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書房。


    暗黃燭火忽明忽暗。


    暗處的影衛聲音低沉:“殿下,宸王沒有死,現在已到了陳州,見了陳州刺史,刺史大人親自護送迴京。”


    楚墨淵的瞳孔在跟著燭火忽明忽暗,壓低的聲音帶著慍怒:“為何到現在才發現他沒死?!”


    “宸王在北疆戰場遇夷族埋伏,前鋒隊伍全軍覆沒,屬下以為他必死無疑,一直在追查宸王的屍身,誰知他竟沒有死,而且沒有聯係北疆駐軍,一個人偷偷摸摸到了陳州。”


    中伏的那次進攻宸王也在前鋒隊伍中,援軍到來後找到了前鋒隊伍的全部遺體,唯獨沒有的。


    這件事情楚墨淵知道,但他巴不得宸王死。前鋒深入敵後,開戰時在夷族境內,夷族恨極了他,他在那裏生存幾率渺茫。


    他索性讓人找了一具極像楚墨寒的屍體放入遺體中,讓所有人誤以為楚墨寒死了。


    燭火暗暗跳躍,楚墨淵瞳孔墨黑,眼底透著鬱氣,側臉鋒利冷絕。


    陳州已經過了雲崖一線天,從陳州到京城,一路坦途,又有刺史護送,他要下手已不再可能。


    他來到後院,已經夜深,慕汐月仍在院子裏練功。


    為了早日去北疆,她身體好些後便常常練功健體。


    月光如霜灑在地上。


    院中桂花樹香氣馥鬱,淡黃的桂花隨風飄落,一陣秋風吹來,像是下起了淡黃細雨,她站在桂花雨中,美得像夢境。


    他看了許久,看到采月端羹湯過去,她側臉看一眼,示意先放一旁。


    為了讓她快點好起來,楚墨淵幾乎一個時辰就安排一頓膳食,雖然是些精致羹湯、糕點、小食,但吃這麽頻繁,肚子也裝不下。


    看她又不願吃東西,楚墨淵抬腳走了過去。


    溫潤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怎麽又不吃?這雪蛤羹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像往常那樣端起玉碗,想要喂她。


    每次隻要這般,她就會主動接過碗喝完。


    這次也不例外。


    她沉默喝完羹湯,冷冷的沒有看他。


    楚墨淵早已習以為常。


    長身玉立站在她身旁,“汐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慕汐月沒說話,但他知道她在聽。


    “母妃近來身子不好,想讓我們進宮住一段時間。”


    聽到這句話,慕汐月臉上才有些神情,她微微皺了皺眉:“若是進宮,想出來是不是很麻煩?”


    命運又一次捉弄了她。


    短短時間,宸王戰死,為保命,她成了太子妃。


    如今的她在哪裏都無所謂,隻希望等身體再好一些可以去北疆查宸王的死因。


    身旁楚墨淵嗓音沉穩溫柔:“就是悶了些,偶爾需要向母妃請安,你若想出宮,孤什麽時候都可以送你出來。”


    他以為需要勸說很久,沒想到慕汐月輕鬆應下:“那便去吧。”


    反正終日困在籠中養身體,在這兒和在宮中又有什麽區別?


    楚墨淵麵帶喜色:“汐月,謝謝你。”


    慕汐月表情淡淡:“不必謝,我的身體過段時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到時要去一趟北疆,還望殿下信守承諾。”


    楚墨淵默默點頭。


    嗬!


    人已經在迴來途中了,哪裏還用得著你去查?


    隻是……他迴來的消息不能這麽快讓你知道。


    宮外不可控,別院往來人雜,唯有東宮,他不願她知道的事情,一個字也不會傳進她耳中。


    慕府。


    楚墨淵氣定神閑喝茶,放下茶杯,側眼帶著溫笑:“兄長日日派人在孤的別院明處暗處盯著,可有看到孤有任何越矩之事?”


    不可否認,慕汐月自住進東郊別院後,太子不僅守禮守節,對他妹妹的大小事情都親力親為,無微不至。


    慕汐月在慕府病沒好多少,去東郊別院後病情好了很多,或許他目的不純,但對汐月確實上心。


    楚墨淵嘴角輕勾了下,“兄長,我們要迴東宮了,日後沒那麽方便你盯梢,要不,讓府裏一直跟著汐月的兩個孩子也一同進宮,有孩子在側,兄長應該可以放心。”


    慕震廷眉心微跳:“為何突然要進宮住?”


    “我母妃身體不好,希望我陪伴在側。”


    慕震廷眼神在楚墨淵身上打轉:“真的?”


    楚墨淵輕笑:“自然。”


    他頓了頓,“汐月身體日漸好轉,過段時日我們還要去一趟北疆,兄長不必擔心孤會把她關在宮中,她想什麽時候出來孤就陪她出來。”


    慕震廷皺眉:“在我麵前,就沒必要裝深情了。”他眼中帶著警惕:“即便入宮,我也得派人跟著,至於我的人怎麽進去還請殿下想辦法。”


    明明是請他幫忙,言語卻像是在下命令。


    楚墨淵也不跟他計較。


    慕震廷心中煩悶,這段時日,他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遭眾人調侃成了太子的大舅哥,太子如此寵他妹妹,是不是馬上要重掌兵權。


    他早已無心朝政,剛開始還解釋,後來連解釋都懶得。


    楚墨淵溫和迴道:“好,孤來想辦法。”


    他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墨色眸子深邃不見底,“兄長不是已經親自去北疆調查了宸王的死因?是何結果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告訴汐月?”


    慕震廷與宸王情同手足,他怎麽可能不會去?


    隻是他迴來已有一段時間,也常去別院探望慕汐月,卻未跟他提及這件事。


    他偏頭細細觀察慕震廷,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他已經知道楚墨寒沒死的事情。


    但並沒有。


    慕震廷坦然迴他:“汐月因為宸王的死大病一場,現在身體才剛好轉,我不想再提起讓他傷心的事情。”


    楚墨淵微微頷首:“但汐月心心念念想去北疆,路途遙遠不說,這一路過去,難免觸景生情,孤怕她又病倒。”


    不知何時開始,他們倆已經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談話。


    慕震廷擰著眉,長長歎了口氣。


    不讓她肯定不現實,去了也是徒勞。


    慕震廷雖不在朝中,但有些人脈還在,不然上次也不會提前知道陛下打算讓慕汐月殉葬的消息。


    他知道,陛下也已派人去北疆查探宸王死因,與他查到的結果一致,宸王確實是中了夷族埋伏在戰場上喪生。


    楚墨淵繼續溫潤笑著,“汐月現在除了兄長的話誰的話也不聽,隻想著身子一好馬上去北疆,但禦醫的意思是,還需多養一到兩月。”


    他眉眼間笑容如玉:“還請兄長得空多勸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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