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點點頭:“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他沒有說話,但我堅持要報警,我當時想著必須把這壞人關住,文聞感覺有些顧慮 但還是用釣魚線把那人層層纏住,拖拉著遍體鱗傷的男人到了警局,值班的警察給我端了一杯水,我一喝那水,眼淚就流了出來,邊哭邊說那男人犯下的罪行,可警察們的表情複雜,說要再調查調查,我氣壞了,哭鬧著問我有病淩晨五點在外麵把自己弄成這樣來冤枉那個男人?!”


    “警察沒辦法,帶我去看被關著的那個男人,在燈光下我才看清,那男人蜷縮在地,他身上不止有拳頭打出的淤青還有被利器刮的傷口,很多地方還在流血,最醒目的是他左臉有被劃有一個醒目的十字,他的半邊臉腫了,麵相普通老實,眼神迷茫,顯得格外可憐,一時間我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受害者。”


    “看那男人的慘狀我有些心虛卻還是鼓起勇氣說他活該, 做完筆錄,我問救我的男孩在哪,我想親自道謝,但警察的表情更加不自然,我才知道他們把他也關了,理由是他故意傷人,我哭鬧著說他是救我的人,警察猶豫再三才把他也放了。”


    “出警局後,我把外套還給他,說想請他吃個早餐作為報答,他那時很冷酷,完全不搭理我,要離開,我硬拉著他一起吃了早餐,按他的話那男人本是他的仇人,他一直遠遠跟著他,想報仇,救我不過是順便的事,我看出他情緒不對,他的樣子是要把那男人殺了後,自己也會去死。”


    “那時通訊並不發達,我死皮賴臉要了他的通訊地址,開始給他寄信,寫的信也很簡單的分享日常,他從未迴過我,但信沒被退迴,他就還活著。就這麽一個月一寄,寄了應該有四年吧,直到二十歲的我被那賭徒賣了,寫不了信,兩年後警察掃黃,我被救了出來,心境自然不一樣了,也沒有在寫了。”


    “他抱我去醫院時我就認出他了,由內而外的溫潤,當年的戾氣消散了,我為他高興,十四年過去了,我們的生活早已天差地別,他向陽而生,我深紮泥潭,我隻能裝沒認出他,我以為他早就把我忘了,見了幾麵後,我想他也還記得,可我不敢認他,他向我求婚,更像是向過去的我,他並不了解我經曆了什麽,我拒絕了很多次,他一直堅持,我覺得很難過。”


    夏言直接問道:“你不喜歡文聞?”


    娜娜臉上有些失神:“ 我三十幾歲了,做不到像年少隻談喜歡。”


    “娜娜很想要一個家庭吧?文聞方方麵麵都是很適合成家的人,娜娜比我更清楚。”


    娜娜停住了腳步靠在橋欄上,看著江麵行駛的大船:“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你有什麽問題,你知道我們都喜歡你的。”


    娜娜笑了:“ 若不是遇見你,幫我成立了公司和獨立的設計品牌,我怕還是在那拖著快穿孔的胃在陪酒呢, 九姐把我推出了泥潭,你把我拉到了懸崖之上,這是我的幸運,對我來說這就夠了,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了。”


    “故事的開始是你給我撐了一把傘,你送我去醫院,還給了涵涵救命的錢,在ktv也是對我照顧有加,如果你說遇見我是幸運,那也一定是你種下了種子才結出的幸運果,娜娜還是太溫柔了,總是把給出去的善意忽略,把收到的放大。文聞是理智又有判斷力的人,他不會因為年少的偶遇而求婚的,隻有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可貴,娜娜是值得被任何人愛的人。”


    夏言說得很快,急切的想要表達出娜娜的可貴,文聞是溫暖的人,能力超強,身邊對他都是好評,極少人能溫和的讓所有人敬佩,他理智他善良,他的判斷力是僅次於陸庭川,在情商上他高於陸庭川一個層次。


    文聞揮灑善意卻能保證每份善意都落在值得之人身上,所謂值得並不是期望迴報,如同他會給路過的花澆上一點水,他不是期望這朵花會給他結出果子吃,甚至他向前的路不會再看到這朵花,隻要他認為水能讓這朵花重新煥發生機便是值得,同樣他是吝嗇的,從不浪費一點善意到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這讓他威嚴溫暖並存,更受了人追捧。


    娜娜下意識捂了捂嘴想掩蓋過於激動的神情,可眼淚卻還是從她眼裏出來了,從來沒有人如此真誠的說她值得被愛,娜娜轉身緩和一下,笑著道:“你說得讓我熱淚盈眶了。”


    夏言很認真道:“這是實話。”


    娜娜猶豫著將夏言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下,勉強笑了笑道:“我沒有你說得那麽好,二十歲我以為我遇到疼我愛我的人,滿心歡喜等著寶寶出生,我取名為鑰鑰,希望她以後遇到難事都會有一把開門的鑰匙,也希望她能成為耀眼的自己,可給我描述美好未來的賭徒騙著我簽了賣身的合同,我的孩子被他們強行打掉,六個月了,真是女孩,我看到她了,小小的,她還在動,卻被他們扔進了垃圾桶,我對不起鑰鑰,最該死的是我……”


    娜娜越說情緒越加失控,她極力控製卻無可奈何,這是她第一次說起埋在心底最深的疼痛,夏言抱住了她。


    “娜娜這不是你的錯,若這是我的經曆你也一定會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錯的是那個賭徒,是那些犯罪的畜生,我陪你去報仇好不好,為鑰鑰報仇為你報仇。”


    娜娜哭的越加厲害,夏言抱著她,靜靜撫摸她的背。


    夏末的夜風帶著江的氣息溫柔撫過二人的臉龐,橋上飛馳而過的汽車提醒著這個世界依舊轉動。


    良久娜娜情緒平複了許多,放開夏言後,聲音嘶啞道:“我們先走走吧。”


    夏言陪她靜靜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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