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校園歌廳裏,五顏六色的燈光裏已經聚集了一夥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有的來自本校,也有的來自其他不遠的學院,總之都是周末來這裏找樂子的。校園裏的生活太閑了,閑得讓這些年輕人覺得他們就應該聚眾喝酒、唱歌跳舞、談朋友、打架,反正什麽能消磨時間就做什麽,而且如果不做這些事情的話,他們真的不知道他們活著還有什麽價值。

    此刻站在場子前頭台上的就是剛剛成立的歇斯底裏校園樂隊,它的成立完全出於一次偶然,從不去食堂買早點的小辮遭遇了同樣不愛去食堂吃早餐的阿偉,結果還就有那麽巧,難得兩位同學對食堂信任一次,食堂的早點居然賣得隻剩兩包子一花卷了,你說氣人不氣人?這下可難為了我們的食堂師傅,你說這兩包子一花卷賣誰都得罪人。最後還是阿偉和小辮經過協商,由阿偉吃兩包子,小辮吃花卷,用小辮的話說就是,看阿偉那身材,她實在不忍心再迫害他了。

    不管小辮當時出於什麽願望把兩包子讓給他吃,反正阿偉是真感動了,在寢室裏徐勝可沒少跟他搶吃的,對於他現在的身材,阿偉痛定思痛,得出的結論就是徐勝把他的油水給搶光了,所以他才從進大學時的70kg演變成現在的60kg。反正最後就是阿偉跟小辮聊起來了,這不聊不知道,原來兩人有共同的愛好,那就是披頭士樂隊,偶像啊!於是經過一個月零十天又兩小時的籌備,歇斯底裏樂隊成立了,並迎來了今天首場演出。

    現在站在台上頂著火雞頭的小辮,就是歇斯底裏樂隊的主唱,阿偉,吉他手,還有鍵盤手小禾和貝子手東子,這兩人是小辮從他們學院挖過來的,現在大二,正是已經很好地適應了大學裏的閑散生活而又不會產生負罪感的時期,所以當小辮尋遍大四整個年級也沒人理她的時候,他們倆個自告奮勇地加入了。

    夏舒來的時候樂隊還沒有開始表演,她不太適應這種燈光閃爍的歌廳,那些光閃啊閃得她眼花繚亂。小辮遠遠地在台上看到她進來了,特熱情地衝過去說:“舒舒,你來了!還是你夠姐們,這麽支持俺!”

    夏舒笑:“別,我隻是閑著無聊悶得慌才來的。”

    正在這時,阿偉朝這邊走過來,一巴掌向夏舒拍過去,卻是落在她身後一個男生的肩膀上:“哥們,來得夠及時的啊,我們正要開始呢。”

    夏舒轉過身去,看到一張臘黃的臉,臉頰瘦長,說不上多帥,就是頭發老長老長的,連眼睛都遮住了。

    小辮衝阿偉叫道:“這是你哥們啊,早說啊,也不給我介紹介紹,我就喜歡帥哥,像這樣的帥哥資源閑著也是閑著,對吧,帥哥,你說呢?”小辮一向大大咧咧,說話膽大妄為。

    時代到是無所謂,夏舒看他的時候,其實他也在看她,很白淨的臉,長頭發紮成馬尾,牛仔短裙,燈光照在夏舒的臉上,有隱隱的銀光,清純可愛!

    阿偉不自然地笑笑,說:“其實人家有喜歡的人,其實——我也蠻帥的嗎!”

    小辮上下打量了下阿偉,切了聲,說:“有你這麽帥法的嗎?”然後又指指夏舒,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夏舒,你好好地招待,不許欺負人家!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可饒不了你。”

    阿偉當然不敢,保證道:“放心吧!我對美女一向恭敬有嘉,而且絕不敢冒犯!但是你朋友我照顧了,那我哥們呢?”

    小辮得意:“那當然是我接待了。”

    阿偉還想再說什麽,被小辮淩厲的目光殺了迴來,隻得怏怏地帶夏舒走了。

    “那我們也進去吧!帥哥!”

    小辮對時代說話的時候,時代還在想:這個叫夏舒的女孩很眼熟,好象在哪見過。前麵夏舒正跟阿偉往裏走,牛仔裙下的兩截小腿像象牙一樣白,在他麵前晃啊晃,晃得他也有點眼花了。

    阿偉這才想起來:“徐勝那家夥真的沒來啊,得,那還幹淨了,我們二十年的交情就摞這兒了。”

    時代笑,這兩家夥動不動就拿他們二十年的交情說事,想誰還沒個把發小:“得了吧你!徐勝那家夥準來,不過不是衝你們二十年的交情來的,而是衝這兒美女來的。”

    阿偉狡黠地說:“嘿!有也輪不到他!”

    小辮看了看時間,說:“我們差不到要開始了,你們就坐著瞧吧!保證有驚豔的感覺!”

    阿偉跟在小辮身後,裝作要吐的樣子,時代和夏舒都忍不住笑起來。

    小辮和阿偉一走,剩下時代和夏舒兩人對坐著,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我叫時代,時代的時,時代的代。”

    “我叫夏舒,夏天的夏,舒服的舒。”

    兩人還沒進一步聊天,台上阿偉對著邁克風猛吼了一句:“歡迎各位的到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們歇斯底裏樂隊成立了!”台下一陣尖叫聲,還有口哨聲,夏舒和時代也跟著鼓掌。

    阿偉接著說:“下麵有請我們的主唱小辮講話。”下麵又是一陣叫嚷聲。

    小辮不緊不慢地登台,這時燈光突然打暗,小辮穿了一身黑衣,整個身子隱藏在黑暗裏,隻剩下一個火紅的頭特別紮眼,這景象有點恐怖,好象一個頭在空中飄來飄去似的。

    不過現在的小年輕就喜歡刺激,這不台下的人開始瘋狂地尖叫。

    小辮一點都不懼場,聽到場下的尖叫反而顯得更加興奮。

    “我想用我們的歌聲來說話,音樂!”平時囉裏巴索的小辮這會兒玩起酷來了。

    小辮話聲剛落,激烈的音樂響起,卻是披頭士的from me to you。小辮和阿偉果然沒有虧待偶像,把披頭士放在了第一。小辮的聲音非常高昂,那一個個音發出來,就像清泉濺到石上叮咚叮咚作響,毫無含糊,實在讓人震驚那麽小的身軀居然會有那麽強的力量,阿偉就經常說小辮是他見過的最好的歌手,有一天他一定得寫首好歌讓她來唱!

    披頭士永遠有它獨特的魅力,一首經典的from me to you,讓台下群情激奮,小辮把她所有的激情傾注到歌裏,仿佛她就是主唱約翰。列儂。

    小辮的熱情也感染了台下的人,夏舒從沒有聽過這樣的演唱,她一直不理解小辮為何如此癡迷於搖滾,直到今天現場聽了她的演唱,她才發覺其實搖滾和肖邦的那些練習曲比起來可愛多了,她發現搖滾是那麽的鮮活生動,而平時反反複複彈奏的那些練習曲卻是那麽呆板乏味。如果劉老師知道她的第一女弟子現在心裏的想法的話,我想她一定會覺得很可悲吧,學古典音樂的卻熱愛通俗搖滾。

    時代不是學音樂的,他對梵高的癡迷就像阿偉和小辮對披頭士的熱愛,但是藝術是相通的,時代在小辮的聲音裏感受到了音樂的偉大,就好象梵高對向日葵的熱愛一樣熾熱。

    from me to you 受到台下人的熱烈歡迎,阿偉和小辮緊緊地擁抱,這一刻他們才感受到了一個月的辛苦準備是沒有白費的。

    “謝謝,灰姑娘。”小辮在台上惜字如金,將酷還進行到底了,盡管此刻她非常激動。

    音樂再次響起來,果然是鄭鈞的灰姑娘,這首曲子太熟悉了,熟悉的大家都跟著唱了起來,好象又迴到了那個初戀的年代,而實際上又有很多的戀情在哧哧的冒著火花,燃燒起來。

    時代看夏舒的時候,發現她正側臉對著他看著台上,她的鬢角有散落的頭發垂下來,隱隱約約地遮住了臉,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時代有種為她撥開頭發的衝動,但是最終時代也沒有這樣做。

    與此同時,孫恬正急急忙忙地往禮堂趕,與同樣趕路的徐勝在門口不約而同的撞了個滿懷。孫恬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徐勝在她背後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她美好而玲瓏的背影,讓他想起了魂斷藍橋裏的馬拉,當時羅伊就是和馬拉相撞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美麗的馬拉而一見鍾情。

    “對不起,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徐勝想去扶孫恬,但又不好意思伸手去牽孫恬的手。

    孫恬自己爬起來後,拍了拍身上的灰,說:“沒事,我趕時間呢,所以才跑那麽快。”

    孫恬站起來後,美好曲線的身材完全展現在徐勝麵前,此刻的孫恬正穿著練舞時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藍色舞蹈服,束身的舞蹈褲把她修長的大腿和結實的臀部勾勒的非常清晰,低胸的舞蹈衫隱隱約約現出美好的乳溝。

    徐勝頓時有點口幹舌躁,這初夏的季節怎麽這麽熱啊。孫恬進了禮堂之後,徐勝半天才反應過來,跟進去之後哪還有佳人的倩影,一群群情激憤的年輕人正激烈地跳舞,整個禮堂充斥著汗水的味道。

    時代遠遠地隔著人群向他招手,他看到時代身邊已經坐著阿偉和小辮他們。

    “才來呀你,好戲都已經結束了。”小辮已經跟徐勝很熟了。

    “我洗澡去了,這天熱的跟什麽似的。”徐勝看到小辮旁邊還坐了兩姑娘,一眼看去,那一抹藍不就是剛才的那位嗎!

    “你——”徐勝你了半天卻沒說出來。

    孫恬卻很認真地介紹道:“你好,我叫孫恬。”

    小辮覺得很奇怪,他們倆應該不認識啊,但看徐勝的樣子又分明早就見過,忽然恍然大悟道:“恬恬,剛才撞你的就是他啊?”

    孫恬笑笑。

    小辮叫:“徐勝,你這個冒失鬼,我說誰敢往美女身上撞啊,原來是你,你看你把人家姑娘的衣服都撞破了,不行你得賠人家。”

    徐勝還點頭腦發暈處在不清醒的狀態,小辮一通亂叫到把他叫醒了,往孫恬手臂一看,果然胳膊肘兒那裏有一洞,徐勝馬上猛地道歉:“真對不起,美女!我真的不知道你衣服撞破了,真的,要不我賠你一件,明天我就陪你買一件去。”徐勝道歉的態度絕對真誠,引得周圍阿偉他們大笑。

    “沒事,就一件衣服,你也別美女美女的再叫了,就叫我恬恬吧!他們都這樣叫我。”

    “孫恬,你厚此薄彼啊,剛才向我們介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哦,對吧,時代?”阿偉在一邊起哄。

    “偉哥,我哪有啊。”

    孫恬發嗲的聲音傳來,阿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你可別這樣叫我,我怎麽聽都覺得好象在罵我啊!”

    小辮,夏舒,時代他們早就笑翻了。

    阿偉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很鬱悶地道:“走,小辮,我們唱歌去,來一個完美的大結局!”

    小辮站在台上,大聲叫:“今晚的最後一首歌,long long way to go。”

    小辮選擇這首歌作為樂隊第一次演唱的結束,她的本意是樂隊今後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可是她不知道其實她自己今後要走的路真的很長,而樂隊卻走到中途因為某人的離開而不得不結束。

    一曲結束,阿偉和小禾正準備收拾東西,小辮卻在麥克風裏宣布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在場的各位同學和朋友,我想向大家宣布一個消息,我談戀愛了!”

    此話一出,台下立馬口哨聲、尖叫聲頓起。台下的夏舒、孫恬、時代、徐勝對小辮的宣布雖然有點意外,但也不至於暈倒,都笑著看著台上的小辮,等她繼續說下去。

    阿偉在一旁站著,正準備收拾東西,聽到小辮的話起初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心想這家夥又要玩什麽遊戲。

    小辮看大家都在看她,馬上受了鼓舞,高聲宣布道:“其實今天是我第一次見他,但隻是一眼我就愛上了他,所以我決定我必須做他的女朋友,如果別人跟我搶他的話,我一定不會允許,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時代。”

    台下尖叫聲更響了,人們要的就是刺激,一見鍾情,女生追男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告白,這裏麵無一不是現下最最刺激的事情。

    坐在台下的時代卻不像其他人那麽悠閑、那麽刺激了,他覺得這一切再糟糕不過了,小辮怎麽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你在聽嗎?時代,你在聽嗎?”小辮拿著麥克風大聲地問。

    台下所有的人都轉過身來,看著坐著的那一桌,好象知道那個叫時代的人就坐在這一桌裏,因為禮堂裏所有的人都站起來了,除了他們這一桌。

    時代覺得小辮這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徐勝和孫恬都笑著看他,又好象不是玩笑,最後他看到夏舒也在看他,好象也在笑。

    隻是沒人注意,其實此刻除了時代表情不自然之外,還有一個人臉色比他還難看,他就站在台上,一動也不動,任吉他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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