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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六,是日,宮中於蓬萊殿舉辦賞花春宴,皇帝下令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參加。


    “煙兒,今日的宴會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在家休息。”南宮璟起身,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對著蘇蘋煙說道。


    “王爺,妾身也想去賞花春宴。李大夫說妾身胎像穩固、身體無礙。妾身想著,隻是去參加個宴會,不礙事的。”蘇蘋煙看了看南宮璟微微動容的神色,她起身,走到南宮璟身邊,雙手親昵地挽著南宮璟的手臂,繼續說道,“況且妾身從未去過蓬萊殿,也想去見識見識。”


    對於蘇蘋煙的撒嬌,南宮璟向來毫無抵抗之力,“那好,你切記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有什麽不舒服立馬跟我說。”


    蘇蘋煙聞言立馬喜逐顏開,“王爺放心,妾身知道。”


    用過午膳後,寒月與蘇蘋煙各自迴房休息了會兒,午歇起來準備妥當後,南宮璟便帶著蕭寒月與蘇蘋煙上了馬車,朝皇宮駛去。賞花春宴定於黃昏開始並會一直持續到晚上才結束。


    南宮璟一襲靛青暗色迴紋銀絲錦袍,青玉帶束腰,豐神俊逸,如岩岩青鬆,瓊樹玉立。


    蘇蘋煙梳了一個迴心髻,以瑪瑙赤燕金簪固定,左右各簪一支雲鬢花顏金步搖,上著蜜合色暗花流雲紋綾衫,下著淺一色水紋淩波裙,嫋娜娉婷,豔壓朝霞,麗勝百花。


    蕭寒月則是將發髻綰成了淩虛髻,並插著羊脂色茉莉小簪,右簪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步搖,一襲湖色緞繡淺彩竹紋雲紗衫,配上淡黃色撒楊花細縐裙,清麗婉約,鍾靈神秀。


    此次宴會安排在皇宮內太液池中央的蓬萊殿舉行。太液池煙波瀚渺,周圍清泉潺流,芳草鮮美,環境清幽,一眼望去竟望不到盡頭。蓬萊殿位於太液池中央,真是殿如其名,於嫋嫋薄霧中恍若海上蓬萊仙島,冠山抗殿,絕壑為池,珠璧交映,金碧輝煌,照灼雲霞,蔽虧日月。


    到蓬萊殿需坐小船擺渡至對岸,寒月一行三人步行至太液池邊,池邊環肥燕瘦、鶯鶯燕燕,已有不少人等著了。大越宮中規定男眷與女眷不可同坐一船,南宮璟囑咐了寒月與蘇蘋煙幾句便走至男眷處了。


    稍等了一會兒,便見對岸有船駛了過來。


    “一會兒登船人多,妹妹懷著身孕,可要小心著些。”寒月開口說道。


    “多謝姐姐關心,妹妹省得。”蘇蘋煙微微一笑。


    寒月與蘇蘋煙登上了船,一船的夫人小姐,好不熱鬧。


    “哎哎哎,你看見沒,那邊那個穿蜜合色綾衫的,就是景王的側妃,據說景王很是寵她,吃穿用度都超過了王妃,就差寵到天上去了呢,真是羨煞旁人咯。”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說話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因正好是順風,這話語便落入了寒月與蘇蘋煙二人的耳中。


    蘇蘋煙聽到這些話語後,心中暗暗得意,腰背也不自覺挺直了些,她悄悄地瞥了寒月一眼,卻見寒月麵色沉靜,好像沒聽見這話一般。未及想,隻聽身後之人話鋒一轉。


    “受寵又怎麽樣,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說到底,就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庶女而已。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狐媚子了。要我說啊,這景王妃才是個好的,氣度做派皆是大家閨秀應有的。”


    “那倒是,庶出就是庶出,永遠也比不上嫡出的。”


    “可惜這世間男人總會被美色所獲,看不見身邊的賢妻良母。”


    “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來一件事,聽說這毅勇侯府的後院內現在可是鬧得雞飛狗跳呢。”


    “是因何事?”


    “還不是因為毅勇侯的那一堆小妾們爭寵嗎,毅勇侯夫人都被氣病了。”


    ……


    庶出,庶出,蘇蘋煙聽到身後傳來的話語心中氣急,身體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又發作不得,她單手扶著燕草的手臂,手指不自覺地握緊,長長的指甲都摳到了燕草的肉裏。燕草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也隻能忍痛不語,任蘇蘋煙發泄。


    半個時辰左右,小船總算靠了岸。眼前的蓬萊殿樓台高築,約二十餘丈。四麵迴廊蜿蜒,雕欄玉砌,廊下的白紗帷幔隨風浮動,平添了幾分輕盈靈動,朦朦朧朧,隱隱約約,不禁使人產生好似置身於瑤池仙境之中的錯覺。蓬萊殿四周假山怪石嶙峋,青樹翠蔓,花木扶疏。更有龍吐珠、仙客來、金邊瑞香、紫羅蘭、獨占春、吊鍾花等各色繽紛的花朵供眾人賞玩。島上微風淩淩,碧波蕩漾,百花簇擁,如此美景,臨水賞花、閑庭信步已是樂事一樁。


    不知不覺夕陽西沉,已至掌燈時分,迴廊四周點八寶琉璃起宮燈,蓬萊殿內開始張羅起晚宴來。大殿內珠簾垂幔、金碧輝煌。屏風前正中央擺放著金龍舞鳳桌,帝後並肩而上坐。堂下宴席分立在左右兩側,中間以輕薄的雨過天青色鮫紗隔開,左為男席,右為女席。自北向南按照品級而坐,分別為皇親貴胄、後宮嬪妃、以及官員、命婦的席位。


    寒月依照位次坐下,左首下是蘇蘋煙,右邊是大公主、二公主與三公主。這是寒月第一次見到三位出嫁的公主,三位公主可都算是標致的美人,美得各有千秋。


    穆德妃所出的大公主南宮珞,一襲牡丹翠鳥嫣紅羅裙,外披金絲薄煙縐紗,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人比花嬌,麵若芙蓉。皇後所出的二公主南宮珊,身著高領翟鳳出雲廣袖錦緞華服,滿頭珠翠,嬌豔明媚,隻是那雙丹鳳眼過於淩厲了些。柳婕妤所出的三公主南宮玥,一襲寒煙紫蝴蝶穿花錦繡綾裙,頭簪著配套的鳳蝶鎏金簪,看上去活潑動人,多了一分親和力。


    今日宴席上皆是名酒佳肴,供的酒都是宮廷禦用的上等好酒,殿內有宮女端著酒壺一一至賓客麵前詢問需要斟上何種酒,有蘭生酒、鬆苓酒、屠蘇酒等幾款酒可供選擇。眾人依照自己的喜好要了不同的酒來飲,寒月則是要了蘭生酒,所謂蘭生酒,是昔日漢宮中的名酒,以箬竹、菊花、荷花、桑葉、薔薇、桔梗等百味花草末雜於酒中萃取而成,飲來清純甘甜,唇齒留香。


    如此豪華的宮廷盛宴,紫陌這個小丫頭今生第一次有幸一觀,單就桌上的名酒佳肴來說,她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跪坐在寒月身後側為其布菜,忽而輕聲問道,“小姐,方才那個小宮女說的鬆苓酒是什麽酒啊?”


    寒月聞言便耐心地向紫陌解釋來,“鬆苓酒其實是用最簡單的白酒製成,但它的特別之處就在於製作方式的巧妙。要在山中尋覓一棵古鬆,深挖至其樹根,然後將酒甕開蓋,埋在樹根之下,使鬆根中的液體漸漸被酒吸入,一年以後挖出,酒色便如琥珀,酒味清香四溢。”


    “那屠蘇酒呢?奴婢記得有一句詩寫的是什麽什麽入屠蘇來著。”紫陌苦思冥想著。


    “是春風送暖入屠蘇吧。平日裏讓你閑暇時多看些書,你又不聽。”寒月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說道,“屠蘇酒,便是將大黃、桔梗、白術、肉桂、烏頭、菝葜等細細研磨成粉末狀,裹於布中密縫好,在臘月三十日這日中午懸入井內,距水麵之上三尺,記住,一定得是三尺,多一尺少一尺都不可。待到正月初一的子夜十分方能取出,再與木瓜酒、水糖麵一同煎熬,最終製成屠蘇酒。工序亦是十分的複雜,且產量甚少,所以這款屠蘇酒曾被前朝高宗皇帝奉為珍品。”


    “四弟妹果然博聞廣識啊。”寒月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聲清脆好聽的女聲,寒月尋聲看去,乃是二公主南宮珊所說。


    寒月不曾想到自己給紫陌解釋的一番話竟會引起公主的注意,她稍有詫異地一愣,之後立馬微微一笑道,“公主謬讚了,寒月隻是略懂皮毛而已。”


    “四弟妹不必過謙,看你的德容言功,堪稱大家閨秀。”二公主複言道。


    “是啊,四弟妹今日這溫婉賢淑的打扮,我一看就喜歡的緊。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原本喝著酒的大公主忽然出言道。


    這邊寒月正和公主們說的好不熱鬧,另一邊的蘇蘋煙此刻心中妒火熊熊燃燒,可謂是惱怒到了極點。一個個都捧著蕭寒月,一個個都瞧不起她,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仿佛與她說話會有失身份一般。人人都說她是庶出,是側妃,是以色侍人的狐媚子。蘇蘋煙越想越氣,這好好的一桌佳肴都吃的索然無味,便重重地擱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殊不知,這一舉動恰好被邊上的國公、郡公夫人們瞧見了,有幾個夫人正私底下笑話著她呢。


    蘭生酒入口清清甜甜的,可後勁卻不小。寒月不甚酒力,酒過三巡,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熱熱的燙燙的,頭也有些暈暈的。大殿內絲竹錚錚,箜篌悠悠,一派歌舞升平,眾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興致十分高昂。寒月看著眼前的景象,隻覺越發地暈乎了,便欲叫上紫陌、紫蘇出去醒醒酒。


    寒月剛欲起身,突然感覺輕薄的鮫紗簾幕對麵有一道目光直直地向自己射過來。寒月一驚,抬眸望去,卻隻見對麵的男賓席上各人正飲酒作樂,相談甚歡,哪有什麽人正對著自己看呢。寒月心道自己果真是醉了,她兀自笑了笑,扶著紫陌的手便出去了。


    南宮珩身著一襲暗紫色鬆花紋綢緞廣袖錦袍,白玉冠束墨發。他斜坐著,手持一杯琥珀酒輕輕晃悠,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慵懶與隨意。他眯起修長的丹鳳眼看了對麵的蕭寒月一眼,隨後又馬上不經意地移開了,仿佛剛才的注視隻是錯覺,仿佛他的目光從未停留過一刻。他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嘴角噙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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