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三路人馬,鐵軍一萬在前引路充當前鋒,圖庫五千士卒和偽裝的“流民”散勇充當勞夫,另有一萬鐵軍左右護衛,入庫剩下的五千精騎斷後。


    這也是防止誰會安排大蜀國軍隊追擊,更是防止烏蘭如派人先去稟報紗央或者鬆庫卜。


    而師兄孫思奉卻是單人快馬先行趕往西涼城,向王猛匯報,並且做好準備。


    好在一路安穩,沒有發生意外。


    在大軍抵達封圖城外的時候,孫思奉已經帶著王猛的親衛趕來迎接,領隊的是薛明所率領的本部士卒。


    也讓蒯龍知道了王猛按照他的傳信,已經布置妥當。


    得知師兄畢舊跟著孔銀鴻外出山坳,還帶上了紗央,蒯龍一路上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現在唯一還不確定的就是京都那邊到底怎麽樣了?自己帶著糧隊西行的事,不管佘宇晉爭奪皇權是否成功,也該有消息傳來,然而卻一直沒有快騎前往西疆報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從北向西,和快騎錯過。


    試探的詢問了一下薛明,沒有任何別的消息,當著眾人的麵,師兄孫思奉並沒有額外的補充和暗示,他才確定真的沒有消息傳來。


    “烏蘭如,鬆庫卜已經在西涼城等候你們迴歸。押運之事,到現在已經不用再小心了,我也很久沒見鬆庫卜統領,不如我們先行前往西涼城。”蒯龍對著烏蘭如說道。


    烏蘭如從進入封圖城所看到的景象,似乎並沒有對他們有任何防備,還看到了零零散散的圖庫族人在街市出現,不再有任何懷疑,點頭答應下來。


    帶著幾個隨從跟著蒯龍就加速從封圖城出發趕往西涼城。


    兩萬鐵軍被蒯龍留在了封圖城候命,押運的事由薛明代替,和圖庫、偽裝的流民一起再度出發。


    蒯龍和烏蘭如一起快馬趕到西涼城,王猛和鬆庫卜還真的在西涼城外迎接。


    鬆庫卜就像是與自己久違的朋友見麵,先是和蒯龍擁抱,然後拉起見禮的烏蘭如,久久的注視著,像是許久不見的親人。


    看到鬆庫卜,烏蘭如更是完全放心下來,不管紗央和鬆庫卜有什麽矛盾,但畢竟鬆庫卜是自己的族人,也是圖庫的統領。


    “烏蘭如,歡迎迴來這遼闊的西疆。”鬆庫卜主動的張開了手臂。


    兩人擁抱之後,烏蘭如奇怪的問道:“怎麽不見紗央?”


    “紗央去了我們新城外駐守,防止鳳岐前來偷襲。畢竟,我們的新城還需要時間來修建。”鬆庫卜解釋道,“過段時間,我讓人去換他迴來。走,西城門外,我已經擺好了宴席,殺好了肥羊,歡迎你迴來。”


    烏蘭如不疑有他,而且從東城門一路走到西城門,大家的交談看起來都很正常,鬆庫卜似乎也像是看到了久別的朋友,一路上的話也特別的多。


    但與鬆庫卜打過交道的蒯龍就察覺到了異常,不過看見自己的師兄都沒有任何反應,他也就沒有詢問。


    到了西城門,王猛卻悄悄的拉了一把並行的蒯龍,低聲說道:“慢一點。”


    蒯龍看了一眼王猛的眼神,緩了緩自己的腳步。


    剛走到西城門外,還沒上護城河的橋,鬆庫卜突然就是一揮手,從城門兩邊迅速衝出來幾十個圖庫勇士,把烏蘭如和他的隨從按倒在了地上。


    “鬆庫卜,你什麽意思?”烏蘭如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掙紮著看向鬆庫卜。


    鬆庫卜的臉色冰冷的看著烏蘭如說道:“紗央居然敢背著我把你們從草原上調走。我們圖庫的老人、婦孺全都在草原上,誰來保護?你們的妻兒、父母誰來保護!”


    “紗央說他會安排人去保護的!”烏蘭如瞪著雙眼,向鬆庫卜解釋道:“你可以去問紗央!”


    “我先不給你說紗央。”鬆庫卜卻雙眼含淚的說道:“烏蘭如,你的兒子已經死了,就剩下一個老母親帶著你垂死的妻子趕到了這裏。”


    “啊!”烏蘭如聽聞臉色大變,“我阿媽呢?”


    “放心,神聖的圖庫先祖的福,你阿媽還活著,你妻子也活著。但你永遠失去了你的兒子!”


    蒯龍看到這一幕,轉頭詢問身邊的大將軍王猛是怎麽迴事。


    王猛淡淡的說道:“每年冬季,圖庫都會留下最好的精騎保護他們的老人、婦孺和牛羊,因為他們需要留在草原上,等待第一波的鮮草。這一萬精騎被紗央調走了,導致了不少孩童死在了野狼群的攻擊下,連牛羊都被吃了不少。”


    蒯龍一聽,這個打擊對圖庫而言,真的是比在大蜀國交戰慘敗還要沉重,這是斷了他們的後代延續。


    女人和孩子是圖庫族生存延續的根,牛羊是他們活著的保障。


    王猛還調集了不少封圖、勁州和西涼三城的醫館和軍醫去前去幫忙,好多老人估計都是強撐著一口氣。就這幾天,天天都有老人去世。


    蒯龍終於明白鬆庫卜剛才為什麽眼中含淚了。


    但是換個角度,他反而心裏平靜了不少。


    不管烏蘭如被調走,鬆庫卜知情還是不知情,現在的圖庫已經不敢和大蜀國硬拚了。


    少了生存延續的根基,他們比大蜀國更需要穩定。


    “紗央呢?”蒯龍低聲詢問了一句。


    “這個事迴頭再說。”王猛卻沒有迴答,而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烏蘭如已經不需要同族人按住他,頭埋在地上嗷嗷的放聲哭了出來。


    蒯龍騎著的烏驄似乎想要上前,踏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見此,蒯龍翻身下馬,輕輕拍了一下烏驄的背,示意它可以過去。


    烏驄晃了晃身體,緩緩穿過城門,站到了烏蘭如身邊,用頭頂了頂烏蘭如。


    痛哭的烏蘭如看見烏驄,止住了哭泣。站起來對著蒯龍躬身一拜,然後轉頭對著鬆庫卜說道:“統領,告訴我紗央在哪兒,我要殺了他!”


    鬆庫卜看著他,“圖庫的祖先已經對他懲罰了,風雪把他帶走了。”


    烏蘭如剛才那一股勁一下就散了,麵向鬆庫卜雙膝跪了下來,“統領,我願意以死謝罪!”


    鬆庫卜閉上眼,遙望著遠方,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壓在每個圖庫族人的心頭。


    風從西涼城的城牆縫隙中穿梭而過,帶著幾分殘留的寒冬,平添了幾分蕭瑟。


    烏蘭如跪在地上,身影顯得格外孤單和無助,他的眼淚已經風幹,隻留下一道道淚痕,像一把刀刻印著他內心的痛苦與悔恨。


    在烏蘭如再次跪下的瞬間,烏驄居然慢慢的後退,迴到了蒯龍的身邊。


    它不是舍棄了烏蘭如,因為烏蘭如從來就沒有擁有過它,而是它不和下跪的人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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