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同樣眯起眼睛,壓迫性的眼神直直落在允承的身上。


    半晌,他放下手臂搭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拉近兩人距離,挑起一邊眉,語調懶散。


    “你倆什麽關係?”


    允承沒有迴答。


    他心裏同樣想問這個問題。


    這個一看就很不簡單的alpha,跟邊霽一beta能有什麽關係?


    這人把邊霽推到桌子上的畫麵他看的很清楚,是邊霽主動拉著他的胳膊在挽留。


    雖然認識時間還很短,但他就是覺得依邊霽的性格,絕對不是會主動的人。


    卑微挽留這種事,更是跟邊霽完全搭不上邊。


    見他不答,顧淵一手搭上允承的肩膀,五指逐漸收緊的力道不容忽視。


    “男朋友?情人?還是……他新勾搭上的靠山?”


    允承沒有想到這人說話竟然會如此無禮,沒忍住瞪大了眼睛。


    “我問你話……”顧淵懶散的語調徹底冷了下來,“怎麽不答?”


    他這話明顯是在威脅!


    同樣身為alpha的允承豈能忍受另一位alpha如此赤裸裸的恐嚇,這時候的他根本考慮不了場合是否合適,下一秒便要站起身釋放信息素。


    alpha信息素散發,可允承還未來得及出手,車廂內的檢測警報便響了起來。


    醫生氣的大罵,這個時候正好救護車開到醫院門口,等允承反應過來想收迴信息素時已經來不及了。


    救護車停下,警報傳迴醫院警務室,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允承便被衝上來的幾位安保人員製服,押著帶下了車。


    他的辯解聲無人在意,邊霽的傷口很深,腹部的傷口裏還殘留著碎玻璃,必須立刻進行縫合手術。


    醫護人員推著邊霽下車,顧淵也跟著下了車,望著前方被醫生推著衝進醫院的邊霽。顧淵想了想,還是抬起腿跟了上去。


    他身高腿長,幾步便到了病床旁邊,恰好這個時候病床上的邊霽睜開了眼,兩人視線隔著醫院走廊上的白熾燈相撞。


    無端的,顧淵有一瞬間的慌張,目光躲閃了下。


    可緊跟著他便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沉著目光再次望了迴去。


    這次視線相匯,他竟詭異的發現,邊霽……在笑。


    顧淵蹙了蹙眉,垂眸看著他朝著自己伸出了手。


    視線不太明顯的往下移了移,顧淵看著那隻因虛弱還在發抖的手,沒迴應。


    邊霽大概是沒力氣了,胳膊隻抬起幾秒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然後顧淵便看見他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句話。


    其實是有聲音的,但走廊上太過嘈雜,邊霽那微弱的氣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奇妙的,顧淵就是聽見了。


    可能是之前的相處,他太渴望跟邊霽說話了,每次他願意跟自己聊天交流時,他都會很認真的去看他的唇形,去聽他的聲音。


    因此這個時候,以往的習慣所致,他聽見了邊霽進入手術室前的最後一句話——


    “我就知道,你沒有消失……”


    望著手術室關緊的大門,顧淵站在走廊中央陷入恍惚。


    他沒懂邊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你沒有消失’?


    ‘你’指的又是誰?


    大概十分鍾,顧淵才抬起腳走到了一旁的長椅前坐下。


    他視線低垂,望著麵前被燈光照亮的一小塊地麵,很久都沒有再動一下。


    縫合手術進行的很快,大約半個小時後邊霽便被醫生推了出來。


    醫生走到了顧淵麵前,打量著著他:“家屬?”


    顧淵一愣,搖了搖頭,啞聲道:“不是……”


    “那是朋友?”醫生又問。


    但這次醫生沒有等待顧淵的迴答便著急吩咐:“患者腹部傷口很深,手術完後也會有極大的感染風險,因此我們建議住院觀察幾天,沒什麽問題你就去辦理住院手續吧。”


    “這麽嚴重?”顧淵皺著眉,視線挪到病床上緊閉著眼睛的邊霽,“那他……”


    “他沒事,隻是太累睡著了。”醫生迴答,“很晚了,你快去辦住院手續吧,我先去安排病房。”


    說完醫生便推著邊霽離開,顧淵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過了好半晌走廊上傳來他很輕的一聲歎息。


    辦完住院手續,當晚顧淵並沒有留在醫院,而是迴了在港城的住址。


    那一晚,他竟徹夜未眠。


    再一次相見,邊霽並沒有他想象中過得那麽自在。


    他瘦了很多,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病態的死感。


    顧淵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


    看他這副樣子,他心裏沒有痛快,羞辱他時也沒有獲得任何爽感。


    看見他身邊出現另一個alpha……


    顧淵閉了閉眼,煩躁的捶了下床,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第二天他賴在床上直到快中午才起床,開著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也猶豫了很久。


    最終在車子即將到達沈良洲所在的私人醫院時,他卻又突然調轉方向,最終來到了另一家醫院。


    到病房門口時,他卻又頓住了腳步。


    良久之後,他才握上門把手,推開了病床門。


    單人病房內陽光很好,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白色窗紗落在了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上。


    邊霽側躺著麵向窗戶的方向,蜷縮的身子在被子下隆起一小塊弧度,看起來是那麽單薄。


    他像是沒發現顧淵進來了,維持那個姿勢很久都沒動。


    顧淵也莫名停在了原地,默默注視著床上單薄的身影,一方空間內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顧淵才挪動腳步,可就在這時,病床上一直安靜的邊霽突然出聲——


    “你來啦?”


    偷看被發現,顧淵立覺尷尬,可就在他想裝作若無其事應答時,那邊的邊霽又開口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說著他還從被子裏伸出手,蒼白的手在半空中停住,隨後手指摩挲了下。


    那動作怎麽看都像是在撫摸。


    顧淵蹙了蹙眉,一種怪異感在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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