病時,不太愛喝藥,但有她侍疾卻從不敢二話。”每每想到這裏時,他總是一片溫柔,李秋池也靜靜地聽著,黝黑的眸子一閃一閃。


    “她對待每個人都很溫柔,也很善解人意,卻未曾想到……”李行照的話停在嘴邊,最終化作一聲重重的歎息。


    “父親既然這樣在意母親,為何不去查她逝世的真相?”李秋池眼中泛著冷意,說話一針見血,果然李行照的臉色一變,似水般的深情款款猛然收了迴來,麵容冷冷。


    他揮了揮長袖,“你年紀尚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就不要瞎摻和了!”


    李秋池諷刺地笑了笑,對著李行照施施然行了一禮,“自前年起,女兒便早已及笄,何談年幼之說?父親到底是不想查明真相,又何必做出這般深情給我看!”


    “你!”李行照麵上惱羞成怒,他怒指著李秋池,“你這逆女,竟敢頂撞為父!”


    李秋池嗤笑一聲,聲音不依不饒,“連父親都知道母親的死是一場變故,為何又不願意去查清?當年的事草草收尾,是為了誰?是不願,還是不敢呢?”


    李行照怒得聲音也急促了,他臉色憋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你別以為你和太子有婚約我就拿你沒辦法!你現在還是我的女兒!此事我已然說過,不能再議,蘭氏暴斃而死,並無其他原因!”


    李秋池不屑地冷笑,“父親不過是不敢罷了,也是,父親這樣懦弱無能,想必也是查不出什麽的。”


    李行照頓時怒火攻心,一個巴掌就要掄過來,被李秋池堪堪躲過,她目光冷冷,如同鋒銳的利刃一般,把他的骨肉撕扯開。


    “父親何必如此動怒?女兒也不過是想要尋找一個真相罷了,父親就如此惱羞成怒,莫非當真有所隱瞞?”


    李行照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衝著她冷笑,“真相?你別仗著太子撐腰就胡說八道!本侯看你今日也是昏了頭了,來人!把二小姐請下去好好清醒清醒,沒有本侯的命令不許出來!”


    “賦陽侯是要請誰下去?這麽大的火氣?”這時,楚錦榮緩緩走了進來,麵色沉冷。


    看到楚錦榮進來時,李秋池的心不自覺就定了下來,如同漂泊的浮萍找到了定所,驟然間溫暖也充斥著周身。


    李行照看見了楚錦榮,刹那間如同一盆冷水潑下來,他頓時清醒了,急忙對楚錦榮笑道:“太子殿下,你怎麽來了?”


    楚錦榮唇角勾起,透著冷冽的光,“本宮再不來,是想要看一出你如何欺負太子妃的好戲嗎?”話到末尾時,楚錦榮的聲音也沉了下來,透著極致的危險。


    李行照的笑容僵了僵,弓著身子賠笑道:“誤會,誤會,臣隻是一時盛怒,沒有傷害秋兒的意思,秋兒,你說對不對?”


    李秋池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盡是對他的失望。


    李行照的臉鐵青了起來,但他麵上依舊保持著諂媚的笑容,但聽楚錦榮聲音清冷。


    “蘭氏是本宮的太子妃的生母,又曾為你賦陽侯府上的當家主母,當年的事,確實不該如此草草了事,即日起,便開始查明真相,想必賦陽侯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死得不明不白吧。”他聲音低沉,透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李行照驚得連忙跪下來,低低伏在地上,“是。”


    在楚錦榮的施壓下,賦陽侯徹查了當年的事,發現很多線索都斷了,在場的證人要麽消失要麽已經逝世,李秋池也不停地在尋找證據,但尋找了幾日也沒有什麽頭緒。


    一日清晨,她終於放棄尋找,枯坐在床邊沉思。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當年的真相呢?


    “在想什麽?”楚錦榮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嚇得李秋池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看清了人後,她狠狠瞪了一眼正笑得歡的楚錦榮,“說話就說話,神出鬼沒的做什麽?”


    楚錦榮笑容溫和,“怎麽樣?可有頭緒了?”


    李秋池頓時泄了氣,大腦也是十分雜亂,聲音低落,“並無。”她看到楚錦榮一臉把握十足的樣子,頓時眼眸一亮,“你有線索?”


    楚錦榮沒開口,隻把手中的一個香囊遞給她,李秋池接過後仔細打量了一番,上麵用醒目的紅色線繡了欣蘭二字,其餘看過去就是一個普通的香囊,她覺得有些眼熟,突然想到了少時侍奉在蘭氏身旁的婢女,她隨身帶著的香囊就是這個。


    她眼眸劃過流光,“欣姨的香囊?”李秋池焦灼地抬起頭,看著楚錦榮的聲音迫切,“你的意思是,欣姨還活著?”


    楚錦榮拿過香囊,把玩了一番後開口,“我派人打聽了,從一個市井小民口中得知了這樣一個女子罷了,她一直居住在城郊外,生活很是清苦。”


    李秋池聽到楚錦榮說的生活很是清苦,不知為何心裏一陣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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