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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就要到新年了,這段日子以來又下了好幾場鵝毛大雪,天氣也愈發冷了起來。不過都說瑞雪兆豐年,今年倒是有了個喜慶的開頭。


    第一次在皇宮裏過年,卻也說不得什麽新奇不新奇的,在寒月看來,無非是換了個地兒罷了。逝去的人永遠逝去了,再也迴不來。每逢團圓的日子,寒月都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就好像心口被剜去了一大塊,冷風直直地穿堂而過,起初還有些生疼,日子久了便也麻木了。


    宮人們在廊上掛好了大紅的宮燈,又在窗門上貼了各色應景的窗花,連殿內的插花也都換成了豔麗的朱砂梅。原本略顯冷清的大殿也顯得有些溫暖的氣息了。


    大越向來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所以每到新年,皇帝與皇後都會給各宮賞賜不少物件,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是一應俱全。新的一年有新的氣象,也算是討個吉利,有個好兆頭。


    早上剛收到皇帝賞賜的不少稀罕物件,這會兒子又有內侍來傳旨,賞賜了柳沅芷一支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


    有些賞賜是看個人的得寵程度,而有些賞賜,則是每年都有的慣例,就如這支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年前,宮闈局都會為各宮妃嬪備好新年朝拜時所用的金簪,皇後用的一貫是七尾鳳簪,妃嬪們用的則一律是五尾的雀鳥金簪,二品以上的嬪妃還會多配一支配套的步搖。不同的是,宮闈局每年都會做一些時新的改變,例如今年定的是翠鳥簪,去年的則是燕簪,又例如今年選用的是石榴石,去年用的則是珍珠。


    青璃喜氣洋洋地端著托盤對柳沅芷說道,“小主,您的賞賜可是與穆德妃娘娘、寧賢妃娘娘的一齊送出的,那可是繼皇後娘娘之後頭一批的賞賜啊,其他嬪妃們的賞賜是要等到晚些時候才能送到,可見皇上對您的珍視呐。”屋內其他的宮女、內侍們聽了青璃的話也都紛紛過來恭賀,“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唯願小主福澤綿長。”


    柳沅芷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眾人,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寒月心知柳沅芷向來不喜這些恭維之詞,隨即便抓了一把金瓜子,上前分發給了眾人,眾人如願嚐到了甜頭,謝恩後就散去幹活了。柳沅芷坐久了便覺著累得慌,見著無事,便攜著寒月與紫陌進了側間。


    此等禦賜的金簪,妃嬪們在收到之後一般都不會再輕易去觸碰,就生怕自己到時一不小心給碰壞了。她們會好好地收藏在一旁,一直等到大年初一的早上,向帝後朝賀時才會取出佩戴。


    寒月手中持著那支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盯著看了許久。


    紫陌替柳沅芷泡了一杯君山雲霧,她將青瓷蓮瓣杯端至柳沅芷麵前,隨後對著寒月說道,“小姐,你在看什麽呢?你將金簪交給奴婢吧,奴婢定會替小主將金簪收好,等大年初一的時候再拿出來佩戴。”


    “這翠鳥的尾巴是金箔做的。”寒月輕輕說了一句。隨即她轉而看向柳沅芷,神情頗為嚴肅地問道,“沅芷,你可信我?”


    柳沅芷雖不明白寒月問此話的意思,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薄如蟬翼的金箔竟能做出如此精致的樣式,當真是好手藝。哎,哎,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啊?”紫陌一臉讚歎地說著話,可這話未及說完,寒月的一番舉動就將她給嚇壞了,“小姐,毀壞禦賜之物可是大罪啊!”


    柳沅芷見著寒月的舉動,神色也是微微變了變,可她想起寒月方才問她的那句話,便知寒月定是要做些什麽了。


    這廂紫陌盯著壞了的金簪一臉焦急,這邊寒月卻是一點都不擔心,似乎還帶著點戲謔,“放心,大事還未成呢,我不會想死的。”說完,她稍稍斂了笑意,神情變得有些捉摸不透起來,“你說,那日雲禦女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小主,那我們是不是也該迴她一份大禮呢?”


    紫陌聞言後眼睛一亮,“小姐,你是說……”


    “這等事情何必勞煩姐姐親自動手,我來就成。”隻見身著薑黃緞繡碎花冬衣的阮明庭娉娉婷婷走了過來,阮明庭現在是寒月與柳沅芷她們在這宮裏頭最信任的人,所以她不經通傳便可進來。


    阮明庭對著寒月微微一笑,她進來時雖聽見紫陌喊寒月‘小姐’,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想深究,畢竟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不是麽?


    “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來了,身子可大好了?”柳沅芷起身,伸手扶著阮明庭坐下,關切地問道。


    阮明庭展顏一笑,“葉太醫的醫術有多精湛,難道姐姐你還不清楚嗎?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隻不過有道疤而已。”她說完,見一旁的寒月麵上露出擔憂之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繼續寬慰道,“月兒姑娘你放心,這疤痕日後定能祛除的。”


    阮明庭握著柳沅芷的手,正色道,“姐姐,你們想做的那件事就交由我去做吧。”


    柳沅芷抬眸看著阮明庭,臉上有些驚訝。阮明庭娓娓說道,“前些日子,我見你待雲澹雅不似之前那般親熱了,心下便覺得有些奇怪,再三追問之下,紫陌就將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我。沒想到你以真心待她,她卻……唉……”阮明庭歎了一口氣,“你為何不早點將此告訴我與知許呢?”


    柳沅芷沉吟了片刻,“你與知許皆是單純善良之人,我不想將你們也牽扯進來。”


    阮明庭有些急了,她搖了搖頭,“姐姐,你真是糊塗。你以為不告訴我們就是為了我們好嗎?一直被蒙在鼓裏,又如何會想到去提防她?再說了,我們是共患難的好姐妹,有事當然要一起承擔,豈有置身在外的道理。”她伸手取過那支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小心翼翼地放入首飾盒裏,而後合上了蓋子,藏入了自己寬大的袖擺之中。


    大年初一的早晨,柳沅芷換上了五品才人的藕荷色雀鳥朝服,梳了個中規中矩的朝天髻,配上了幾枚翠鈿,最後在發髻上簪上了一支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柳沅芷瞧了瞧鏡中的自己,端莊典雅,不過分出挑亦挑不出錯處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在寒月的攙扶下轉身出門,坐上了早已侯在殿門口的輦轎,朝鳳鸞宮而去。


    新年第一天,皇帝在承明殿接受百官、宗親的朝賀,皇後則在鳳鸞宮接受六宮妃嬪的朝拜。


    輦轎在鳳鸞宮門前停下,柳沅芷下了輦轎,寒月便隨著她徑直朝鳳儀殿走去。殿內,有不少嬪妃已經到了,皆按著品級高低,自覺地或站或坐於位置上。又等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妃嬪們就都到齊了。


    皇後身著一襲鳳舞九天朝服,頭戴七寶鳳冠,在眾仆婢的簇擁下,緩緩從屏風後走出。她轉過身,在大宮女雨墨的攙扶下,優雅地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鳳座上。她目光掃視著階下眾妃嬪,十分地端莊威儀。


    “臣妾恭祝皇後娘娘長樂無極,福澤綿長。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妃嬪皆跪下行禮。


    皇後的目光緩緩地掠過眾人,這一刻,她十分享受作為皇後的尊貴與無上的榮耀,她滿意道,“免禮。”


    “謝皇後娘娘。”眾人說道,而後起身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皇後接著說道,“新的一年裏,諸位依然要謹記自己的身份,恪守本分,莫要惹是生非,壞了規矩。”皇後說到這裏,淩厲而威嚴的目光又掃視了一下眾人,眾妃嬪皆誠惶誠恐地低著頭,皇後頓了頓繼續說道,“要好好服侍皇上,為大越綿延子嗣,盡到作為一個嬪妃應盡的責任。”


    “是,臣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眾妃嬪迴道。妍淑妃漫不經心地附和著,縱使她心中有千萬個不滿意,此時也隻能隨著眾人稱是。


    皇後訓了會兒話,又交代了一些六宮事務,之後便叫散了。


    “等等。”皇後突然出聲道,眾人不知發生了何事,皆不敢離去,停住了腳步觀望起來。皇後不顧眾人疑惑的眼光,她徑直走到雲澹雅身前停住。雲澹雅不知皇後此番舉動是何意,卻又不敢出言相問,隻得僵在原地,身子不敢動彈一分。


    皇後的目光在雲澹雅的臉上逡巡了一番,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她的發髻上。皇後眯著眼看了會兒,臉色慢慢變得鐵青。大宮女雨墨順著皇後的眼神看去,一眼便瞧見了那支石榴石翠鳥金簪,她不禁大驚,伸手就拔下了金簪,“小小禦女,竟敢對皇後娘娘不敬。”雨墨話音剛落,就伸手向雲澹雅臉上扇去。皇後在一旁冷眼看著,毫無阻止之意。


    雲澹雅被雨墨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她尤不知發生了何事,她捂著臉,憤怒地瞪著雨墨,恨得眼裏好似要噴出火來。她堂堂一個妃嬪卻被一個奴婢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了巴掌,這是何等的屈辱!


    “皇後娘娘,您這是何意?您身為六宮之主,就是這樣放任身邊的大宮女為所欲為的嗎?”雲澹雅許是被打懵了,居然站起身來直麵皇後質問道。


    雨墨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金簪至雲澹雅的麵前,而後說道,“大越宮規明言,七尾金簪唯有皇後娘娘才可佩戴,其餘妃嬪隻可佩戴五尾金簪。雲禦女你現竟敢私自佩戴七尾金簪,簡直膽大妄為至極!”


    雲澹雅定睛一看,不免慌了,前日裏皇上賞賜的石榴石五尾翠鳥金簪不知何時竟變為了七尾的。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雲澹雅真的害怕了,大越向來等級製度嚴苛,對皇後不敬那可是大罪,皇後身為六宮之主輕易就可以發落了她,而皇上也不會在乎她這麽個並不怎麽受寵的小小嬪妃。思及此處,她身子不禁晃了一下,急忙跪倒在皇後的麵前,不斷磕著頭陳情道,“請皇後娘娘明鑒,臣妾沒有,臣妾也不知這五尾金簪為何變成了七尾的。您就是再借給臣妾一萬個膽子,臣妾也不敢這樣做啊,求娘娘明鑒,求娘娘明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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