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死氣在咆哮,殺意在怒號,孟希言語冰寒,死死的盯著黑衣少女,握刀的手早已指節泛白。


    “我死了,自會有其他人來。”黑衣少女就這樣看著殺意衝天的少年,輕輕一笑。


    在這笑聲中,充滿了憐憫,諷刺,不屑等等情緒。


    這一刻,哪怕她的生死掌握在孟希言手上,但她依舊從容,而她看孟希言的眼神,更是諷刺無比。


    就像,看一條狗……


    哢嚓~


    孟希言腦海轟鳴,而後一個恐怖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無法抑製的生長,如野草一般燒之不盡。


    “吟!!”


    長刀鏘然出鞘,恐怖的刀勢籠罩黑衣少女,一道充滿枯寂氣息的巨大刀氣向她劈來。


    一瞬間,無比絕望的氣息將她籠罩,孤獨,絕望,恐懼,瘋狂…………數不盡的負麵情緒讓她窒息,根本無力出招反抗。


    “你瘋了嘛!!?”終於,她內心對死亡的恐懼終於戰勝了她作為信徒的虔誠與平靜,她極力尖叫。


    然而,那柄雪白紅紋的長刀沒有一絲停頓,依舊勢如破竹的向她斬來。


    這一刻,死亡的陰影籠罩了她,黑衣少女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哧!”


    長刀猛地懸停在她眉心之處,鋒銳的刀氣輕輕刺破了她的眉心。但好在,沒有要了她的命。


    “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哪怕……是一條狗的底線……不然下一次,我寧願換一個更聽話的人……”


    耳畔傳來那少年沙啞的聲音,黑衣少女意識到自己得以保住了性命。


    她猛然睜眼,隻見那佛衣少年已然收刀遠去,縱然步履蹣跚,但腰挺得很直,如一把鋒銳絕世的刀!


    還未入門,便又出門。


    孟希言踉踉蹌蹌走出霜草居,不知道該往哪裏去,隻能漫無目的地走著。


    “早該想到的……”他自嘲一笑,無奈地搖搖頭,身形有幾分蕭瑟。


    神隻又豈是如此好控製的,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麽數萬年來,神靈依舊統禦著整個星穹靈界呢?


    但如果以某些對神格有巨大傷害的東西製約,那麽,局勢便是攻守易形了。


    這些能夠對神格造成傷害的東西很少,但卻不是沒有,比如,死氣……


    霜草居旁,雷心居。


    張旭在屋內,透過木窗,他看到了那道有些蕭索的身影,不禁緊緊握住了拳頭。


    在他身後,張謙看著他搖了搖頭。


    “為什麽偏要是他?”張旭麵色難看,忍不住問道。


    “他修煉了力道源法,是最有可能承接神隻的人。”張謙看著窗外那道走遠的身影,麵色平靜,繼續補充道,“而且,也隻能是他。”


    “為何?”張旭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憤怒。


    “路邊野草,無根浮萍。”張謙轉頭看向這位極有地位的世家弟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


    不知不覺間,孟希言來到一座青竹山下。


    山青竹翠,沒有刻意,隻憑直覺驅使,孟希言緩緩登山。


    蒼蒼竹林,杳杳風聲。


    來自世界的美,讓少年脫離了沉重的軀殼,享受其中。


    沒有死氣的侵蝕,沒有精神的混亂,沒有算計,沒有時代的悲哀,隻有單純的舒適與自由。


    不知道什麽時候,孟希言已經登上了山頂,靜靜的站立在山巔。


    雪色佛衣飄搖,雲海聚散,清風吹過竹葉,帶起陣陣風鈴。


    孟希言的心完全沉靜下來了,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


    恬靜,安心,與世無爭。


    “多好。”許久,天色漸暗,孟希言迴神,心如止水。


    他沒有動用修為,而是親自動手往山巔挖了一株青竹便往迴走去。


    迴到霜草居,孟希言將青竹種在了自己那小屋窗邊,抬頭可見。


    夜色漸深,孟希言緩緩入睡。


    這一年,孟希言快滿十三歲,入書院。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安居下來。


    他深居簡出,不願意與人打交道,也不去參與學院夫子的課,隻是按著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著。


    最開始,那些夫子先生們也曾遣人前來叫他,但來人要麽恰好碰到他已經去往青竹山,要麽就是吃了個閉門羹。


    日子久了,夫子們忘了,便也沒人再管了,孟希言倒也樂得清淨,過著一段平靜的修煉生活。


    早上,他總會帶著一卷借來的書,徑自出門而去,不知去往何處。晚上,他又會緩緩歸來,每次迴來都會帶來一株青竹,然後種在小窗邊。


    漸漸的,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青竹也漸漸多起來,很快,便已經攢夠了一窗蒼綠。


    每有風過,便會沙沙作響。


    有時,窗邊也會傳來陣陣咳嗽聲,但從來無人問津。


    他沒有聽說徐有洞一行人來過,也許來過,隻是沒有碰到他們罷。獸潮越來越強大了,也許他們都太忙了。


    齊江與蠻原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這場戰事,看來已經在所難免,快則一年半載,慢則五年,兩方一定會打起來。如今的平靜,隻不過是雙方都在蓄力,風浪前的安息罷了。


    孟希言曾偶然聽聞,那位郡丞大人幾次出使蠻原,但每次歸來之時無一例外都是一臉陰鬱。


    孟希言也沒多想,隻是靜靜的繼續自己的生活,讀書,修煉,觀竹。


    至於那個黑衣少女,則是安分了許多,獨自靜靜的修煉,兩人誰也礙不著誰。


    晃眼間,就已經三個月了。


    暮色將至,臨風聽竹鈴。


    孟希言看著案幾上的兩樣東西,怔怔出神。


    一枚圓環藍玉,一隻淡青色玉簡。


    三個月前,張旭來過一次,將這兩樣東西給了他,《桃花劫》和極寒靈泉的進入憑證。


    《桃花劫》他早已修煉,如今已經頗有小成,隻待春來桃海開遍,去烙印桃花道紋即可大成。


    《桃花劫》主要是一門神通的殘卷,如今所剩部分,便也隻是身法部分,攻伐之力相對較弱。


    當然,但相對較弱那也隻是相對其他攻伐類神通而言。


    還有那極寒靈泉,由於不知名的原因,極寒靈泉開放足足推遲了三個月,孟希言便也等了三個月。


    想來多三個月的積蓄,那極寒靈泉的品質怎麽也得往上走很多。畢竟,積蓄越長,寒氣越充足。


    孟希言的修為,在一個月前便已經自然而然的破入醒輪七層,悄無聲息,如他本人一般悄無聲息。


    明天,便是極寒靈泉開放的日子了,孟希言心中略微有一絲波動。


    《水火卷》,他已經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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