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那老僧微微眯起雙眼,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副平靜如水的麵容,緩聲道:“不錯不錯,你們兩個小家夥頗有為師當年的風采啊!”說完,他輕輕揮了揮手,接著說道:“好了,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快去吃飯吧。記住要早點歇息,明日一早便去攀爬那層層台階。為師會一直在大雄寶殿中等候,待到你們成功登上山頂之時,便是咱們師徒分別之時。去吧。”


    二人聞聽此言,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難過與不舍之情。然而他們也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於是,二人對視一眼後,同時雙手合十,虔誠地高聲念誦道:“阿彌陀佛……”聲音清脆而響亮,在空曠的庭院中迴蕩不已。隨後,他們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走向寺廟內的齋堂準備用餐。


    那老僧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此刻正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慈愛之色。緊接著,隻見他輕車熟路地盤腿坐在身旁的一個蒲團之上,雙目微閉,調整唿吸,很快便進入到一種忘我的打坐狀態之中。


    且說這二人一路跋涉,曆經千辛萬苦,足足耗費了五日時間方才攀爬到第九十九層台階處。此時的他們早已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再也無力繼續向上攀登哪怕一步。倒並非是因為二人耗盡了所有的體力,而是越往高處,那台階所帶來的壓力也就越發巨大,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著他們前進一般。然而事實卻是,最後的那一台階高聳入雲,其高度至少得有 1 米 8 到兩米之巨!如此驚人的高度,讓兩人望而卻步,根本無法攀爬上去。麵對這難以逾越的障礙,他們別無他法,隻得悻悻然轉身打道迴府。


    就在這時,一直靜立在一旁的老和尚麵帶微笑,和藹可親地開口問道:“徒兒們,是否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聽到師傅的詢問,二人連忙點頭如搗蒜般應聲道:“是啊,師父!這最後一節台階實在是太高啦!”


    老和尚微微一笑,雙手背負身後,緩緩踱步而來,語重心長地道:“非也非也,哪有什麽高不高之分,關鍵在於你們心中是否真的想要攀爬上去罷了。”這番話猶如晨鍾暮鼓,在二人耳邊迴蕩,令他們陷入沉思之中,雖似懂非懂,但仍恭敬地向著老和尚深深鞠了一躬,齊聲說道:“好的,師父,我倆記住您的教誨了。”


    時光匆匆流逝,轉眼之間五日已過。經過這五天堅持不懈的努力和嚐試,兩人終於成功登上了那最後一節台階。原來,這最後的一節台階便是山頂所在之處。起初,當他們開始攀爬時,那種難受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每向上邁出一步都倍感艱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適應了這種艱辛,咬著牙堅持下去,最終攀爬到了山頂。緊接著,新的難題接踵而至。原來,橫亙在他們麵前的還有身後背著的沉重竹簍。倘若兩人輕裝上陣、徒手攀爬,或許無論如何都能夠順利登上山頂。然而此刻情況卻截然不同,隨著高度不斷攀升,身後的負擔愈發沉重不堪。別人充其量隻是負重前行罷了,但他倆卻是名副其實地負重登山!說來也頗為怪異,這一路上每個台階所鋪設的石子竟然毫無規律可言。起初,越是朝上走,那些石子便越大個;待到後來,幹脆連石子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塊塊巨大無比的石塊。隨便撿起一塊,少說也得有二十公斤之重!


    不過,曆經千辛萬苦之後,他們最終還是如願以償地成功登頂啦!此時此刻,站在山巔之上,兩人情不自禁地迴想起那句膾炙人口的古詩:“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極目遠眺,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可謂是一目了然。他倆發現自己所處的這座山峰乃是周遭群山之中最為高聳入雲的存在,而他們心心念念的那座寺廟則靜靜地坐落於山腳下。當他們的目光緩緩移至山門之時,眼眶竟不由自主地變得濕潤起來——隻因他們看到了敬愛的師父,那位年事已高的老和尚正端坐在山門前默默打坐呢。還時不時地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極目遠眺。那眼神仿佛是在焦急地探尋,想要知道他們是否已經歸來。這一舉動讓二人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到有些難為情,又被深深地觸動了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對於這兩個自幼便缺少關懷與疼愛的孩子而言,這份來自他人的牽掛和在意,猶如冬日裏的暖陽,溫暖著他們那顆早已冰冷的心。正當他們滿心懊悔不該如此匆忙離去時,突然驚愕地察覺到身後不知何時矗立起了一座巨大的石碑。那石碑高聳入雲,其上刻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苦海無涯”。


    望著這四個字,二人瞬間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他們對視一眼後,毫不猶豫地背起那沉甸甸的石頭,邁著堅定的步伐重新踏上返迴寺廟的路途。一路上,盡管汗水濕透了衣衫,肩膀也被壓得生疼,但他們始終咬牙堅持著。


    當二人終於氣喘籲籲地迴到寺廟時,那位一直在等待他們的老和尚看到兩人平安歸來,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並開口稱讚道:“看來你們倆都成功了,做得很好!真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啊!”


    然而,站在下方的二人卻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其中一人鼓起勇氣說道:“師父,如今我們好不容易完成了登頂的艱難任務,並且還背迴了一籮筐的石頭,那……那我們是不是就得離開了?”言語之中流露出些許難以割舍之情。


    老和尚自然聽出了徒兒話語中的不舍之意,他微微一笑,和聲說道:“如果你們舍不得這裏,不願意就此離去,那麽大可繼續留下來。不過嘛,為師現在要給你們安排新的任務啦!”


    二人麵麵相覷,眼神交匯之間仿佛傳遞了一種默契,隨後不約而同地決定接受這項全新的任務。


    隻見那位麵容蒼老、身著袈裟的老和尚緩緩伸出手來,輕輕捋動著他那如霜雪般慘白的胡須,用低沉而沉穩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隻需將背後的籮筐裝滿便可完成此次任務。”


    聽聞此言,隻見那兩人緩緩地彎下腰來,動作輕柔且謹慎無比,仿佛手中捧著的不是普通的籮筐,而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一般。他們小心翼翼地把各自手中沉甸甸的籮筐輕輕放置在了地麵之上。


    此刻定睛觀瞧,那兩個籮筐當中所盛放著的盡是些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石頭。大的宛如海碗,小的恰似豆粒;有的呈圓形,有的則棱角分明。這些石頭緊密地挨在一起,堆積如山,幾乎連一絲一毫的空隙都難以尋覓得到。


    其中一個人望著眼前滿滿當當的籮筐,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與急切,率先開口對著那位麵容慈祥的老和尚說道:“師父啊,您瞧瞧,咱們的籮筐如今都已經被裝得如此之滿啦,是不是就可以算作圓滿完成任務了呢?”


    然而,麵對此人的詢問,老和尚卻僅僅隻是微微地一笑而過。他那雙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依舊平靜得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麵,絲毫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緊接著,他不慌不忙地抬起自己的胳膊,慢慢地從那寬大的袖筒之中摸索出了兩顆圓潤光滑的鵝卵石。那鵝卵石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爍著溫潤的光芒,猶如兩粒晶瑩剔透的珍珠。


    隨後,老和尚移步至那塊巨大的石頭跟前。他目光銳利地審視著石麵上的每一道紋理和每一處細微的縫隙,而後巧妙地找到了一處恰到好處的罅隙。隻見他輕抬手腕,將手中的鵝卵石穩穩當當地塞入到了那個縫隙當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仿佛他早已對此胸有成竹。


    待一切完畢之後,老和尚雙手合十,莊重地念誦了一聲“阿彌陀佛”。繼而,他麵帶微笑,緩聲說道:“出家人向來不會說謊騙人,依貧僧所見,這還遠遠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裝滿喲!你們呐,不妨再開動腦筋好好想一想,看看是否還有什麽別的法子能夠讓這籮筐變得更充實一些呢。”


    老和尚這突如其來的驚人之舉令那二人驚愕不已,他們瞠目結舌,仿若石化一般,直勾勾地盯著眼前所發生的匪夷所思之事。此時此刻,他們內心的情緒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錯綜複雜,一方麵,對老和尚神乎其技的操作深感驚詫;另一方麵,卻又因可以繼續留在師父身旁多逗留數日而暗自歡喜雀躍。


    隻見二人恭恭敬敬地雙手合十,朝著師傅深深鞠了一躬之後,便手提各自的竹筐緩緩走出門去。待到次日清晨,陽光剛剛灑向大地之時,這兩人已然背著滿滿一籮筐的鵝卵石歸來。此時,那位老和尚正手持掃帚,悠然自得地清掃著庭院中的落葉與塵埃。當他瞥見二人將那一筐沉甸甸的鵝卵石放置於地麵時,竟未發一言,隻是信手從地上抓起一大把混雜著些許泥土的細沙,毫不猶豫地揚灑在了裝滿鵝卵石的籮筐之上。緊接著,他便旁若無人地繼續揮動手中的掃帚,專心致誌地清掃起院落來。


    那些被拋灑上去的沙子,宛如靈動的小精靈,紛紛沿著鵝卵石之間狹小的縫隙迅速滑落而下,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幕場景,使得原本就有些茫然無措的二人愈發摸不著頭腦,滿臉盡是困惑與迷茫之色。刹那間,一股強烈的羞愧感湧上心頭,仿佛熊熊烈火灼燒著他們的臉頰。於是,二人麵麵相覷一番後,再次匆匆離去,不一會兒功夫,便又扛迴了一筐滿滿的沙子。此時,陽光灑落在寧靜的寺院院子裏,老和尚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椅上,細細品味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閑適時光。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老和尚抬頭望去,隻見那兩人風塵仆仆地走了迴來。他們背上背著的竹筐沉甸甸的,裏麵裝滿了金黃色的細沙。


    然而,老和尚並未如往常一般開口詢問,而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抄起放在一旁的精致茶壺,朝著那裝滿沙子的筐子輕輕傾倒下去。清澈碧綠的茶水如同一條涓涓細流,順著沙子間微小的縫隙流淌而入。


    見到這一幕,那兩人瞬間瞪大了雙眼,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和絕望的神情。他們呆呆地望著老和尚,心中充滿了懊悔與自責,甚至都不敢再直視老和尚一眼。緊接著,他們像是受到極大驚嚇般,匆匆忙忙地抓起籮筐,頭也不迴地向著院外狂奔而去。


    一路跌跌撞撞,兩人最終跑到了河邊,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他們一屁股坐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此刻的他們,就好似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內心被無盡的痛苦和迷茫所籠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麽。


    正當兩人陷入沉思之時,忽然,一聲洪亮而莊嚴的佛號響徹雲霄:“阿彌陀佛!徒兒們,你們在此作甚?”


    這聲音猶如一道驚雷,將兩人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他們猛地抬起頭,循聲望去,隻見老和尚正邁著穩健的步伐向他們走來。那寬厚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威嚴。


    兩人見狀,趕忙掙紮著站起身來,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著老和尚深鞠一躬,並施以大禮,口中齊聲說道:“弟子拜見師父!”


    那位麵容慈祥、胡須花白的老和尚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群乖巧懂事的徒兒們,眼中滿是欣慰和慈愛。他緩緩開口,聲音溫和且充滿耐心地道:“孩子們呀,你們不妨仔細想想,那巨大的石頭之間存在空隙,可以塞入小小的鵝卵石;而鵝卵石相互堆積形成的縫隙裏,又能讓細膩的沙子流淌進去;然而即便一整筐的沙子看似已經毫無縫隙可言,但清澈的水流卻依舊能夠慢慢地滲透而入。”


    說著話,隻見那老和尚微微彎下腰來,伸手輕輕地拾起了地上放置的其中一個籮筐。他小心翼翼地將裏麵裝得滿滿的沙子傾倒而出,沙子順著他的動作如同一股金黃色的細流般傾瀉而下,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小堆沙丘。緊接著,老和尚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後猛然發力,將手中的竹筐用力地朝著不遠處的河流扔去。


    那竹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宛如一隻輕盈的飛鳥,最終準確無誤地落入了河中,濺起一片水花。河水迅速淹沒了竹筐,隻留下幾圈漣漪在水麵上蕩漾開來。


    一直全神貫注盯著師傅一舉一動的悟通和悟透二人,此刻仿佛突然領悟到了什麽似的。他們先是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臉上同時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接著雙雙擺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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