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聽了連忙道謝:“那我就先謝謝沈老哥了。以水代酒,敬您。”


    說完,便將一杯水“咕嚕咕嚕”喝完了。


    沈毅哲見此,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以為劉言上了套,自己的小心思能夠得以實現,但殊不知,劉言的背後,是比他小心思更大的圈套。


    稍微走錯一步,“沈氏”就將不再存在。


    “來試試?”沈毅哲將高爾夫球杆遞給劉言。


    劉言“嘿嘿”一笑:“那我就鬥膽獻醜了。”


    劉言接過球杆,瞄了半天,甚至還豎起大拇指對著遠處的坑洞比劃了幾下,才將球杆奮力揮出。


    然後,高爾夫球呆在原地,絲毫未動。


    “哈哈哈,劉老弟的這技術,可是有點水嘍!”說著走過來要接球棍。


    劉言撓撓頭,將球棍遞了出去尷尬地笑笑:“唉,技不如人啊,還是得看老哥你表演。”


    “表演不敢當,不過以我這麽多年來打球的經驗,肯定能中!”


    沈毅哲走到球旁,看了看遠處坑洞調整好位置,發力揮出球棍。


    兩人的視線朝飛出的球追了過去。


    隻見高爾夫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後,便落在地上朝前滾去。眼見就要掉進坑洞了,它卻在坑洞邊緣停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間的空氣都帶了些尷尬的意味。


    “老了老了,不行嘍,還是你們年輕人有前途。”沈毅哲自嘲著,放下球杆。


    劉言卻是拿起球杆,安慰沈毅哲:“老哥喲,這話就不對了,你還正當年呢,老當益壯可就說的是你啊!”


    沈毅哲放聲笑了一聲,走到桌前背對劉言拿起水杯喝水。


    劉言卻是放好了高爾夫球,也不再多看。


    “梆”的一聲,球飛了出去。


    劉言也不觀望,放下球杆,到桌前喝起了水。


    “又試了一杆?”沈毅哲問道。


    “是啊,還沒進呢!”劉言笑笑。


    沈毅哲眯眯眼:“嗨呀,我就說嘛,這東西沒個幾年經驗不行的,就我這麽多年的人了,剛才也是失手了不是?你呀還得多練練!”


    劉言卻隻是笑著點點頭,再未言語。


    遠處,劉言第二杆打出的球,在空中滑行片刻後,直接穩穩落到了坑洞裏。


    城中村。


    “爺爺放這兒吧,我來收拾。”李淮安說著,自顧自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爺爺點點頭,坐到沙發上。


    見自己老伴兒和兩姑娘聊得起勁,他也是眯眼笑著。


    過了一會兒,爺爺似乎想到了什麽,從茶幾下拿出一鐵盒子。


    鐵盒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麵的彩漆掉去大半,但卻並不顯得突兀。配上點點斑駁的鏽跡,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爺爺,這是什麽啊?”陸離靠爺爺近,發現了爺爺的動作。


    爺爺麵目慈祥,撫了撫鐵盒,“這個啊,是我當年娶小安他奶奶時,彩禮中的一盒餅幹。


    那個時候我剛剛出來做活兒,沒什麽本事,書也念得少,隻能給人家賣苦力。別家彩禮好歹都是一頭活牛或者半扇牛肉。我是個窮小子,愣是拿著一袋米和一盒餅幹把他奶奶娶了迴來。”


    一旁的奶奶看老頭子迴憶了起來,忙忙想攔:“你說這幹啥!”


    爺爺笑著點點頭:“好好好,我就不嘮叨嘍。”


    “沒事兒奶奶,讓爺爺說吧,我想聽。”青顏忙說道。


    爺爺聽了這話,卻是沒有繼續說,反而看向奶奶。


    見奶奶點了點頭,爺爺才像是放下心來,準備繼續說起來。


    沒想到,爺爺還是個妻管嚴呢!陸離、青顏看爺爺這副可愛的模樣,心裏都不禁想到。


    “當時小安他奶奶家裏人是死活都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她家雖不是什麽名門,但也是方圓幾裏排得上號兒的富農,所有人都認為啊,我是看上了他們家的錢。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自從給人搬包裹時看了她一眼,我就迷上了。當時我和她之間隔了好多大包裹,我擦汗的時候就從那個包裹間的縫隙裏,看見她正和同學說著話。”


    爺爺說著眼眶就紅了,脫下老花鏡吹了吹,戴上繼續道:“她長得可真漂亮,短發在腦後紮成兩個小辮子,脖子細細高高地,皮膚又白。穿著身學生裝,雙手在胸前抱著書,腳上穿著小皮鞋,風把她的裙角吹得搖擺起來。


    為了看清楚她,我就跑過包裹,看著她。她也看見了我,歪頭打量著我。我是那時候才看清她的臉的,不是我誇張,年輕時候的她放到現在都比那些大明星漂亮得多。


    高高的鼻梁,櫻桃一樣的小紅唇,眉毛細細彎彎、眼睛大大得,整個兒一美人胚子。”


    爺爺說到這,就忍不住笑起來,“就那麽一眼,我就像丟了魂一樣。也許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現在說的什麽一見鍾情吧!”


    陸離和青顏二人聽得入神,眼眶都微微紅了起來。


    而奶奶聽著就是安靜地笑,臉上泛起紅暈,看向爺爺的眼睛裏,盡是溫柔。


    “之後我便常去偷偷跟著她,就為了能多看她一眼。我也是知道,我這樣的窮小子怎麽能娶到她這樣的姑娘,所以我從來不去叫她,也從沒有乞求能和她有一段緣分。”


    李淮安洗好碗筷,從廚房裏出來時,見爺爺說著從前的事,他沒有走過去,就靠在廚房門邊,看著青顏聽爺爺說話。


    “後來啊她發現我了,剛開始還以為我是個色狼,說我再跟著她她就叫人打我。


    我害怕啊,我是個窮小子哪來跟人杠的本事,可我更害怕看不到她。所以我就繼續跟著她,隻不過是偷偷的了。


    奇怪的是她從來都沒有叫人打過我,像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心裏清楚,她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爺爺又摘下老花鏡,抹了抹眼睛,“嗨,你看我,一說起從前的事就忍不住,老了老了還沒有個男子漢的樣子。”


    奶奶不說話,手伸過去摸了摸爺爺的臉。


    “再後來我聽說她被父母許配給了城裏的花花公子,我急啊,我心裏想那要是個踏踏實實的好人家也行啊,怎麽能讓她嫁給一個紈絝子弟。


    所以有一天她下學迴家路上,我腦袋一熱就攔住了她。那是我第一次去跟她說話,雖然羞得都不敢看她,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跟她說不要嫁給那個成天花天酒地的敗家子兒,嫁過去就會受欺負,得嫁給一個踏踏實實的好人家。可我怎麽都沒想到,她聽我說完就問我是不是喜歡她。”


    爺爺說到這兒拉過奶奶的手,輕輕拍著。


    “我那會兒啊,一知道我要嫁給那個二流子,我就打心眼裏是一百個不情願,但是我不能反抗,就隻能成天流眼淚。那天下學迴家的路上,小安他爺爺把我攔住的時候,我還正抹眼淚兒呢!”奶奶接過爺爺的話,說了起來,語氣平靜,但其中的甜蜜味道讓人著迷。


    “聽他說完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就想我眼前站著一個天天跟著我、喜歡我為我擔心的男人,我為什麽不嫁給他呢。我就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小安他爺爺當時聽完我說這句話都愣住了,還是我拍了一下他腦袋他才反應過來。


    半天臉都憋紅了才呆呆地點點頭。我又問“我要是嫁給你,你會保護我、疼我嗎?”他聽了這話就一直點頭,我說你別光點頭,你說句話。


    他又是半天放不出個屁,我生氣想離開,就跑遠了。沒想到他大喊了一句“有肉你吃,天塌下來我抗!


    你們啊都不知道,當時路兩邊田裏幹活兒的人全都聽見了,朝我倆這兒看過來。我跑過去罵他幹嘛喊那麽大聲。他說喊得大聲點能讓老天爺聽見,以後要是辦不到就可以拿雷劈他!”


    爺爺聽到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陸離和青顏也是忍俊不禁。


    “我爹媽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嫁給了我這糟老頭子。以前餅幹是個稀罕玩意兒,我那會愛吃得不得了,我就告訴他什麽彩禮都可以缺,唯獨餅幹不能缺。


    他為了娶我,把原本打算買牛的錢拿出來買了盒餅幹又買了袋米就來上門提親了,我想都沒想就跑出去跟爹媽打了聲招唿,拎著彩禮就走了。小安他爺爺想進去跟他的嶽父嶽母打招唿結果被罵得灰溜溜地跑出來了。”


    “再後來我爹媽也想開了,開始幫襯我和他這對小夫妻,日子慢慢好起來,就有了小安他爹。”


    奶奶繼續說著,卻被爺爺打斷了。


    爺爺輕咳一聲,奶奶會意不再說。


    “那奶奶如果現在再讓你選一次你還會嫁給爺爺嗎?”青顏歪頭問了句。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陸離也附和道。


    奶奶“哈哈”一笑:“再選一次啊,我肯定不願意啊!”


    青顏:……


    陸離:……


    爺爺撓撓頭,慶幸道:“還好沒如果。”


    奶奶看兩女不解,摸摸兩女的頭,笑道:“現在我喜歡吃糖,他還得再買盒糖嘍!”


    兩女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心裏卻十分羨慕這對老情人。


    “不說了,快吃糖,”爺爺打開放在雙腿上的鐵盒,裏麵盡是糖果,“這巧克力啊,是小安說你們要來,我心想你們年輕人都愛吃什麽巧克力之類的,就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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